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冉忽然说:“对了,人家刚送了我两张音乐会的票,是你很喜欢的那个大师演奏的,今晚一起去看看?”

乔稚楚看了她一眼,稍显冷淡道:“谢谢,不用了。”她可没忘记她曾对她做过的事,也没有原谅她,更不想和她有过多的交往。

睢冉看得出她在想什么,笑了笑说:“我知道你还怪我,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换了张脸,你就不能把我当成一个新朋友吗?”

又是重新来过。

为什么他们对过去都能这么轻描淡写?为什么觉得,只要消失一段时间再回来,那么之前做过的事就都不重要?

乔稚楚笑了:“那真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睢冉,都是那个骗了我的睢冉。”

“那如果我说,我能告诉你更多当年的事呢?”她微笑,“其实当年那个电话,我还说了些别的,你不想知道的我说了什么,季云深又回答了些什么吗?”

乔稚楚紧抿着唇审视着她,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不信吗?那你今晚跟我去听听音乐会,不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她边说边抬手掠了掠鬓发,乔稚楚看到她的手指忽然一愣:“你的戒指?”

睢冉挑眉,将手递到她面前,她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戒指,那戒指款式虽简约,但从案细碎的花纹雕刻上看得出,应该价值不菲,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乔稚楚在季云深的手上也看到过一个一模一样的!

“怎么了?”她笑意款款,“刚才我跟你说过了,我结婚了,这是我的结婚戒指啊。”

结婚……戒指?

“怎么?你认识它?”她将手翻来覆去仔细看了看,“这虽然不是世上唯一一对,但也是限量版的,挺罕见的,如果你在哪里看到过另一只,没准那就是我男人呢。”

乔稚楚错愕。

她自然是不相信季云深还和睢冉有什么暧昧,但她也不相信是巧合,相比之下,她觉得是睢冉见季云深戴了这款戒指,去特意去买了同款还更有可能。

想到这里,她心里不免反感,心里想着速战速决,她现在看到她真是从内到外的排斥:“你当年到底还说了什么?”

“楚楚你知道吗?在国外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想你。”她答非所问,身体放松陷入软座里,幽幽道,“我在想,其实我们很像,家庭背景,身份能力,样貌身材,我都不比你差,但为什么你就能得到比我好的人?我又想,其实你还不如我,因为如果我是你,我一定能活得更精彩,起码……”

“够了!”乔稚楚皱着眉头打断,“我跟你不一样,再像也不一样,你也不是我,也不可能成为我。”掏从钱包里拿出两张红色钞票放在桌子上,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她,“睢冉,你的确不差,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活出更精彩的自己,何必一直想着成为别人?”

睢冉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乔稚楚淡淡道:“当年你还对季云深说了什么,他又是怎么回答你的,我也不是那么想知道,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继续和以前一样瞒我六年十二年甚至十八年,我也无所谓。”

说完,她直接离开咖啡厅。

等走到足够远的地方时,她才松出一口气,回头看一眼咖啡厅的方向,突然觉得不寒而栗。

她想起来了。

她想起来了,现在的睢冉长得的像谁了。

——杜丽夫人。

当年那个,被活活烧死的影视明星。

可她没印象睢冉喜欢过杜丽夫人啊,为什么把自己整得和她那么像?

第二天上班,乔稚楚送了一份文件去给季云深,季云深翻看时,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他手上的戒指,她仔细看过了,果然和睢冉手上戴的那个一模一样。

季云深抬头看她:“怎么了?”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乔稚楚指了指他的手指,“你这个戒指,是一对的吗?”

季云深看了一眼戒指,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是。”

她又问:“另一只戒指有主人吗?”

季云深皱眉,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另一只戒指不是送给她了吗?

然后他听见乔稚楚下一句话是:“我在睢冉手上看到另一只。”

季云深一愣:“睢冉?”

“嗯,昨天我在路上遇到她,她回国了,我看到她手上也带着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戒指。”

季云深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又重复问了一遍:“睢冉?”

“是啊。”

季云深慢慢靠回椅背上,脸色忽然阴沉下来。

难怪。

难怪。

以乔稚楚的性子,如果有收到他送的戒指,第二天看到他带了同款,不可能无动于衷,当时他还奇怪,现在才知道,原来那戒指根本没到她手上过!

季云深冷笑。

那个女人倒真背着他干了不少事!

