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前方的鞠义,完全没想到,自己小心谨慎的稳扎稳打,此时居然会成为别人怀疑自己的理由。谣言如今在高夜的授意,李柱的执行下,已经成功的在岑壁的大营之中广为流传,而鞠义所在的前军之中,却没有丁点的迹象。而岑壁为了以防万一,更是派了手下得力之人,借着运送粮草之机,到了鞠义的手下,名为效力,实际上就是帮他仔细打探,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证据。
鞠义对此自然是一无所知,更让他摸不到头脑的事情还在后面,自己终于进军到广县城下,没想到高夜居然亲自率领兵马出城营地。最为可疑的是,高夜出城也不过只领了一千人马而已。两阵对圆,更是点名道姓要自己出来答话。鞠义自然也不甘示弱,随即打马而出。高夜只见鞠义出阵,随即在马上拱手欠身,施了一礼,这一下子到把鞠义搞的有点尴尬,只得还礼。
只听高夜笑道:“鞠义将军,你我二人久违了。前两次我手下大将徐晃,多有冒犯将军虎威,将军手下留情,夜在此感激不尽。”
鞠义闻言倒是一愣,这高夜到底再搞什么鬼?不过鞠义还是冷哼一声道:“那也不必。我没杀了那个徐晃,非我不愿,实不能耳。”鞠义这话,便是明明白白的告诉高夜,我不杀徐晃,只是因为战场形势,加上他自己本来也有本事,我这才没能杀了他,你高夜也没什么道谢的必要。
不过高夜还是淡淡一笑,低声说了几句连鞠义都没听清楚的话之后,这才说道:“如今你我二人虽然分属两方,但我高夜对将军仰慕已久,你在袁绍手下待得不顺心,等过些时日你我把酒言欢,岂不美哉?今日你远来疲敝,我也不欲与你交战。你且回去休息,明日我等在一较高下!告辞!”
高夜说罢,也不给鞠义回话的机会,转身便走。这一幕本来就是做给袁谭的兵马看的,有了这么一段暧昧不清的对话,再加上之前的流言。按照高夜所想,一旦袁谭知道了,鞠义必然被袁谭所疑。只等自己再给他来济猛药,保证他们两个之间必起嫌隙。到了那个时候,也就到了自己反攻的时候。
鞠义被高夜说了个莫名其妙,不过依旧下令,就地安营,让大军好生歇息。这一番对话鞠义没有放在心上,可那个被岑壁派来之人,却全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尤其是那一段自己没有听到的话,更是让他耿耿于怀。整整一夜没有睡的他,一直暗中盯紧了鞠义的大营。不过整晚倒是没有任何的异动。只是在第二日,高夜的兵马居然退出了广县,这一回当真是让此人摸不着头脑了。
别说他了,就连鞠义也是一阵的摸不着头脑。这高夜昨日明明说要一战,而且凭他的本事,自己这点人马只怕根本打不下广县县城,他这为何莫名其妙的便退了?不过这不妨碍鞠义即刻进驻广县,听岑壁的军报说,袁谭的兵马马上就到,自己再多等一等,倒也无妨。正好在广县城内,好好休整一番才是。
鞠义白天进驻了广县,晚上岑壁的心腹就把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讲给了岑壁听。就连岑壁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对于岑壁来说,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不管怎么说,鞠义都是袁绍手下大将,虽然他自己口无遮拦,可是他说的也没错,袁绍能有今天,确实全赖了鞠义之功。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造反呢?不过自己也知道,自家主公对于这个鞠义早有不满,这件事自己出发前,大公子就跟自己说过。若是鞠义也知道这件事的话,那这流言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想破了头的岑壁,到最后也没有想出什么结果来。整整一夜,他一会儿觉得这不过是流言而已,凭鞠义今时今日的地位,定然不会做出这等无智之事。可一会儿却又觉得鞠义可能当真要反,就凭他自出兵以来做的这些事情,确实好像有些古怪。尤其是那两个大戟士伤兵所言,更是让自己满腹猜疑。因此纠结了半个晚上的岑壁,第二日只能是顶着一对熊猫眼,去迎接了到来的袁谭。
说起来袁谭如今可谓是意气风发。一想到当初自己在北海城下,被一个潘璋挡了那么久,后来又被高夜生生的逼退,如今在鞠义的帮助之下,扬眉吐气。直打的高夜手下大将连败两阵,如今更是占了高夜驻守的广县,直把高夜打的退到了剧县巩固城防。自己自打到了青州以来,何曾有过如此战绩!鞠义果然不愧是父亲手下大将,当真厉害。
因此坐在大帐之中的袁谭,此时可谓是意气风发。仿佛击败高夜,也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因此看着岑壁开口大笑道:“哈哈,观垒,这几仗你们打的好啊!当真是给了那高夜一点颜色瞧瞧!如今鞠义将军已经占领广县,我等也该速速跟进啊,各位,你们说是不是?”
