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月湖的第三天,听酒店服务生的推荐,他们酒店背面的小沙滩上晒太阳。
冬日的阳光不烈微暖,他们躺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中间隔着一张白色的小桌子,放着一杯果汁和一杯威士忌,四周没什么人来往,十分静谧。
乔稚楚翻了个身,背对着季云深,像是睡着了。
季云深拿下墨镜,倾身去看,果然是睡着了。
虽说这里有暖阳,但毕竟是冬天,在外面睡着很容易着凉,他起身将她轻轻横抱起来,准备送她回房,走了几步,乔稚楚就醒来了,她睁开眼睛,眼底含了水汽,季云深低头,恰好和她的眼睛对上,如雾里看花那般,软糯得让人心尖不禁一颤。
她嘟囔道:“我居然睡着了。”
她从季云深怀里下来,低头整整衣服,季云深垂眸看着她的发旋,故意道:“你还说梦话了。”
乔稚楚倏地抬起头:“我说梦话?怎么可能……”说是不可能,但语气却有些底气不足,停顿了一下,小声问,“那我说了什么?”
他挑眉,语气莫名暧昧:“想知道?”
“……我再考虑考虑吧……”
季云深唇边有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乔稚楚越想越觉得不可能,义正言辞道:“你肯定还是骗我的。我肯定没说,都没人说过我会所梦话。”
季云深想起那天在船上她那两声半梦半醒时的轻轻呢喃,笑意更深:“你的意思是,我骗你?”
乔稚楚很会看人脸色,然而季云深却是个擅长隐藏脸色的高手,他那似笑非笑,似真似假的模样,她真不是那么敢确定了。
她咬了咬唇,背着手退了几步,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你肯定是骗我的!”
季云深嗓音低沉闷笑,刚想说什么,乔稚楚脚下忽然绊倒不明物体,重心不稳地往后扑,他看到她身后的一堆高叠的东西,心里一惊,疾声道:“小心!”
那是一堆合金钢板,应该是建筑材料,以乔稚楚的角度,摔下去后背怕是要被那锋利的角划伤,电光火石间,季云深只来得及将乔稚楚拉着丢开,但由于惯性,他自己摔了下去,右手下意识去挡,瞬间,皮肉被割破的疼痛迅速蔓延全身,他都忍不住闷哼一声。
乔稚楚摔在沙滩上倒是没伤到,但她听到季云深的痛呼,心里一紧,连忙起身去看他:“你没事吧?!”
季云深没说话,抬起了右手,只见掌心一道长长疤痕,狰狞得可怕,涌出的鲜血迅速染红整个手掌,血淋淋的,乍一看十分可怖。
乔稚楚瞪圆了眼睛,万万没想到那边角竟然这么锋利,伤口看不清多深,但能流出这么多血,肯定不浅。
她急红了眼,立即把他扶起来:“我们、我们去医院!”
季云深从她头上抽走扎头发的橡皮筋,捆在动脉处压迫止血,回头看她都掉眼泪了,才无奈道:“我都还没说什么,你怎么哭了。”
乔稚楚咬着唇摇头,连忙将他送去医院。
季云深这伤口的确太深了,在医院缝了五针,还包了厚厚的纱布,几乎看不清原来手的原貌,唯一值得庆幸就是没伤到重要筋脉,好好休养就不会有后遗症,乔稚楚仍看着心疼,捧着他的手说:“伤口这么深,这段时间你怎么办啊?”而且还是伤在右手。
季云深目光在右手上顿了顿,身体往后一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啊?”乔稚楚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道:“来照顾我。”
一起住……乔稚楚挠挠额角,有点为难,然而当季云深说:“我的手这样,洗菜,洗碗,擦桌子都做不了,你不来帮我,我怎么办?”
她心一软就点头了:“那好吧。”
于是,乔稚楚住进了季云深的公寓,一开始她很矜持地表示想要住客房,某人就靠着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揶揄,她望天道:“既然你没特别指定,那我就随便找一间住哈。”
说着,她拎着行李包要进主房隔壁的客房,可前脚还没迈入,就被人拉了回来,直接推入主卧。
“这样不太好吧……”乔稚楚干笑。
季云深抬起右手,看了看缠着厚厚纱布的手掌,淡淡道:“照顾人就要全心全力,你住隔壁,平时我需要你的时候多不方便?”
