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刮起了大风,海浪狂打着礁石,像是海浪和礁石有一辈子的仇,浪花飞溅在我脸上。

“你们去哪了?”王保振咳嗽着。

“去岛上走走,这里风景不错。”我说。“这会起了这么大的风,这是要来一场暴风雨吗?”

“我的人头呢?”王保振问。

“你的人头不是在你脖子上吗?”魏新生冷眼看着他。

“我是说阿娇。”王保振说道。

“没看到,一早我们就去岛上溜达了。”我说,“我走的时候,看到阿娇的头还在你怀里。”

“有粮,你确定早上还有人头?”

“是啊,人头会不会让风刮走了?”我说。

“没刮风之前,人头就没有了。”王保振挠了挠后脑勺,“是不是你们给藏起来了?”

“王先生,我想问问你,你觉得现在这阿娇还能活吗?”魏新生说。

“活不了了。”王保振瘫坐在沙滩上,“找到人头后,我打算把阿娇带走。”

“带哪去?”我问。

“阿娇生前的时候,我问过她以后想去哪,她说想回家乡,她说就是死也要死在家乡。”王保振说。

“她家在哪?”魏新生问。

“她家在四川,川西。”王保振说。

“这儿离她家有两千多里路呢,你这尸体怎么运?”我说。“还是就地埋了吧。”

“用冷库的车运过去,不说这个了,要是你们把阿娇的人头藏起来,那就赶快给我吧。”王保振说。

魏新生看了我一眼,“好吧,人头是我们藏的,我带你去拿人头。”

走到沙堆后面,阿娇的人头不见了。

“放在石头上的?哪去了?”我说。

“是啊,难道被风吹走了?”魏新生说。

“吹哪去了?今天你们要是找不到阿娇的人头,老子给你们拼了。”王保振说道。

“别急,这人头还能长腿自己跑?我们找找吧。”我说道。

沙堆的四周也没看到有人头。

魏新生趴在地上仔细察看着。

“发现什么没?”我问。

“阿娇的人头是放在一块大石头上的,这石头居然也不见了。”魏新生说,“这么大的石头,显然这风是吹不跑的,如果人头被风吹走,这石头呢?真见鬼了。”

“阿娇变成鬼走了?”我说。

王保振手拍着沙滩,“你们俩搞什么鬼?今天要是找不到阿娇人头,你们俩就把头给我留下来。”

“会不会这岛上有怪兽,把人头叼走了?”魏新生说。

“有个屁怪兽?这岛连个鸟蛋都没有。”王保振说。

我突然感觉脚下的沙子在松动,我的脚慢慢朝下陷去,“这沙堆有问题。”

“明白了,石头和阿娇人头陷入沙子里了。”魏新生手指着,“就挖这里,准能挖出人头。”

王保振双手刨着沙子。

突然一阵轰鸣声传来,我看到远处的山坡塌陷了下去。

“不好,赶快走。”魏新生说。“这岛要沉了。”

“要走你们走,要是挖不出人头,我就死在这里。”王保振说。

我慌忙跪下来,帮王保振挖沙子。

一百米远的地方,一大片树林很快陷了进去,整个大地都在抖动。

我们三个人拼命的挖着沙子,终于看到了人头。我们前面的沙堆很快沉陷了下去,并呈现出巨大的漩涡。

王保振把阿娇人头抱在怀里。

“快走,快上船。”我拉着王保振。

我们三个朝海边飞奔着。王保振跑到阿娇身体边,又拖着她的身体。

“身体别要了,有个人头就行了。”我说。

“不行,要全尸。”

我不得不帮他拖着阿娇尸体。

我和王保振把阿娇拽上船,

魏新生用刀割断缆绳。

船开了不到两分钟,小岛便沉入了海中。

“果然是幽灵岛。”我说。“这辈子真是值了,上过幽灵船,又上过幽灵岛。”

“我们差点没命了,如果还在那岛上,我们就被拖进海底了。”魏新生说。

王保振抱着阿娇人头亲了起来,他一嘴都是沙子。

“你洗干净再亲吧。”我说。

王保振抬头蹬了我一眼。

“洗干净后,把尸体放进冷库,让她的灵魂安息吧。”魏新生说。

“有粮,你帮我把阿娇拉过去。”王保振说。

我拽起阿娇一条腿,朝甲板另一边拉,感觉她身体很重。

“你他吗的能不能轻点拽。”王保振说道,“你看,她大腿上的皮都让你给拖掉一块。”

“我不是故意的。”

“你他吗的就不能把她抱过去?”王保振吼道。

“你叫什么叫?这是你老婆,我能随便抱吗?这要你同意才行。”

“可以抱。”王保振说道。

“好吧。”我搂着阿娇的腰,把她抱起来,拖到水龙头边上。

王保振先清洗着人头,他用水龙头冲洗脸颊,又让我手托着人头,他来冲洗阿娇的长发。

我把脸转一边去,不敢看阿娇的脸,我怕阿娇的眼睛突然再睁开。

“怎么了你?”王保振闻了闻阿娇的脸,“没有味道啊,你嫌弃我老婆?”

“不是,我胆子小。”我说。“洗好没有?”

“没有,对了。”王保振转过头,“老魏,你去驾驶室,把阿娇的洗发水拿来。”

终于把阿娇的头洗干净了。

王保振把人头放在椅子上,然后开始清洗阿娇的身体。他解着阿娇的上衣纽扣。

“哎,你,头转过一边去。”王保振说。

“不让看?”我问。

“废话,你老婆不穿衣服,能让我看吗?”王保振说道,“不好意思,你和老魏回屋吧。”

我和老魏上了舷梯,然后趴在扶手上朝下看。

王保振把阿娇身上的衣服都脱掉,用水轻轻冲洗着尸体。

“哎,王先生真是个痴情男子。”魏新生说。

“是啊,终于找到自己的真爱了,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这命苦啊,曾经为一个女人进了监狱。”

“钱先生,你们是不是上船之前杀了人,被警方通缉,然后才来到这里?”

“一言难尽啊,我们杀的人太多了,这么说吧,警察要是发现我们俩,如果知道了我们的累累罪行,即便是我们手里没有枪,警察会毫不犹豫的拿起冲锋枪扫射我们,你说我们这罪有多大?”

“是吗?看你们两人本性并不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们杀人?”魏新生问。

“我们也是被逼的,不杀人,就会被别人所杀,别无选择,除非你自杀。”

“钱先生,要是不方便讲,就不用讲了。”

“可以讲给你听听。”

我就把退伍后,怎么上的钓鱿鱼船,然后在南太平洋所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魏新生。

“钱先生,如果我现在不是和你们在用一条船上经历了这些事,你说的那些,我肯定不会相信的,居然还有吸血鬼。”

“是的,有时候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经历的事,像做梦一样。”

“回头是岸。”魏新生说。

我笑了笑,“回头没有岸了,那岛都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