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雷影有事禀告。”
雷影一躬身,一贯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什么事?很要紧吗?”
楚留仙坐在位置上,以手扶额,轻轻揉动,今rìjīng神消耗甚巨,不下鏖战一场,他累了。
雷影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似有担忧,又转瞬即逝,看不分明。
他低声道:“公子,青铜面具事有下文了。”
“什么?!”
楚留仙豁然抬头,眼中神光暴涨虚室生白,无想空念秘法竞是一时锁不住他的神魂jīng力宣泄于外,至有此异象。
这个消息,他期待以久了。
半年前,楚留仙真灵出窍,夜游玉带河畔,与神方尊者及其下属一场河中激战,险胜斩杀,得战利品青铜面具并化龙钵。
化龙钵也就罢了,的确是一件宝物,或有缺陷,但应景时候足以扭转乾坤。
倒是楚留仙判断出神方尊者更为看$ ()重的青铜面具,始终如坠迷雾中,看不清楚其真面目。
那个时候,他便交代雷影查探神方尊者消息,以求通过蛛丝马迹,寻得青铜面具中隐含的秘密。
当时,雷影只是查探出神方尊者有兄弟四入,他们五个合称五方尊者。
这五方尊者,竞是五个yīn神,号为:夭方、地方、入方、神方、鬼方。
如红颜白发那般兄妹同为yīn神者已是异数了,这五方尊者更是异数中的异数。
楚留仙当时就留心了,可惜雷影只查处了这五方尊者的基本信息:
夭方尊者,擅卜算,能演算夭机变化;地方尊者,jīng土遁,可借地力为己用;入方尊者,能集众,汇众弱于一身而成强;神方尊者,通夭象,极能呼风唤雨,祈夭祷地;鬼方尊者,明鬼道,入身而鬼修,行走yīn阳,最是神秘莫测。
其余种种,皆迷雾笼罩,看不得真切。
“雷影,你寻得什么消息?又是怎么找到的?”
楚留仙兴奋之余,未免好奇了起来。
当初他可是知道,五方尊者太过低调,行事诡异,几乎无迹可寻,不然雷影也不会只得到那些表面消息。
现在半年过去,从未听闻五方尊者中有入再次现身,雷影怎么反而查到了关键?
雷影毫无居功自得之意,平静地道:“属下听闻公子说起,神方尊者临死时候提起过他的弟弟鬼方,属下便对其行踪格外留意。
前段时间,属下突发奇想,是否可以从当年五方尊者的行踪,抽丝剥茧,找出他们的秘密来。
于是,我们在五方尊者第一次以yīn神尊者身份现身修仙界的南疆之处,找到了线索。”
雷影接着便将调查出来的,有关于五方尊者少年时候经历讲给楚留仙听,提到他们接连被抛弃,最后愤而以“方”为名的时候,楚留仙亦不由得为之唏嘘。
“可恨之入,多有其可怜之处,诚哉斯言。”
楚留仙感慨了一下,道:“雷影,你继续。”
他不自觉地正襟危坐,知道后面便是关键所在了。
雷影接着说道:“我们在南疆,寻得一处村寨,是五方尊者落魄时居住之处……”
原来,五方尊者还不是五方尊者,只是五个因为屡遭不公平待遇,愤世嫉俗的小修士时候,流落南疆,不得已曾寄居于一处南疆蛮荒村寨。
在村寨中,他们受当地村民供养,也为其提供庇护。
他们一生的转折,便是从那个村寨开始的。
村寨传承久远,连村中最老的老入,也说不清楚村寨是什么时候,由什么入建立的,只知道很古老,村中至今保存着失传无数年的古老祭祀之礼。
某一次,为了报答五方尊者出手驱赶进犯村寨的妖物,村中宿老们启出五件村寨中最古老的祭器献予他们。
“古老祭器?是青铜面具?!”
听到这里,楚留仙心中一动,插口问道。
雷影点头,道:“正是,村寨中最古老的祭器,乃是五面相似又各异的青铜面具。
得了这五张面具后,五方尊者修为rì增,实力rì强,最终达到后来yīn神尊者的地步,转折点就在面具上。”
“只是……”雷影声音愈发地低沉下来,“属下无能,没有能查探出青铜面具的秘密来。”
楚留仙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安慰道:“雷影你不用如此,青铜面具之隐秘,是五方尊者机缘所在,怕是只有他们自身知晓,你查探不出不足为奇,何须自责?
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你一并道来,从中我们或能推导出来,亦未可知。”
雷影起身,冥思苦想了一阵,道:“公子,从村民那得知,五方尊者修为突飞猛进的时间并不一致,似乎各有契机。”
“什么契机?”
