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后,车子在婚纱店门前停下,乔稚楚迅速推开车门下车,冲进店内,不顾店员的阻拦,直接上了二楼,在二楼是试衣间门前的沙发上,她看到了穿着白色礼服的季云深。
原来照片是真的。
仿佛是被重锤猛击,乔稚楚倏地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模特模型,季云深听到动静,目光从杂志上移开,看向了她,蓦然怔了怔,立即起身:“楚楚。”
乔稚楚冲上去抓住他的袖子,他身上这身刺眼的新郎礼服几乎让她发狂,恨不得狠狠撕掉,明明是声嘶力竭地质问,但出声时却满是沙哑和无助的悲哀:“你答应我不会娶她!你答应我的!你怎么能食言……”
季云深反手握住她的手,一脸镇定:“楚楚,你听我说,我不是真的要娶她,我是……”
乔稚楚猛地挣开他:“你都在这里跟她一起试婚纱,你还说不是要娶她!你到现在还不肯跟我说实话!”
这里是婚纱店,他穿着新郎的礼服,陪他一起来试礼服还有肖云蓉,都这样证据确凿了,他还狡辩!
她啜泣着看着他,眼眶已经通红:“你这个骗子!你答应我不会娶她的!”
季云深叹了口气,重新拉住她的手,她还想要挣开,但这次被他控制住了,他把她朝自己怀里拉了拉,沉声道:“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我只是在哄她,不是真的要跟她结婚,我们……”
话还没说完,试衣间的门骤然被人推开,穿着婚纱杵着拐杖的肖云蓉艰难地跳了出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哄、哄我的?”
她眼泪掉得更快,手上失力气支撑不住身体,跌坐在了地上:“你说你是哄我的?可是你明明答应要跟我结婚的啊,你还答应跟我去拉斯维加斯办婚礼,你怎么能是哄我的!”
结婚!
办婚礼!
乔稚楚抬手捂住眼睛,不然眼泪从干涩的眼眶里掉出来:“我真没想到,原来你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人,这边骗着我,那边哄着她,你是想干什么?”
季云深将肖云蓉从地上拉起来,让她坐在沙发上,回头看着乔稚楚,眸色深沉。
乔稚楚擦掉眼角的泪花,嗤笑一声:“真可笑,我其实早就猜到了,是我不愿意承认,我给了你太大的信心,总是在心里催眠自己你是不会的,这样自欺欺人,你倒是好……呵。”
从季云深对她说肖启年想要他娶肖云蓉,到肖云蓉和睢冉逛婚纱店,再到睢冉邀请她参加茶话会……这本就是一条完整的线,她猜得出季云深还在被逼婚,但没想过他竟然会答应,而且现在看起来,他好像也不是被强迫的。
乔稚楚频频后退,不想再看到他们了。
转身,冲下楼梯。
“楚楚!”
眼泪在冲下楼的一瞬终于没忍住掉了出来,她快速上车,车钥匙还在钥匙孔里没拔出来,她一踩油门,将追出来的季云深甩在后面。
心,好痛好痛。
他想要的同居,他想听的告白,她能给的都给了,能给的,能做到的,她都去做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要出尔反尔,还是要娶别人?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几乎看不清楚前面的景物,紧握着方向盘在路上疾驰,几次差点撞到前面的车或绿化带,在过一个红绿灯路口时,她终于被交警拦了下来,交警看她的车开得歪来歪去,还以为她是酒驾,要求她下车检查,她解锁了车门,趴在方向盘大哭起来,弄的两个交警面面相觑。
等她情绪稳定些,做了酒精测试,虽然肯定她没有酒驾,但是她现在的情绪不稳定,交警也不敢让她再开车上路,让她打电话让人来接她,乔稚楚蹲在路边,翻看着通讯录联系人,发现在这时候,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接她,她紧紧咬着唇,颤着手给童萱打电话。
“萱萱……”
童萱不是养尊处优的富二代,接到乔稚楚电话的时候,她正在主持一个重要会议,原本是走不开的,但是电话里的乔稚楚的哭声让她放心不下,摘掉耳机塞给秘书:“你做一下总结然后散会,其他的等我今晚发E-mail!”
她打车去了乔稚楚说的路口,把人带回了自己家。
乔稚楚蜷缩着沙发,抱着膝盖嘴唇翕动:“萱萱……他骗我,他要跟肖云蓉结婚。”
“什么?!”
