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烟虽然十分奇怪清灵此刻的反应,也不懂为何清灵在看到艳雪冰露后会这么激动,但是她还是如实的说道:“之前在桃庄的时候,夜汐不小心伤了卿栎的脸,之后便拿来了这盒药膏,说是从一个朋友那里求来的。”
“朋友?什么朋友?他长什么样?他……人在哪?他……”
清灵闻言激动的抓着飞烟的肩,不停的追问着,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手劲有些大,几乎抓疼了飞烟,此刻的她只想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他?
倒是一旁的千璃瞧见了飞烟微皱的眉头,她轻轻拍了拍清灵的肩膀,声音不大不小、不疾不徐的说道:“清儿,你先放开你龙姐姐,你这样会弄疼她的,我们有话慢慢说。”
经千璃这么一提醒,清灵才恍然有所觉,她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双手,接着就像是被烫着了一样,猛的缩回了手:“对不起,龙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有些紧张。”
见清灵一副自责的模样,飞烟心里顿时升起了一阵心疼,她本就没有怪清儿的意思,只是有些不解她为何如此激动而已,因此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千璃和飞烟的性子有些相像,因此两人都十分喜欢热情的清灵,尤其是千璃,她就像是突然多出了两个妹妹一样,特别的开心,所以她摸了摸清灵的脑袋,温柔的安慰着:“清儿,你别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如此紧张这药膏,但是你龙姐姐在这里不会走,所以你冷静下来,一个个问题的问。”
清灵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她用力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只不过手中还是紧紧的捏着那盒艳雪冰露。
“龙姐姐,你说这艳雪冰露是夜汐求回来的?”
“对。”飞烟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努力回忆了一下当时夜汐对她说的话,“夜汐说,这是他去雪山上找了一个朋友,求了他许久才求来的一盒艳雪冰露,说是疗伤圣药,不管多深的伤痕,只要抹上半个月,都能让肌肤宛如新生般光洁。”
事实证明,夜汐说的话没有错,卿月连着抹了半个月,原本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竟是真的痊愈了,卿月白皙的肌肤上根本瞧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整张脸完美无瑕。
听了飞烟的话后,清灵小心的捧着手中的药盒,眼中满是眷恋的说道:“这艳雪冰露岂止是疗伤圣药?若是长期涂抹于脸颊之上,甚至可以让人青春永驻,鹤发童颜也不过如此而已。”
听了清灵的话,飞烟和千璃两人不敢置信的互看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转到了清灵的手上,两人瞪着那个小巧精致的药盒,都无法相信这药膏居然如此神奇,这根本就是千年难买的仙药啊。
“龙姐姐,你见过夜汐哥哥的那位朋友吗?”清灵眨了眨眼,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那么好运。
飞烟点了点头,这下子清灵更是激动了,可是她却小心翼翼的再次问道:“那人……是不是有一双漆黑的眼睛,声音低沉却很好听?”
“你说的那人是不是叫如墨?”飞烟点了点头后问道,她有种直觉,清儿想要问的人就是如墨。
“如墨……如墨……果真是他啊……”清灵的眼中淌下了欣喜的泪水,她紧紧握着手中的药盒,一遍又一遍,喃喃的念着如墨的名字。
她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她一次又一次穿梭在时空的结界里,寻找着那抹孤傲的身影,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然而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老天爷总算是开了恩了。
清灵眨了眨眼,双唇轻颤着:“龙姐姐,他在哪?”
飞烟知道清灵问的是如墨,也知道清灵一定很着急的想要找如墨,可是她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如墨在哪?夜汐是独自去找如墨的,他并没有告诉我如墨的住处。”
闻言清灵立刻垮下了双肩,一想到夜汐如今的状况,刚刚燃起的希望似乎立刻就破灭了,因此她的情绪似乎又开始激动了起来:“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他在哪?为什么?”
