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区S市郊区一条幽暗狭窄的小巷中,几位身着黑衣的壮汉正围着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少年喘着粗气,黑衣壮汉步步紧逼。

“少爷,只要您交出纸牌,我保您死的安详!”为首的黑衣壮汉昂着头,目光轻蔑。

“跑了这么久,我也累了!”少年退到一扇绿色雕着鸢尾花浮雕的门前,这只是一个传说,而现在,他已别无选择,“只要您帮我杀死这些人,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纸牌和灵魂我都可以奉献给您!”

“哈哈哈哈——”为首的黑衣壮汉仰天大笑,“你是疯了吗?难道你以为那个传说是真的?”然而话音尚未落下,他的视线便开始倾斜,随后身躯也软塌塌的跪倒在地,一颗面目狰狞的头颅落到地上。

男子身边的随从见男子身首异处,顿时也紧张起来,他们扫了一眼四周的阴影,抬手便想要对少年开枪,只是扳机还未扣动,握着枪的手便先落到地上,然后便与为首的黑衣壮汉一样,全部身首异处。

确认巷子中已经没有别的活人后,一位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打开那扇门!”男子对少年说。

少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长时间的逃窜已经使他习惯鲜血与恐惧,所以很快便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你不想要我的纸牌吗?”他问。

“我对那东西没兴趣!”男子用低沉且磁性的声音对少年说,“或者说,我对另一件东西更感兴趣!”他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又重复道,“打开那扇门!”

少年转身打开身后的门,发现里边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他向后退了一步,却撞上站在身后的男子,“你想食言?”男子问。

“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少年见男子快要没有耐心了,便低头不再言语,男子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少年的想法,在少年再次开口之前,不知从何处取来三支香以及几碟水果。

“你只有三分钟——”

“谢——谢谢——”

言毕,少年便不在说话,只是专心祭拜自己已经逝去的父亲与母亲,以及为了帮助自己逃出生天而丢掉生命的朋友和陌生人,三分钟后,少年起身便要往门里走,却被男子叫住。

“留下姓名!”

“唉?”

“留下姓名!”男子重复道。

“单一个字,安!”安说道。

“好,安,我先告诉你,这扇门的背后,是至少三千年后的世界,没有人知道你在过去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遇到什么,所以,安,在这扇门前,我会为你立一座碑,这究竟会是刻画着你功绩的纪念碑,还是预示着你死亡的墓碑,就看你的造化了,你手上的纸牌拥有无穷的力量,请务必好好使用,再会——”

言毕,男子便将手按在安的脊背之上,然后微微用力,将安推进白色的门扉之中,而后,门扉便开始消散,最终化为与四周一样的墙壁,而在男子身后,一座石碑群渐渐浮现,其中绝大多数都已破碎腐朽,而在最新的一座石碑上,便铭刻着安的名字。

另一方面,跌进白色世界的安觉得自己就好像掉进一个被挖空了心的果冻,四周一片柔软,却又怎么都使不上劲,时间在无聊的等待中一分一秒的度过,安拿出自己的塔罗牌,这张塔罗牌名为魔术师,从资料上看这张牌威力无穷,但是这么长时间了,安却还是不知道怎么使用。

然而就在安望着手中的塔罗牌发呆的时候,一道光突然打在塔罗牌的牌面上,牌中本还是图案的道具竟然被溅得四散开来,最后只剩下魔术师站在一张空白的桌子前,而拿着这张牌的安一下子也愣住了,这猝不及防的一击就这样把被千叮万嘱要保护的威力无穷的纸牌给拆了,顿时让安升起了一股想要骂娘的冲动。

几乎在同一时刻,安脚下突然塌陷,他也就这样伴随着无尽的怨恨跌进一片白色的世界——

“这——这是在哪儿?”

缓缓苏醒的安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捆住了,浑身动惮不得,他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而且还使不上力气。

紧接着,就好像是念诵什么咒语一样古怪的声音传进安的耳畔,他勉强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是被绑在一个十字木桩上,身下已经堆满木材,四周的环境在火炬之下忽明忽暗,围绕着自己摆着诡异姿势的人怎么看都和邪教的教徒非常相似,为首的那位还在往自己身下丢一些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内脏。

见到这一幕的安顿时面如死灰,这里真的是三千多年后的地球吗?该不会倒退到三千多年前吧?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活祭?而且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洞窟?还是邪教的据点?

