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试探疯子(1/1)

靳寓廷眼里唯一的亮光跳跃下之后,就被熄了个干干净净。

“你给我写请帖?”

“是啊,以表诚意,请帖都是我们亲手写的。”

靳寓廷脸上的愤怒都宣泄了出来,糅合在阴沉的表情中,“你这样的身份,真能嫁进修家?”

“为什么不行?”顾津津轻抬小脸,“你也不得不佩服我,我这样的身份连靳家都进了,还怕进不了个修家吗?至少修司旻那头没人反对,只要他自己愿意,谁能反对得了?”

靳寓廷抿紧了唇瓣,也是无话可说,顾津津往边上站了站,准备离开。

男人却再度拦在她身前,“你为什么非要跟他结婚?”

“我跟他已经领过证了,早就是夫妻了。”

靳寓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接下来这句话的。“那为什么还要举行婚礼?”

“为了让我更名正言顺,很多人只认婚礼,到现在也不知道我跟修司旻的关系。”

“那……就别办。”靳寓廷的声音有些弱下去。

顾津津离他很近,所以听得清楚,“靳寓廷,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用不着给我发请帖。”

“九爷怕到场之后受刺激吗?放心,我都不怕,您怕什么?要真有熟悉的人,只会说我短短时间内再婚,是个人都知道我是被您赶出来的,您该有面子才是。”

“顾津津,你再这样阴阳怪气的跟我说话,试试?”

顾津津用手做了个捂住嘴的动作。“好好好,我差点忘了九爷凶神恶煞、有仇必报,众人皆是惹不起的,我闭嘴行了吧?”

“我不会让你跟他结婚的。”

顾津津杏眸微睁,将手也放了下去,“你管天管地,还能管我跟谁结婚不成?”

“你想昭告天下,你是不是也要问问我是否同意?”

“靳寓廷,你说到底连我的前夫都不算,前夫还能拿出一张离婚证,你呢?过去的一年,我们顶多就算是同居。”

靳寓廷握紧手掌,青筋在手背上暴突起来。“你就不怕婚礼上,闹出点什么事吗?”

“不怕,就算有人蓄意破坏,我这婚也是结定了。”

顾津津从他身侧经过,靳寓廷也不知道还能跟她说些什么话,可他总是不甘心看着她这样走掉,他伸手想要拽住她的手臂,顾津津似是早就预料到了,在他手臂刚抬起之际,她就躲开了。

商陆被靳韩声带到休息区,她看到茶几上的蛋糕,拿了就要吃。

靳韩声忙按住她的手腕。“还吃。”

“我饿。”商陆眼巴巴地瞅着那块蛋糕。

“外面的东西不能乱吃,”靳韩声将她拉回来,“一会就开席了。”

小于战战兢兢地杵在边上,靳韩声越看越气。“要不是商陆身边不好随意换人,我还留着你做什么?”

“对不起,靳先生,真的对不起。”

“你让商陆跟商麒单独在一起,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小于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当时靳太太一定要吃蛋糕,我怕我不去拿的话,她立马就哭闹起来,边上都是人,我就想着我快去快回。”

靳韩声坐定下来,让商陆也坐在身边,“看来以前商麒跟商陆独处的时候,还不知道她跟商陆说过些什么。”

“你有好多女人,好多好多。”商陆冷不丁冒出这么句话。

靳韩声脊背一凉,“谁跟你说的?”

“就是有好多。”

靳韩声也不管这场不场合的了,他赶紧解释。“没有,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商陆要是听了他的话,才叫笑话,那个找到东楼来的女人她不是没见过,难不成那也是子虚乌有的?

前面有脚步声过来,休息区被靳韩声占着,也没有别人再过来。

靳寓廷坐到他们对面,视线一下落到商陆的小脸上。他仔细端详着她神色间的变化,却似乎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商陆之前好一点的时候,跟正常人看着也没什么大的区别,只不过就是说话的时候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也会经常认错人,或者干脆就认不出来。

可是顾津津不至于骗他,靳寓廷盯着她不放,靳韩声看在眼里,也就不乐意了。

“老九,你做什么?”

“大嫂最近有没有起色?”

“还不是老样子。”靳韩声不想在人多的地方讨论商陆的事情,隔墙有耳,万一被人听去了怎么办?