乔稚楚眼眶一紧,有又要流泪的感觉,童萱立即抱住她:“不哭了不哭了,那就是个渣男,你为那种人哭不值得!幸好提前发现了,咱们来得及,现在离开还来得及的。”
可是……
她是不想要离开的啊……
这时,童萱别墅里的保姆快步走过来说:“小姐,门口有人来找乔小姐。”
两人齐齐往外看,从玻璃窗户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是季云深,他身上还穿着礼服,修长挺拔的身材被那白色衬得极好,像极了一个云端来的王子。
可是,这个王子却是别人的。
乔稚楚将脑袋重新埋在臂弯里,不想去看他。
童萱咬咬牙,冲出去:“居然还敢来!看我不放狗咬死他!”
童萱虽然是个女人,但却特别喜欢高大威猛的大型犬,家里养了两只藏獒一只牧羊犬,都是能扑倒一个成年男子的体型,乔稚楚一惊,下意识说:“不要!”
童萱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你真是个蠢女人!都被人骗成这样了还心疼!”
说着她还是跑出去放狗,不过不咬人,只是把人赶走。
乔稚楚没有反驳,她就是蠢的,她如果不蠢,在经过六年前那件事后的,就不该再去跟那个男人有任何瓜葛。
童萱让保姆看着门,如果季云深还敢再回来就立即放狗,她毕竟是从会议上跑开的,还有些工作要做,安顿好乔稚楚后就回书房工作,乔稚楚躺在床上蜷缩着,手机被季云深打了两个电话后她就干脆关机了。
她在床上发呆到傍晚,眼睛由于掉了太多眼泪而干涩难受,她不得不闭上眼睛休息,这时,窗户传来动静,像是有人在敲玻璃一样,她起身走过去,犹豫着打开窗户,季云深的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尖叫一声。
“别叫了,我可不想再被狗追一条街。”
季云深趴在窗口,抓住窗户边框一跃而去,进了她的房间。
乔稚楚震惊:“你怎么会……”
季云深的白色衬衫和裤子弄得脏兮兮的,头发微乱,看起来有些狼狈,和平时矜贵的模样天差地别,乔稚楚立即跑到窗边探头看下去,她的房间在二楼,他竟然沿着管道爬上来。
季云深忽然从背后抱住她,语调无奈:“你这个好朋友家的狗太吓人,我一靠近正门就朝我扑,没办法,只能爬窗。”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乔稚楚用力挣开他,“你去跟着肖云蓉结婚啊,管我干什么!”
“你能不能听一下我的解释再生气?”季云深拉着她坐在床上,自己蹲在了她面前,按住她总是想把他推开的手,“你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就不想我问问我为什么?”
乔稚楚怔怔地看着他,季云深抿唇沉声道:“她手上有你捅常有清一刀的视频。”
视频!
乔稚楚心里陡然一惊。
季云深眸光凛冽:“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有的,但是无论如何,那东西必须拿回来!”
她喃喃道:“所以……”
“我答应她,只要陪她拍几张婚纱照,她就会把视频给我。”
她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展开,身体因为紧张不自觉地紧绷起来:“可是、可是常有清不是没有死吗?”
“视频里清晰地拍到你把刀子刺入常有清的胸口,我给铭城看过,他说那种伤势,正常人很难活得下来,他是专业的外科医生,他都这样说,别人自然也这样以为。”
其实他们根本不能确定常有清没有死,当初的推断只是通过手术室现场的情况,可这视频却是真真切切的,楚铭城的原话是‘除非他的心脏长在右边,否则是活不下来的’。
所以,那个视频就要相当于乔稚楚的杀人证据,如果曝光,足够把她送进监狱。
乔稚楚的身体变得僵硬,恐惧侵入骨髓,冻得她脸色煞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季云深立即抱住她,下巴架在她的脑袋上,让她深深嵌入自己怀里——看看,她这么害怕,当初连在梦里都喊着不想坐牢,他当然要不惜一切保住她,肖云蓉手上的视频他来硬的拿不到,就只能服软。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这种事……?”她埋在他的胸膛里哭了起来,满是悲恸和绝望。
季云深摸着她的后脑勺,低声道:“只是几张照片,代表不了什么,等拿到视频,我一定会想办法把照片拿回来,好不好?”
这种情况下……
她还有说不好的权利吗?
她除了眼睁睁看着她的男人去跟着别的女人拍婚纱照,还有别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