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父亲在秦淮病倒了?”
梁媗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经过了许多超出她记忆范围的事后,现下突然出现了一件按着她的记忆轨道行走的事,她反倒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是的,刚刚快马加鞭送回的家书里,是这样说的。”
南兰溪畔里的消息,梁媗派去的人很轻松就能探听得到。
“小姐?”
念湘看着呆愣了的梁媗,担心的唤了声。可梁媗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嘴角嗡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而此时府内的另外几处地方,现下也躁动了起来。
虽然他们不像梁媗一样,能那般轻易的就打探到南兰溪畔里的消息,但刚刚在南兰溪畔之外,申妈妈和靖海管事的表现却早被无数双眼睛记录下来,送回了各自的主人那儿。
不多一会儿后,韩氏和杨氏几人也就相继都出现在了南兰溪畔外,要求拜见沈氏。
可沈氏此时哪有功夫理会她们?
韩氏面色冷沉,虽不再笑意盈盈的了,但别人也从她的脸上读不出些什么来。就连站在了她旁边的杨氏和小韩氏,现下虽也有些心急的模样,可还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就只是跟在了她的身后。
韩氏留,她们留;韩氏走,她们走。
“夫人,这可怎么办?”
南兰溪畔外很是热闹,而南兰溪畔内,靖海管事直接就是冷汗直冒的看着沈氏,一脸的希冀。
“慌什么!”黛眉微蹙的沈氏,低头看着手上的书信,语气依然冷淡的说道:“你身为老爷跟前第一管事,现下这样慌张,如何为其他人做表率?到时众人岂不是要和着你一起惊慌失措,平添祸乱。”
沈氏语气淡漠,可靖海管事却听的额头冒汗,神情也渐渐收敛了起来。
他毕竟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了,这次只不过是因了梁思玄不在眼前,不然靖海也不至如此。
“申妈妈,你赶紧派人出去把老太爷找回来。靖海,你立刻开始准备人马,随时待命。”
“是。”
沈氏随即下达了命令,申妈妈和靖海管事只要有了主心骨,两人也镇定了,立刻就动了起来。
整个镇东大将军府都从这一刻,开始运转起来。
……
……
梁老爷子的神出鬼没,如今在建安真是不值得奇怪的事了,因此在梁家的人又到处打听梁老爷子的行踪时,在他老人家也不刻意隐藏行踪时,还是很容易找到的。
就像现下,根本没花上多少时间,梁家就已经找到梁老爷子了。
西院,鹤寿斋。
斋内此时只有三人,梁老爷子、沈氏、以及承平老管事。
“父亲,家书里并没有细说思玄的病情,而且这份书信也不是八百里加急,我认为,思玄的病情应该不重。”
沈氏对着上首正拿着信沉思的老人说道。
“不错,只是他既然病的不重,又为何要这样快马加鞭的送回来?”
梁老爷子又看了看手中的那封信。
信上的内容不多,不过就是梁思玄病倒了这一件事。
对于梁老爷子和沈氏来说,梁思玄都是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得事的人,但现在的这种情况,却又让人不能理解。
两人又再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梁老爷子拍板决定,先派一队人马赶过去,等到了那边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鹤寿斋这边的命令一出,靖海管事那儿就开始派人准备上路,可也正在这时,梁思玄的第二封家书又到了。
信上只有两个字,换人!
“换人?”
梁媗此时已经赶到了南兰溪畔,沈氏也早从鹤寿斋回来了,而且顺道还把梁雍给提到了鹤寿斋交给梁老爷子,省去了梁媗今早送学的路程。
“嗯,换人!”
沈氏一早上乱的根本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因此此时正在喝一碗燕窝粥。
“你父亲的病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朱氏在他身边所造成的困扰,只怕比病情严重多了。”
稍后沈氏就把陆陆续续得到的消息都讲给了梁媗听,听得她直是目瞪口呆。
这朱氏,还真就是一个极品!
原来在朱氏跟着梁思玄这一路南下的行程里,她不仅没有达到好好照顾梁思玄的任务,而且一路上还惹了不少的麻烦。
像是什么收贿地方官员夫人们送的赠礼啊;什么胡乱透露南下队伍里的消息啊;什么信口开河的乱答应别人的要求啊……各种层出不穷的祸乱,真是乱得梁思玄一个头两个大,再加上南方的气候潮湿,水土不服等各种理由,让得他直接就病倒了。
这不,最后梁思玄实在气急,直接就派人把朱氏给遣了回来,然后再写信让沈氏另派人去。
“那娘亲,你准备派谁去照顾父亲呢?”梁媗不是很在意的问道。
“我还没想好。”沈氏也不是很上心的回道。
沈氏为什么不上心,梁媗不知道,但她的不在意,却是有原因的——“夫人,二小姐求见。”
门上的珠帘忽然被掀起,弄琴从外面进来通报。
“让她进来吧。”沈氏头也不抬的说道。
不一会儿后,弄琴就引着梁姷进来了,只见她此时微微的低着头,一双媚眼也通红通红的,看来刚刚是大哭过一场。
“母亲。”梁姷一进屋,就跪倒在了沈氏的身前,神色坚持的说道:“朱姨娘这次是犯了大错了,女儿也不敢为她求情,可父亲此时独身远在天南,女儿实在是担心不已,也愧疚不已,还请母亲怜我一片诚心,允我替朱姨娘戴罪立功,亲身前去秦淮照看父亲,以尽我微薄的孝心,以赎朱姨娘些许的罪过。”
梁姷情深恳辞,听得一旁的梁媗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有时候真的是怀疑,梁姷怎么可能是朱氏的孩子?
……
……
后日,天还未亮,一队人马就已神色匆匆的离开了镇东大将军府,向着天南地北之外的梁思玄赶去了。
而此时就在梁府的后门处不远,梁媗却扶着青茼的手,静静的站立在了阴影中,目送着梁姷的车马越走越远,最后终于消失在了茫茫的晨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