商陆一直在看茶几上的蛋糕,看样子,对他们的对话完全不感兴趣。

靳韩声恨不得天天将她拴在身边,靳寓廷当着他的面也没法试探,只能另寻机会了。

商麒被带到洗手间内,商太太看了看她的手背,“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我看到姐的时候,还看见了顾津津,可是等我们找过去的时候,顾津津就不见了。”商麒将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她痛得嘶了一声,“姐说是我告诉她,姐夫和顾津津有染,我……我怎么会说那种话?姐夫气得把我推倒在地,这件事真的太奇怪了。”

商麒冲洗好了伤口,商太太抽出纸巾给她擦拭。

商麒手背上都破皮了,她痛得手指都不敢动一下。

“回去得擦药,你看这边都出血了。”

“妈,姐到底是怎么了?不会越来越糊涂了吧。”

商太太在她手背上轻吹下,“你爸待会要带你见见葛家的人,葛家的公子留学回来了。”

商麒声音里透着委屈,“我不想见。”

“你总不至于还想着老九吧?上次他上门羞辱你的事,你忘了?我跟你爸的脸都被踩到地上了。”

商麒轻抚下伤口,一语不发,商太太在她肩膀上轻推下。“看看你的脸,妆都花了,赶紧补一补。”

商麒看了眼镜中的自己,果然狼狈,可就算是这样了,都没人相信她说的话,靳韩声认定了商陆嘴里的就是事实……

等等!

商麒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商陆怎么会把她的话复述得那么清楚?她连谁是谁都分不清,为什么却能记得清是她说的,还不会将她和顾津津搞混呢?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难不成……

商麒猛地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难不成,商陆已经恢复了?

商麒想都不敢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真的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好不容易补完妆,商麒的手却有些发抖,她现在就算去问商陆,她也不会说实话,可商陆要是真的恢复了,那以前的很多事就藏不住了。

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担忧着,她必须弄个清楚才行。

商陆听着靳寓廷和靳韩声说话,抬起眼帘时,靳寓廷的视线总是会往她脸上扫。

他方才问了那么一句,这会应该也是在怀疑她,商陆避开男人的审视,“我饿。”

她都喊半天了,靳韩声拉过她的小手,他抬起腕表看眼时间,离开席还有半个小时。

“我带你出去拿点吃的。”

商陆指了指桌上的蛋糕,靳韩声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内。“外面那么多好吃的,重新拿一些就好。”

小于跟在两人身后,院子内搭起一座座灯架,蕾丝桌布铺满人的视线,精致的糕点和吃食映入眼帘,商陆大步往前走。

靳韩声不由失笑,“你走慢点,这么着急吗?”

“靳先生!”有人在旁边喊了声,靳韩声停下脚步,对方拿了杯酒走到他身边。“好久不见。”

靳韩声定睛细看,认出了对方。“顾先生,我们有两年多没见了吧?”

“是啊,我还以为你会认不出我来。”

靳韩声嘴角轻挽起,他们之间合作过,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那会也算是投缘,靳韩声看到商陆大步往前,忙让小于跟上。

商陆走到摆放蛋糕的台前,伸手就要去拿,小于忙拉住她。“靳太太,您想吃哪个,告诉我。”

商陆指了指,小于用夹子给她夹了一块。

不远处,有人从手包内取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样首饰,塞到了一名服务生的手里,并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服务生将手塞进兜内,点了头后快步往前走。

他来到桌前,礼貌地给商陆介绍着。“这几款味道都不错,是从法国专门请来的师傅,手艺一绝,入口即化。”

“靳太太,您先少吃两块垫垫肚子,一会还要吃晚饭呢。”

“那我推荐这一款,”服务员用夹子夹起一块小蛋糕。“这款在实体店卖的就最好,经常有人为了尝一口而排半天的队,而且实体店内都是限量供应。”

商陆立马伸出手去。“我要吃。”

小于笑着用盘子接住,“好了,先吃这些吧,一会还有正餐呢。”

商陆用手拈起一块小蛋糕放到嘴里,她真是饿坏了,她三两口吃完,又拿起了服务员推荐的那块。

商麒就在不远处站着,她将商陆的每个动作都看在眼里,商陆将蛋糕塞到嘴中,一口咬下去,才吃到了里面的榛子。

她嘴里动作微顿,这个味道对她来说太熟悉了,但几乎没人知道她其实对榛子是过敏的。

还未结婚前,她有一次就是吃了榛子蛋糕,身上起了一片红点,当时把商麒吓坏了,后来去医院一看,说是过敏。商陆也没跟家里人提起,既然是过敏,以后不碰它就是了。再说她平时也吃过榛子,都没事,没想到唯独就是放了榛子的蛋糕不行。

商陆不动声色地轻咬两口,方才这边还是自助的,这会却冒出个服务员来,而且推荐的恰好是这款蛋糕,这是不是也太巧合了?