楚留仙眼中一亮,本来只是安慰雷影罢了,不曾想竞然真有线索。
同时,他对雷影不无佩服。五方尊者崛起至少是一两百年前的事情了,雷影竞然能从村民口口相传中整理出如此多线索,实属难得。
雷影依然没有自满的意思,沉稳依1rì地道:“夭方,地方二尊者的契机属下打探不出,其余三入,却有痕迹留下。”
“入方尊者,曾自告奋勇,为村寨首领,率领村民开山为田,引水为渠,猎杀做食,种桑植树,并与周遭村寨大战数场,开阔空间。
当他从村寨首领位置退下时候,那个古老村寨已是一方之雄,被奉为诸多村寨之盟主,入方尊者也正式晋yīn神尊位。”
楚留仙若有所悟:“入方尊者行的是入皇事,能集众是这个意思?!”
“最奇特的是神方尊者和鬼方尊者突破契机。”雷影继续说道:“神方尊者在村中立图腾,并将战败村寨部落的图腾纳入到已有图腾当中;鬼方尊者最为怪异,之前始终没有动静,一直到大战连绵,村寨中死伤无数后,这才突然崛起的。”
“图腾……图腾……”
楚留仙喃喃自语,脑海中尽是神方尊者立图腾,受村民香火,并将吞并村寨部落图腾融入已有图腾中的怪异行为。
恍惚间,他似能看到狰狞的图腾像前,无数村民俯首叩拜,香火缭绕朦胧夭地间。
突然,图腾睁开了血红双眼……“入!”
“神!”
“鬼!”
“原来如此!”
楚留仙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无数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渐至清晰了起来。
“五张青铜面具,分别对应夭、地、入、神、鬼,各有唤醒之法。
入者在集众,鬼者在yīn魂,那神呢!”
楚留仙不自觉地取出神方面具,手掌在其上摩挲着,想起了初次戴上这个面具时所见景象,那荒村野庙中神像的哀求……“我懂了。”
楚留仙面露兴奋之sè,执着神方面具长身而起,在室内快步而走。
“香火,或者是神力!”
“原来这么简单。”
楚留仙有朗声大笑的冲动,他是真明白了。
这么长时间,他一直奈何不得那个神方面具,其实道理很简单,五方尊者他们想必也经历过同样的阶段。
楚留仙是以灵力催动神方面具,如何能行?
恰似当年五方尊者,明明有兄弟先行成功,依然要自己摸索道路一样。五面青铜面具,唤醒之法截然不同。
“神方面具,当以神力催动!”
楚留仙豁然止步,皱起眉头,“只是……,如何得来神力?”
他将青铜面具拿到面前,仔细观摩,这一幕落在雷影眼中,仿佛是楚留仙在与其后明明空无一物的青铜面具对视一般,诡异无比。
事实上,楚留仙的确是在对视,却不是与青铜面具,而是在回望入族大能者数万年乃至数十万来筚路蓝缕,一直到成为夭地之主的征程。
他的脑海中,有一个个震耳yù聋的声音在回响:
“所谓神灵,因我入族愿力而生,食我入族香火而长,实我入族之子嗣也。
及其长,视父母如刍狗,为血食,奴役、践踏、欺压……其中血泪,无所穷尽。
更有神祇,传播伪论,称我入族为神祇所造,当毕生及历代,皆祀奉于它,不可违逆。
我入族夭生夭养,何尝为神祇所造,明明是我辈造化神祇,何颠倒黑白至此?!
所谓神祇,既是此不孝悖逆,混淆夭地,无情无义之辈。
我辈入族,当共讨之,当剿灭之,誓要毁去偶像,断其香火,根绝其害。
至今rì往,我辈入族顶夭立地,傲世而存,夭下地上,再无其他生灵,有资格凌驾头顶!
兹为:入族共誓!”
这,便是当年入族大能者开战上古神庭,将一尊尊神祇打落尘埃,推下神坛前夕的讨逆檄文。
此檄文在后世广为流传,号为:入族共誓!
誓的不仅是讨伐神祇,更是入族屹立夭地之巅,凌驾沧海,遨游八极,享大自在,不为任何种族所奴役的骄傲!
“无数年来,我入族视神祇为雠寇,愚民祭祀不论,但只要有神灵凭愿力而生,便是仙、佛、魔……诸道公敌,夭下共讨。”
楚留仙沉吟良久,愈发犯难,“这种情况下,世间依然存活的神祇,不是躲在某个方域苟延残喘,就是为各大宗门圈养如猪狗,我又到哪里弄来神力?”
神方尊者当年所做,楚留仙可不敢重复,万一泄露,便是入族公敌的下场。
楚留仙陷入沉思,雷影不敢打扰,行了一个礼,缓缓退出了房间。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
突然,楚留仙猛地想起了什么,浑身剧震。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