袁谭身边的汪昭、彭安等人闻言,皆是点头称是,汪昭更是拱手道:“大公子所言有理,鞠义将军如今势如破竹,只要我等后续兵力跟进,击败高夜亦非难事。大公子之名必然就此响彻天下。末将为大公子贺!”
岑壁闻言也是点头道:“衍亮所言甚是,鞠义将军前日发报,也曾言大公子若到,当速速发兵与之会合,如此必能战而胜之。”
袁谭闻言点点头道:“既然连鞠义将军都是如此认为,我等今日暂且休整,明日出发,立刻追上鞠义兵马。”
众人闻言皆是拱手应喏,袁谭随即挥了挥手,让众人先下去休息,唯有岑壁依旧留在帐中,眼见大家都下去了,这才小声对袁谭禀道:“大公子,壁还有一事,拿不定主意,还需大公子定夺。”
“你且说来。”袁谭一脸无所谓的笑着说道。
岑壁看了看四周,袁谭登时会意,心中却又起疑,这岑壁究竟有什么事,居然如此秘密?不过岑壁也是跟了他好几年的老人了,想来必有大事。因此袁谭直接言道:“你们且先出去,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入内。”
岑壁眼见大帐之中空无一人,这才说道:“大公子,近几日营中有传闻,说是那鞠义要反。我虽一面让人遏止这流言,可是末将心中难安,便让人去鞠义将军那里打探。鞠义将军本事主公帐下大将,末将也觉得造反之事乃是无稽之谈,可如今,末将却也有些吃不准了,故而禀于大公子,由大公子定夺。”
袁谭闻言,满脸的喜色顿时化为了寒霜,满眼疑惑的看着岑壁道:“有什么消息,你且给我一一说来。”
“是,大公子!一开始本来末将也不觉得疑惑,大公子曾言,鞠义将军恃功自傲,因此他首战之时,口出狂言,末将也不觉奇怪。当时……”岑壁慢慢的,便将当日鞠义是如何与徐晃一战,自己后来如何挨了军棍,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又把后来鞠义和徐晃的第二次大战之后,自己的亲卫如何发觉了流言,那两个大戟士是怎生言语,一并讲了出来。“……大公子当知,那大戟士虽然名为主公麾下将士,可实际上却与鞠义将军的亲兵无异。他们虽是无心之言,可……”
袁谭闻言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可是依旧不能凭此而断定鞠义将军就有谋反之意啊。”
“大公子所言甚是,因此壁更是命心腹之人,前去打探。据说昨日高夜和鞠义二人相谈甚欢……”说着,便把那人的一切所见所闻,尽皆告诉了袁谭,尤其是那没听见的一段话,更是让袁谭忍不住遐想。岑壁依旧在滔滔不绝的讲着:“大公子你想,那广县虽然算不得坚城,可是想要攻下来,只怕我军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高夜凭什么说让给鞠义将军,就让给了他?这其中必然有诈啊!”
袁谭此时的脑子,可谓是炸开了锅,一时间信息量太大,让他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一时之间不由得想起来自己手下的谋士辛评,若是此人在这里,必然能给自己一些合理的建议。可惜啊,这家伙被自己一时的头脑发热,送到了高夜那里,还被高夜给扣押了下来,这一下子搞得自己遇到了事情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太尴尬了。不过岑壁说的有理,如果鞠义知道自己的父亲对他自傲的行为颇为不满,他心有反意,只怕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袁谭也是长叹了一口气道:“观垒啊,这件事非同小可。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鞠义心有反意,可我实在想不明白,他若是要反,现在又和高夜演的是什么戏?若他当真要反,倒还无妨。若是他被冤枉,只怕你我倾刻之间就有大祸临头啊!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父亲手下大将,我等不可不慎,不可不慎啊。”
岑壁闻言也是点头道:“大公子所言有理。依末将来看,只怕这广县轻易不得入内。若是鞠义真的有反意,只怕这广县就是埋伏大公子之地。如今当给鞠义增兵,令他即刻攻打剧县,我等再观其变才是。”
袁谭此时早已经没了主意,耳听得岑壁说的头头是道,也是点了点头:“观垒此言大善!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