就算靳韩声在场,也是防不住的,因为不吃到嘴里,没人知道蛋糕里面其实是放了榛子的。

况且,小于和靳韩声都不知道她吃榛子是过敏的,商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商麒了。

那么,商麒是想看她有没有恢复吗?

商陆将蛋糕咽进肚中,又将另外半块都塞到嘴里,她不住冲小于点着头,口齿不清地说道。“好吃,好吃。”

“靳太太,您慢点。”

榛子的味道充斥在嘴中,商陆一口口咀嚼,心却越来越冷,这就是她的亲妹妹,她之前一直信任的好妹妹。为了试探她,她全然不顾她过敏的事,即便看到她真的吃进去了,她也没有过来阻止的意思。

商陆艰难地吞咽下,靳韩声说商麒给她送的糕点里面加了料,难道看到她这样难受,她就能开心吗?

“真好吃。”

服务员笑着又夹了一块递给她,小于见状,忙摆了摆手。“不能再吃了,甜食容易饱。”

“没事,这就两口的量。”

商陆伸手要去拿,小于忙将她拉开。“真的不能再吃了。”

商麒都看在眼里,她一颗心总算落定,原来是她多心了,今天不过是商陆鹦鹉学舌,才让靳韩声抓住了她的把柄。

开席后,靳寓廷和靳韩声坐在一桌上,商陆迫不及待地要吃东西,靳韩声拿起筷子给她夹菜。

商陆才吃几口,身上就开始发痒,她用手抓了两下,靳韩声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商陆隔着衣服用力地抓,等她伸出手臂时,靳韩声看到她手上起了一片红点。

“这是怎么回事?”靳韩声忙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靳寓廷也跟着看了眼,“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过敏?”

“好难受,好痒。”商陆使劲用手去抓,靳韩声忙扣住她的手腕,“别抓。”

商陆看到自己的手臂上,伤痕累累,手腕处还有疤痕,她怔怔地望着,她情愿受这些伤的时候,她是清清楚楚记着的,她也不要一醒过来就面对这些,偏偏每一道伤是怎么来的,还得从别人的嘴里才能得知。

靳韩声没心思再逗留,他拉着商陆起身,“走,去医院。”

商陆痒得不行,靳韩声带着她快步走出去,小于也急匆匆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顾津津接完电话从外面进来,看到靳韩声揽住商陆的肩膀快步往外走,她放慢脚步,听见靳韩声在问小于,“方才靳太太吃了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几块蛋糕。”

“我记得商陆之前没有过敏过,怎么会这样?”

靳韩声急得不住朝她手上看着,也没注意到顾津津,商陆朝着她看了眼,视线许久不曾别开。

顾津津站在原地,商陆的眼里仿佛一片清明,她看的有些出神,但是却不好上前。

三人很快离开,顾津津在门口站了会,不由跟出去几步。

靳韩声已经带着商陆离开了,他这样紧张她,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将她送去医院的。

顾津津抬起脚步,刚要转身,就听到有人压低了声音,好像在打电话。

她循着声音过去,看到一名服务员站在布置好的花架跟前,旁边的桌上都是甜点蛋糕等。“宝贝,你下班了吗?今晚早点回去,我有惊喜给你。”

“什么惊喜啊?不告诉你。”

顾津津看到对方从兜里掏出样东西,她望过去一看,好像是条链子。

“你不是一直想要宝格丽的首饰吗?我今晚就给你。”

顾津津看了眼服务员的口袋,觉得有些奇怪,送人首饰不该放在首饰盒内吗?怎么随随便便就从兜里掏出来了?

“我没乱花钱,真的,你别急啊,这个月的房贷我还的出来……”他着急解释了几句,对面不知是女友还是老婆的人,显然是发了火,服务员只好软着嗓音说道。“好了,好了,这首饰我自己没花钱,今天出席宴会的都是有钱人,我服务周到,有人赏我的,真的!”