乔稚楚试探着问:“难道,那戒指有什么问题?”

季云深没说什么,直接将他手上的戒指摘下来丢进柜子里:“没什么。”

***

睢冉突然回国,乔稚楚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没多想,再加上后来几天她都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她自然而然地就把她忘记了。

这天,她和季云深加班到晚上八点多才下班,已经过了饭点,普通餐厅没什么好吃的,他们干脆开远点去了张妈妈的餐馆。

由于太累了,再加上车厢内温暖,乔稚楚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季云深偏头看她,她的脑袋正随着车子的颠簸而左右摇晃,偶尔还会会磕到窗玻璃,他伸手,将她的脑袋扶向他这边,她无意识地靠在他的肩膀,然后就没有再动了。

车子停在了张妈妈的店前,季云深解开安全带,回头见她还在睡,只是手指紧紧抓着安全带,像是有些不安,他握住她的手,耐心地将手指一根根掰开。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无意识地流露出不安的一面,只是始终不知道,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从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张妈妈认得出他的车,见他许久没下车,不放心地走过来看,从车窗看进来,看到乔稚楚安静的睡颜,她的皮肤白皙,黑发贴在额头,莫名的惹人怜爱。

季云深看了一眼张妈妈,颔首示意。

张妈妈慈爱地看着乔稚楚,小声说:“我先去给你们准备点吃的,等好了再来叫你们。”

“谢谢。”

张妈妈去准备,季云深也没有下车,在车上看着乔稚楚,乔稚楚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并不知道周围情况,要不是远处一声狗吠,她都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我怎么睡着了……”乔稚楚呻吟一声睁开眼睛,皱着眉头往窗外看了看,“已经到了吗?你怎么都不叫醒我啊。”

“你在梦里梦见我了?”季云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一直喊我的名字。”

乔稚楚惊愕:“我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是啊,我听过很多次了。”

乔稚楚脸色涨红,她的确经常梦见季云深,但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会说梦话喊他。

季云深示意她下车,张妈妈的饭菜也做好了,摆在桌上等他们,乔稚楚追着他的脚步:“不、不会吧,我怎么可能说梦话呢。”

季云深看着她低笑:“上次我就说过你会说梦话,是你自己不信,快说说,梦见我什么了?”

乔稚楚耳根红透,尴尬道:“我……我以为你是骗我的……我……”

季云深还想要说什么,眼角却瞥见一个身影,眼睛倏地一眯,霎间旖旎气氛烟消云散,乔稚楚许久等不到他的下文,不禁去看他,只见他在冷冷地看着门口,她也跟着转身看向门口,那个地方站着一个女人——睢冉。

张妈妈在这里开了餐厅,乔稚楚曾跟她说过,她也说要找机会来试试,好巧不巧,竟然也选在了今天。

睢冉还是那副样子,打扮华贵,轻抿着嘴唇,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们。

季云深回头对乔稚楚所:“你先吃,我去找她要个东西。”

乔稚楚一愣,他已经起身朝睢冉走去,两人在门边说话,隔得有点远,乔稚楚只能看到他们,但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她很奇怪他们怎么还有联系?她以为自从睢冉辞职后,他们就算陌路了。

他们也不知道说起了什么,睢冉的脸色忽然变得很狰狞,咬着牙很不甘心的样子,还恨恨地朝乔稚楚看了一眼,季云深则是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伸出手对着她,像是在讨要什么东西,睢冉愤愤地将手指上戒指摘下来给他,季云深握着戒指就要走,睢冉又一次喊住他,喊的还是‘云深哥’。

乔稚楚食不知味,睢冉刚才摘的是之前她看到的那个戒指吧?不是说是她的结婚戒指吗?为什么要给季云深?

睢冉说:“你要知道这件事没我帮你,你们现在不可能这么安稳,就冲这一点,你就不能分点好脸色给我吗?”

季云深笑了声:“我让你帮忙了吗?”

“你怎么能这样……”

乔稚楚不禁站起身,但没有走过去,依旧在原地看着他们。

季云深看了她一眼,声音低了些,睢冉挂着眼泪,我见犹怜地控诉,可也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踩中季云深的逆鳞,季云深脸色变得很难看,但也只有一瞬,转而就是一笑。

“那我该称呼你什么?睢小姐?还是肖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