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寿宴虽是三太太娘家酒楼置办的席面,菜式却是经穆老夫人首肯之后才准备的。
小丫鬟们一得令便手举托盘鱼贯而入,干果六品、蜜饯六品、饽饽六品、酱菜六品、攒盒一品,前菜、正菜、膳汤、果品、香茗。
凡此种种,林林总总,不肖细说。
席间就有夫人打探穆家几位女儿的婚事,由以穆知颜为重,毕竟穆大老爷官拜三品,穆知颜又品貌才情具都出众。
“听说穆府二姑娘就准备留在咱们凤阳了,这话佟夫人可知真假”,问话的是凤阳府治下宿州知州钱大人的夫人。
佟夫人想起上次自己帮着穆知颜说亲没有说成的事,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这位穆二姑娘眼界高的很,一般二般的人物都是看不上眼的。要我说啊,还不如回京城去找,王子皇孙的多得很,在咱们凤阳能找到什么好亲事”。
她这话不阴不阳听得人心里很不舒服,钱夫人问话本就有自己的目的,闻言看了看穆知颜轻轻叹了口气,暗道是自己高攀了。
佟夫人的话说完又道:“怎么,莫不是你有什么想法吗”。
钱夫人笑着摇摇头,“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
佟夫人又哪里会信她的话,“你别唬我,要知道这凤阳有点身份的女子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和我说,或许我能帮上什么”。
钱夫人是知道这位知府夫人惯会捧高踩低,哪里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遂转移了话题。
“哪里有什么想法,倒是刚刚见到令嫒,温文淑雅、品相端庄,听闻才情也是不凡,不知道可许了人家没有”。
佟夫人望着和一众小姑娘们坐在一桌的佟悠悠,眼中流泻出无尽的爱意与骄傲。
要她说啊,她这个女儿整个凤阳城也是出挑的,能和她相比拟的人本就不多,再想到穆家的那位大郎,也是个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般的人物。
陈氏一直没有表态是否看好这两个孩子,但是她言词中透漏的亲昵却遮掩不住她心底的想法。
也是,穆家虽然门楣高卓,但二房老爷毕竟只是一个小职,她家老爷好歹是正四品的知府,悠悠又是她亲生的嫡长女,配穆宸谦绰绰有余。
只是佟夫人忘记了,穆宸谦不仅是穆家二房的儿子,更是穆家的嫡长孙,且少有才名,她那个姑娘也就有个好相貌加上好家世,论性子才情都是叫不上号的。
但这些事穆识月外没有人知道罢了,她还知道佟家在穆家出事后急速的撇清关系,草草的为佟悠悠定了户人家。
所以穆识月在听到佟悠悠挑剔着茶不够热,鱼不够鲜的时候,心中多少有些不爽,她那样的人品还是不要来糟蹋大堂兄来了。
穆卿临倒是和佟悠悠十分说的来,这也难怪,佟夫人想和二伯母结亲,一旦这事成了,穆卿临和她就是姑嫂,又怎会不趁着这机会讨好心中的未来小姑呢。
看着佟悠悠强撑着一副大家做派,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穆识月觉得还是应该打消二伯母想和佟家结亲的念头。
“穆六姑娘怎么不吃了,这道金丝酥雀味道还不错,甜而不腻,你可以尝尝”,韩瑶看穆识月举着方箸在那愣神,提醒了一句。
穆识月顺着她的话望去,一旁的絮儿就伸了筷子过去帮她夹了一块过来。
待她一口吃完后,韩瑶凑过头来和她咬着耳朵道:“我看那个佟悠悠一劲儿的讨好你四堂姐,怕不是看中了你大哥吧”。
穆识月扯着嘴角笑了笑,“这不能吧,没有听二伯母提过”,她没想到韩瑶的观察力这么强,竟一下子叫她猜对了。
韩瑶轻轻的嗤了她一下,“还要瞒我,我看着盯着她和你四姐半天了,别说你没有这想法”。
随即她有道:“我是见过你大哥的,的确是个好的,不过这个佟姑娘……”
她的话顿了顿,几不可查的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不可掩饰的可惜,“却不是个良配”。
这些连一个外府的姑娘都能看得出来,为什么二伯母看不透,这是穆识月第一想法。
但想到佟悠悠在二伯母面前必定是要表现出她最好的一面,以此迷惑了二伯母也说不定。
只是娶妻娶贤,要为大堂兄说亲,难道她就不去打探一下姑娘的人品吗。
想到眼见的穆府管理疏漏,想来她这位二伯母也只是个外强中干的人罢了,看着很是精明,但实际上也只是流于表面的那些。
容家酒大厨的手艺果然不凡,祖母菜式选的也是极好,一时间席间言笑晏晏、主宾尽欢。
用罢宴席,为了热闹二伯母还特意请了凤阳城有名的戏班子来搭台唱戏。
戏台就在勤思湖边,可以一边欣赏湖畔风景还能听戏,也是一桩美事。
虽太阳依旧火辣,但二伯母别出心裁的用墨色菱纱将湖边棚了起来,一根根竹子撑起的架子上覆着墨色的纱,一下子遮住了不少的阳光。
只是这样耗费也是不小,穆家这也算是意外的有了商贾乍富之气,不过穆老太爷的整寿本就不多,加之三皇子还在这里,这样的安排也并不显得太张扬。
一时间宾客无不拍手称赞,台上锣鼓铿锵,台下品茗闲聊。
小姑娘们倒是对这些没有多大的兴趣,约了一起到湖心岛去吹风。
府上早就备着小舟以防有客人要游湖赏景,所以这一提议说出来的时候就吩咐了小舟靠岸。
穆识月自重生归来还没有到勤思湖里游过,亦兴致高昂的随着她们去了。
“六表妹也要去湖心岛吗,我们同船如何”,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耳畔。
穆识月回头就看见一双俏如弯月儿的眼睛,“沫表姐好”。
声音的主人是大伯母穆祯家的庶女秦沫,今日来给祖父祝寿,秦家几乎倾巢而出。
在这样的日子里,秦家的庶子庶女打着为外祖父祝寿的旗号,穆祯是如何也不能阻拦的,否则就坐实了恶毒嫡母的名号。
虽说她早已对秦行知死心,秦家的这些事外人也大都知晓,但也要强撑着给自己留些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