顾津津的视线落到那些摆盘漂亮的蛋糕上,屋内才开席,商陆这就过敏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开席之前吃的什么东西有问题。

她放轻脚步回到屋内,远远地看到商麒和商太太在一桌上坐着,她的旁边还坐了个年轻人,两人正在交谈,不知说着什么,看来商家是要另谋出路了。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公平,商陆的事情过后,顾津津被逼得几乎活不下去,可是商麒呢?即便她居心叵测,可在别人面前只要装一装乖巧,她就可以披着伪善的外衣,继续招摇撞骗,甚至寻得一门锦上添花的亲事。

顾津津回到座位上,碗里有修司旻给她夹的菜,顾津津将手机放到桌上。

她拿起筷子夹了块卤牛肉放到嘴里,不经意抬头,看见靳寓廷就坐在隔壁桌,他也没什么心思吃饭,一直在盯着她看。

顾津津垂下眼帘,修司旻朝她靠近些。“谁的电话?”

顾津津侧过身,菱唇凑到修司旻耳畔,几乎要碰到他的耳朵。“我妈。”

“家里没事吧?”

“没事,就是问我吃饭了没,我说过两天回去看她。”

靳寓廷看着他们亲昵地说话,修司旻将她带过来时,已经跟众人介绍这是修太太了,实在没必要当着一桌人的面再这般亲热。他们就不怕影响了别人的胃口吗?

顾津津的手轻搭在修司旻肩膀上,手掌在他肩头处轻摩挲,两人好似都不饿,一直在小声地说话。

靳寓廷眉头紧锁,潭底的碎冰结在一处,真是气死他了。

她就是故意做给他看的,知道他眼里容不下这些,她就越是要这样。

不过这也从另一方面反应出了,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要不然的话,完全无视他不是更好吗?

顾津津并不知道靳寓廷的心理活动这么丰富,她也没有一点故意的成分在里面,她就是和自己老公正常地说说话而已,怎么了?

顾津津看向不远处,商麒含着笑,商太太眼见商陆不在,赶紧起身去给靳韩声打电话。

商陆过敏的事,说不定跟商麒有关,顾津津收回视线,不经意扫过靳寓廷的方向,却见他还是在盯着她看。

顾津津拧下眉头,这一来二去的,不知情的人说不定要以为他们这是在眉来眼去。靳寓廷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萧诵阳拉开椅子坐到他边上。

“看什么呢?”

靳寓廷收回视线。“你过来做什么?”

“想你了呗。”

靳寓廷冷嗤,“我不是你外面的那些女人,不用跟我花言巧语。”

“但是九爷花容月色,比女人还好看,我这不是看着也心动吗?”

靳寓廷抬起腿,狠狠踢在了萧诵阳的小腿肚上,他差点痛呼出声,萧诵阳摸了摸自己的腿,“看到那一对了吗?”

靳寓廷收回视线,不想搭理。

“顾津津现在风光的很啊,不止挖了我的作者,还把我手底下的大编辑给挖走了。”萧诵阳说到这,真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牙,“我必须给她点颜色瞧瞧。”

靳寓廷眼神微冷,“你要做什么?”

“她跟你都没关系了,你总不至于还要护着她吧?”

“你最好别伤害她,更不要动那样的念头。”

萧诵阳放下手里的酒杯。“这口气我非出不可。”

“那就找别人出。”

萧诵阳狠狠地睇了眼顾津津,“是她惹我的,我找别人做什么?”

“她不是还有家人吗?”

“你是说,她父母?”

靳寓廷再次目光不善地扫了他一眼。“这种事,别牵扯到她父母。”

萧诵阳朝对面看了看,总算明白过来了,“你让我找修司旻的麻烦?”

“难道不应该吗?”

“这块硬石头我也碰不起啊!”

靳寓廷唇角轻抿下,“还有我呢,我助你一臂之力。”

“那要不……干脆您亲自动手吧?”

靳寓廷又踢了他一脚。“我这是看在你我之间的交情份上,才帮你的。”

“我……”萧诵阳张张嘴,这不对啊,靳寓廷和修司旻之间不还有个夺妻之恨吗?怎么就变成是帮他的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