然而现在的安已经没那么多时间去思考了,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考古学家,对于远古时期的巫术也了解一些,而根据记载,活祭一般都是在较为特定的情况举行。

想到这里,安开始环顾四周寻找脱身之法,既然那些人会用活祭,那么至少还是存在信仰的,只需要找到活祭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使用相应的方法忽悠过去,总之先保命才是第一。

这时,下方的人群突然混乱起来,同时也将安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一位少女闯进跪拜的人群,少女和教徒一样穿着黑色斗篷,使得安看不见她的面容,“这个人是我的战利品,你们无权处置!”少女对为首的祭司说道。

“掌管幽冥的女神昨夜降下启示,告诉我你抓到一个外来者,难道你想要违抗女神的旨意吗?”巫师举起自己手中的榆木权杖,一个巨大的幻影出现在巫师身后,那也是一位少女,或者说是一位拥有着少女面容的骸骨,所有信徒在见到那幻影之后都低头匍匐,就连前来讨要战利品的少女也不例外。

巫师见到这一幕似乎非常高兴,他昂着头缓步来到少女跟前,“倪雯,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女神也知道,所以,女神为你准备了更加丰厚的战利品!”言毕,巫师对人群挥了挥手,便有人示意了解,从外围抬了一个巨大的箱子,箱子中装满金银珠宝,“拿去吧,这是女神赐予你的!”

少女与巫师似乎一直都有恩怨,她眯着眼睛抬头对巫师怒目而视,对于箱子中的东西看都没看一眼,而在旁一直静静听着的安也知道了一个大概,幽冥的女神,这个教派信仰的是死神,死神想要我的灵魂?看样子那个巫师没少做缺德事儿啊!否则为什么要找个替死鬼?

既然知道了目的,安就开始在记忆中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其中最简单的就是冒充神明上身,但是这个对方恐怕不会相信,更大的可能是因为冒犯而已加速自己的死亡,那么,如果增加筹码呢?从古至今的死神那么多,相似点也差不多!

想到就做,安低着头,好让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并且尽可能压低自己的声音,因为对方是女神,所以还必须让声音变得阴阳不定,“汝等怕是会错了我的意思!”随着安开口说话,本还嘈杂的四周突然一片死寂,只剩下火把燃烧才会发出的噼啪声。

安见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抬头,生怕对方看见自己的眼睛便立刻察觉自己是在作假,“汝等难道不知唯有渡河而来的灵魂才能为我所用吗?你们如此有何用意?”安将声音又提了几个音调。

“你竟敢冒充女神?”巫师突然呵斥道,而从巫师有些颤抖并没有底气的语气中,安发现自己这次算是赌赢了,这个巫师恐怕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幽冥的女神,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赚取钱财或者谋取某种利益,在过去的新闻里也没少见这样的家伙。

既然知道对方本身就是弄虚作假的,安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冒充?汝难道以为吾不知汝所犯之罪吗?”

巫师显然是被安唬住了,他向后退了一小步,身后的信徒根本就分不清巫师和安究竟孰对孰错,所以只是匍匐在地,少女自然也不例外,只有巫师一人举着火把,眯着眼睛注视着看不清面容的安,目光中尽是恶毒与怨恨。

安见下边半天没个动静,便想要开口让他们帮自己松绑,结果话尚未出口,火焰突然就从自己身下窜了起来,而后,才听见巫师慌乱的呼救,大吼大叫的说什么不小心火星溅到火堆了,让人赶紧去外边抬水,使安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天知道水源距离自己这儿有多远?这个老家伙就是想要把自己烧了死无对证,就算是女神降临,后边也能用托梦启示之类的圆回来。

然而就在安慌乱的不知所措,心想自己的人生就这么要结果在这里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将安包裹,在安抚安躁动不安的情绪的同时,也将安与烈焰隔离开来,无论外围的烈焰如何灼热,也不能伤及安分毫,陷入宁静的安试图寻找帮助自己的人,他先是将目光落到在场的众人,却发现所有人都乱成一团,好像都对自己的角色扮演深信不疑,就连少女都跑去抬水了,那么,这股力量究竟来自何处?

搜寻无果,安只能重新将目光转移到站在火堆之下的巫师身上,此时他正抬头注视着烈焰之中的安,看上去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而安在感受到环绕着自己的这股力量之时,心里也升起某种想法,既然戏都演到一半了,没理由不继续演下去,再小的官也是官,巫师这个职位,就由我来接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