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很多人小时候并不明白自己所在的城市代表的什么意义。

也许到你长大，你会明白——啊，原来我们这里是什么什么的故乡啊。

比如四九城，代表的是我们国家的首都；魔都，我国世界文化繁荣聚居地；港地，曾为英租界……

小时候的你不会明白自己的城市所代表的荣誉，就像现在，权辛也不明白他的出生地带给他的优势。

“呜呜呜姑姑他们笑话我！”小胖子一回家又要扑到她怀里哭诉，但是被眼疾手快的贺至拎着领子放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在家里待到快发霉的权宴神色倦倦，支着脑袋，双眼放空。“又是为了什么啊？”

“他们说我是洋鬼子！他们不跟我玩！”

权宴；“……”

刚回二楼放完小胖子书包的贺至下楼，瘫坐在沙发上，灌了一杯水下肚，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快憋提了。这帮小学老师就是吃饱了撑的，昨晚上不是要求今儿个带户口本去吗。早上我有事走得急，也没问他们老师到底干嘛用，这不晚上就出事儿了。”

贺至懊悔的一拍大腿，“我还寻思有啥要紧事儿呢，小胖子的资料你不是都放你书房抽屉里——我就一块给老师了。谁知道只是一普通的家庭住址调查，老师寒假来家访。也不知道这老师怎么回事，可能单独拿出来放一边，别的老师看见了。那老师家小孩跟咱家权辛一个班，中午回去，他们班就都知道小胖子跟他们不一样了，然后就排斥他。”

权宴双目紧闭，头疼的揉额头，“你明天去找他们老师，解决一下吧。”

“呜呜呜呜呜呜！他们都欺负我！”

“那在家歇两天？”权宴眼都没睁，淡淡的问。

权辛坐在沙发上，耷拉着小胖腿，吸了吸鼻子，连连点头，生怕权宴收回这话。

贺至无语，半晌才回了一句：“你可真是他亲姑姑。”

小胖子终于停止了哭泣，跳下沙发去厨房找小王氏吃小灶。

贺至一脸嫌弃的看他跑远，“这小胖子，遇到事情就哭，不愿意去上学。你呢，啥啥都不管，他一哭你就问他去不去上学。到头来，你个败家老娘们儿养出个处事懦弱就知道哭的败家子儿我也不觉得奇怪！”

“所以呢？”权宴冷唇一勾，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眸里尽是寒凌，“如果不是你粗心大意，今天会出这事儿吗？”

贺至的眼神变得慢慢阴鸷，“你要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你管这事儿啊。我整天忙这忙那，还得接送你侄子。自打你肚子里带了那块肉，你这脸色就没好过吧。怎么着啊，不愿意给老子生儿子啊？”

权宴平静的看着他，不生气也不作表态。

贺至自嘲一笑，低下了头，粗粝的大手捂着脸，声音沉闷：“我还真猜对了，是吗。”

“权家有权辛，贺家有你侄子。有必要折腾这一回吗？”

贺至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用大手揉搓脸颊。

“我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因为我一直坚信，人类的繁衍过程只是一种无意义的重复叠加实验。人终有生老病死，从出生、长大、结婚、生子、衰老、死亡，一直在重复这个没有任何价值的过程！我……”

“够了！”贺至猛地站起来，双眼通红的怒视她：“我们以前结婚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怀孕，是不是你？”

权宴倔强的仰头与他对视。

“权宴！”听着外面苗头不对的小王氏急急忙忙的从厨房里跑出来，拉着贺至的手臂，摁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沙发上。“小贺，有话好好说，权宴这孩子性子轴，我说她！”

小王氏安抚了一下暴怒的贺至，然后转身狠狠地给权宴使眼色，“权宴，你又使小孩子脾气！你可真是要气死我啊，怎么一天天的消停不完了？！能不能让我跟小贺省点心，你这个孩子！”

权宴把头扭到一边，显然不想听从小王氏的劝告向贺至低头。

“你！”她正怀着孩子，小王氏对她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最后只能把话茬憋在肚子里。

“你俩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吵吵扒火的，多大的人了？你让让我，我让让你，不愉快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好过日子，眼瞅着我这把老骨头是没几天安生日子可过了……唉！也怪我自己不争气！想当年我要是听点话，早点……”

小王氏这演技真是逆天，说哭就哭，丝毫不带含糊。贺至最见不得老太太跟他媳妇儿掉金珠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上前去劝她。

“小贺啊，还是你好！我这亲孙女真是白疼了！说多少好话都不听，什么家务也不会做，油盐不进的死丫头！”小王氏仰头看了看一脸僵硬的贺至，慈爱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权宴觉得很累，她索性摊牌：“奶奶，这个孩子我不会要的，您也别跟着儿哭了。明儿您就收拾行李回富春居吧。让你的好孙女婿送你。”

小王氏一看她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态度，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权宴！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什么叫不要这个孩子？！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这孩子一根毫毛，我就回富春居从二楼跳门前那护城河里！”

贺至像是事不关己，麻木的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