乔稚楚怯怯道:“你喊一声我就来了啊。”
乔大律师长眉挑了一下,她立即将行李包放下:“我就住在这儿!我哪儿都不去。”
刚开始住的两三天他们半点暧昧都没发生,以至于乔稚楚都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想太多。
关掉热水按钮,乔稚楚准备去喊季云深可以来洗澡了,结果才起身转身,就看到他站在自己身后。
“……水好了,你可以洗了。”
季云深点点头,然后张开手说得理直气壮:“帮我脱衣服。”
乔稚楚:“……
他道:“我手伤了。”
“……哦。”可是之前几天他不是自己到脱的吗?
乔稚楚伸手去帮他解开衬衫的纽扣,一颗颗往下,完美的身躯也渐渐展露,两排腹肌均匀有致地落在腰腹上,纹路如雕刻,起伏如山丘,蓄满力量。
她的尾指不经意从上面划过,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反而是季云深幽深的眸子,似乎变得更加捉摸不透。
她将衬衫脱下丢入脏衣筐,耳尖绯红:“那个……裤子你自己脱吧,这个应该不是很难,我先出去了。”
乔稚楚转身要逃,季云深用没有受伤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乔稚楚顶着一张红番茄般的脸转身,在他戏谑的眼光下,颤着手去解他的皮带扣。
狭小的浴室因热水氤氲而升高了温度,乔稚楚想起身,却因麻痹而往前扑,季云深单手搂住她,寻着她的唇,略有些急切地吻上去。
他总是喜欢含着她的唇瓣,将她引入他的地界,在他的领域里被他占有,如此霸道。
呼吸如火烤,两人交缠深吻,跌跌撞撞到了浴缸边。
乔稚楚窘迫:“你的手伤都还没好……”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身,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不准她逃离,俯首靠到她耳边,将嗓音放得又低又沉,居心不良地柔声轻诱:“所以你要乖一点。”
“唔……”
旖旎之色,浓墨重彩。
乔稚楚趴在他的身上一动都不想动,季云深只好抱着她出浴缸,拧开洗浴喷头冲洗她全身,最后裹着浴巾抱出去。
她闭着眼睛已经要睡着,双加绯红,嘴唇无意识地张开,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样。
季云深怜爱地吻吻她的眼角,乔稚楚以为他又要来,哭丧着脸求饶:“云深,云哥哥,饶了我吧,我真都不行了。”
他趴在她的肩窝,闷笑不已。
“好了,别怕,不欺负你了,安心睡吧。”
得到了保证,乔稚楚终于放心睡去,季云深的手抚过她的鬓发,又看到那个刺眼的疤痕,他忍不住用手去轻轻抚摸,低着声音问:“这个疤是怎么回事?”
意识混混沌沌中,乔稚楚能感觉到他的手在上面轻抚,这个结了六年的疤痕竟然让她有一刻又如当年刚刚摔下阶梯时的疼痛,她闭着眼睛,眼角微微湿润,哑着声回答:“不小心摔的。”
“我有一种药膏,能去疤痕,要不要试试?”
乔稚楚累极困极,无意识地答应:“好~”
季云深下床去找了一通,找到一条药膏,挤了一点淡绿色的膏状物在指尖,轻轻涂抹在她的疤痕处,涂抹好了,他又低头在她眉心亲吻一下。
“晚安。”
凌晨三点,那个窗户的灯光才消失,睢冉眼底迸发出恶毒和强烈的恨意,她几乎将方向盘捏碎,可她尽管如此暴怒又能如何?她根本没资格介入他们之间,六年前也好,六年后也好,她在他眼里,一直都只是乔稚楚的朋友,仅此而已。
睢冉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那些戾气已经悉数退去,只余下淡淡的红血丝。
***
第二天一大早,睢冉在上班的路上打了一个电话给远在A市的乔默储。
“默储哥,是我,睢冉啊。”
乔默储有些意外她的来电,第一反应就是和乔稚楚相关的,声音微紧:“怎么了?是楚楚出事了吗?”
睢冉声音含笑:“楚楚没事,你别紧张。现在我在药店买药,但是我忘了楚楚平时吃的胃药的名字叫什么,打电话给她没接,你知不知道叫什么?我现在顺路买了。”
原来如此。乔默储松了口气,说了一个药名后又问:“楚楚的胃病已经很久没犯了,难道又不注意饮食?”
睢冉用很不经意的语气说道:“上次她从A市回来,身体就不大好,还进了两次医院,可能是因为这个抵抗力低了,最近两天又在吃药。”
这个妹妹怎么就是不让他放心。乔默储叹了口气:“我最近没什么事,现在我就开车过去看看她吧。都多大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睢冉收了手机,冷冷一笑,重新启动车子前往威格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