游芝一从皇宫归来,便急冲冲地跑到游铉房里,这会游铉正在书房桌案前举着一本《孙子兵法》细细研读呢。

游铉一见妹妹回来了,便将手中的书放下,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只见游芝面上神情似乎不太开心,便上前询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宫中可是有人欺负妹妹?此人是谁?大哥给你做主!”

游芝气哄哄地从桌上的缠枝青花盘中取了一块芙蓉糕塞进嘴里,又猛喝了一口茶水,一时间差点没呛个半死。

游铉忙上前抚着妹妹的背,安慰道:“芝儿这到底是怎么了?快跟大哥说说,到底是谁敢欺负我妹妹!”

“还能有谁!还不是那个混世魔王!”游芝冷静了片刻,负气说道。

“太子?太子怎么欺负你了?”游铉好奇问道。

“大哥,我问你,那个锦衣卫夏总旗,可是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游芝抬头,眼神单纯地望着游铉。

“夏总旗?断袖?这谁跟你说的啊?大哥与他同僚这些时日,从未见夏总旗亲近哪个男子……”游铉一时间被她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太子耍我!”游芝双手掐腰,狠狠一跺脚,撅了撅小嘴。

“是太子殿下与你说夏总旗喜欢男人?哈哈……哈哈哈……”游铉一听,便情不自禁地大笑了起来。

“大哥,你说,太子殿下是不是在耍我?”游芝被气的小脸儿涨的通红,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哈哈……芝儿你也知道,太子向来就是那个性子,不作弄作弄人,他心里便难受得慌,再说了,太子殿下哪里识得夏总旗啊,他们估计连面都没见过吧!即使是宫中行大典,锦衣卫护驾左右之时,夏总旗的官位也只能远远地望上一眼,根本就瞧不清楚相貌的,更别提说话了……”游铉见妹妹马上就要哭出来的,便急忙安慰道。

“谁知道呢,那大魔王与我说,凡是国事公文,都要具一份送到东宫去,他看到了上报到刑部的文书,知道夏总旗在私盐案上立了大功,所以才识得夏总旗的。”游芝眨了眨泛着泪光的大眼睛,神情单纯说道。

“妹妹也别多想了,太子殿下就是那个好作弄人的性子,你别将此事放在心上,这夏总旗连你的香囊都收了,还怕他赖账不成?他们夏家能攀上我们大长公主府,那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气,夏总旗要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那他将来也就别想着升官发财了!”游铉自信说道。

游芝含泪点了点头,继而又抬首好奇问道:“夏总旗收下那香囊之时,可有说什么吗?”

游铉用手摸了摸头,憨憨笑道:“瞧你大哥我,光顾着妹妹托付大哥的事了,却忘了留意夏总旗说什么了,瞧我这猪脑子,真该死!”

“哎……算了算了,我一个姑娘家,已经拉下脸来主动示好了,夏总旗是个聪明人,应当知晓我的心意。”游芝长叹了一口气,用帕子抹了抹脸上泪痕,继而又抓起了一块芙蓉糕,负气塞进了嘴里。

*

“无聊……无聊……无聊……”朱厚照在太子春坊读书,杨廷和在他面前念紧箍咒一般的念着《礼记中庸》: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想夏大人,想见夏大人,想调戏夏大人,想吻夏大人,想推倒夏大人……

“咳咳,殿下,殿下?”杨廷和放下手中线装书,用手磕了两下桌子,试探了两句。

“啊?嗯?哦……”思绪从月球以光速回归到现实,眼前没有夏大人,只有杨廷和这个老家伙。

“殿下,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杨廷和摇头晃脑。

“哦……”朱厚照单手托腮,咬了咬笔杆,心里默念着,这老家伙,到底有没有完,下次不要再让我撞见杨慎,哼!要不然……看本大魔王如何收拾他!

……%¥#&(……杨廷和又吐沫横飞地之乎者也了一个多时辰……

“殿下,今天就到这里吧!”杨廷和将手中书合上,放回了身后的书架上,还没等他回过身来,耳边传来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远了。

朱厚照放下手中的笔,一溜烟地就跑没影了,只留下空气中飘着的一句话:“先生辛苦了,先生再见!”

*

“夏大人,这是东宫赏赐的点心。”

“夏大人,这是东宫送来的…XXX…”

等等,“夏兄,你什么时候搭上的东宫啊?”游铉见此情景,甚是不解地问道,莫非太子不是在哄骗游芝,这夏总旗,真是个断袖?

“我怎么知道,东宫为何突然送来这些乱七八糟奇怪的东西,这都是什么啊?”夏云渚皱了皱眉,那该死的小受子,又在搞什么鬼啊,竟然敢假冒太子之名送东西。

待东宫送礼的太监临要离开之前,便将夏云渚拽到了一旁,从袖带中取出了一封信。

那送礼的太监诡异一笑:“夏大人收着吧。”

夏云渚一脸懵逼,待那太监离开之后,夏云渚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那信打开一看,差点没气晕过去,只见那信上一字未写,就画了头猪……

夏云渚被气的直跳脚,该死的小太监,将那信纸团城了一个团,正要投进焚炉,突然又停下了动作,将那纸团展开,重新折好,塞回了信封中。

该死的小受子,三番五次戏弄老娘,下次逮到你,绝对不会放过你!

待夏云渚回到办公之处,游铉却向她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夏云渚并不知道游铉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总之那上下打量她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却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游铉面带尴尬的顿了顿,试探说道:“本朝虽契兄之风盛行,可这皇室之中,到底还是有祖训管着的,夏兄……”

“游兄什么意思?”夏云渚瞪了他一眼,心中暗暗想着,莫不是这游铉误以为自己是断袖之癖了吧?这小受子一个人默默作妖不行吗,干嘛非要拉她下水!这明代男色之风盛行,而官府又对男男之风表示默许,更有契兄,契弟之说,这男男相结,长者为契兄,少者为契弟。其兄入弟家,弟之父母爱之如婿……

游铉自知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便悻悻地看了看那盒点心。

夏云渚将那食盒打开,只见那鸳鸯盒中装着满满一盒晶莹剔透的红豆糕。游铉见状,便抬头看了看她,终是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游兄什么意思?”夏云渚被他笑的发毛。

“哈哈……哈哈哈,真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是这般小女孩心思……哈哈哈哈……”游铉越笑越不怀好意。

“这事与太子殿下无关,我见都没见过太子殿下,刚刚那个小太监,定是冒充东宫之人!”夏云渚发现此事居然发展到了失控的程度,自己现在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游铉拿起一块红豆糕,在眼前晃了晃,继而又问道:“夏兄,我能尝一块这太子殿下的少女心吗?”

“吃吃吃,全都给你吃,小心噎死你!”夏云渚负气,两个胳膊那么一挽,便靠到墙边去了。

游铉将那红豆糕放入口中,咀嚼了两下,赞不绝口道:“恩,到底是东宫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好吃!好吃!”继而又拿起了一块,调侃道:“这好东西,我不能独食啊,更何况是太子殿下的相思之情,我都给吃了算什么啊,来来来,夏总旗也过来吃一块。”

夏云渚接过那块红豆糕,盯盯地看了两眼,突然想起了什么,麻蛋……中了小受子的圈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该死!该死!该死!谁跟你相思了!相思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