见到清灵这个样子,飞烟不禁有些心疼,她轻轻握住清灵的手安慰道:“清儿,你听我说,如墨他……”
然而飞烟的话还没说完,陷入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的清灵已经打断了她的话:“为什么会这样?龙姐姐,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让夜汐哥哥好起来?我究竟怎样才能找到他?”
“清儿——”飞烟见状不禁大声喝道,同时用力的摇着清灵,似乎想让她冷静下来。
清灵果然被飞烟的声音给镇住了,她呐呐的停止了喃喃自语,眨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看着飞烟,只听飞烟神情认真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让我把话说完,我虽然不知道如墨在哪,可是除了夜汐外,卿栎也和如墨很熟,每次只要卿栎有事,如墨就一定会出现,所以……”
飞烟说道这里,故意顿了一顿,见清灵无神的大眼开始恢复焦距,一张俏脸也恢复了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所以,如果如墨真是你要找的人,那么我就陪你一起去拜托卿栎。”
至此,清灵这才破涕为笑,她将手中的艳雪冰露小心的收进了怀里,随后用力的点了点头,更是感激的抱着飞烟道:“谢谢你,龙姐姐。”
这时,一旁的千璃笑道:“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一起去凑个热闹?”
飞烟和清灵闻言,一同看向千璃,随后三个人“噗嗤”一下,都笑了起来,飞烟缓缓站起身,对着她们两人说道:“那就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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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下的斜阳透过窗子照射在御书房内,将屋子里书桌后的身影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风濯尘手肘支在书桌上,双手交握抵着下颚,紧皱着一双剑眉满脸的沉思。
原来一直以来都不是他多心,而是卿栎和飞烟之间真的发生过什么,当日桃庄外,飞烟不顾自己满脸急切的叫他就救卿栎,那时,一种不安的感觉便开始在他心底快速的蔓延。
千年前他便觉得飞烟与卿栎的关系太过要好,好到两人根本就不像是姐妹,更像是一双相恋的小情人般如影随形,凡是找到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定然就能在一旁瞧见另一人的身影,只是当时的卿栎还是女子的打扮,根本就让他无从怀疑。
而飞烟自寒潭醒来后,卿栎始终对飞烟不冷不热的,甚至还故意给飞烟难堪,他当时只当她是因为好姐妹忘了自己而耍耍性子,如今看来,却是他太过天真了。
脑海中突然记起当年飞烟在桃树下抚琴的模样……
“君生王侯贵胄家,妾住琼台水云乡。金风玉露凤求凰,多少缱绻赋瑶琴。朝暮天倾生死茫,红颜未改鬓先霜。纵使相逢应不识,何时卿心似吾心。”
那时飞烟满面潮红与忧愁,那一副欲言又止、含羞带怯的模样,面前站的正是卿栎,而他却自以为是的认为,飞烟那首曲子是为了自己而唱,以为她是思他至极。
可如今想来,那时他不过是凑巧路过桃林偶然听闻,而卿栎却是生生站在了她的面前。
越想越是心寒,那些当初被他忽视的细节,此刻却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犹记得当时,卿栎有些冷然的转身欲走,却在瞧见了他朝她们走来后,立刻扬起了一抹妖娆的笑容,微眯着眼,充满了调侃的对他说道:“王兄,王嫂正为你抚琴呢,还不去听听。”
而当他转向飞烟的时候,却见到她微垂着双眸,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也有些伤感,随后抬眸朝卿栎的背影投去不经意的一瞥,而他却傻傻的以为,那是因为卿栎说中了她的心事,所以她才有些羞怒而已。
原来事实竟是……
如今再细细推敲一番,当时飞烟的表情与其说是羞怒,倒不如说是怨怼更确切一点。
猛然想起千年前,坠情崖上与幽城一役……
卿栎为了罘彝亲下杀场,为了保护飞烟与幽城的黑衣人厮杀许久,身上到处是伤痕累累,飞烟为了减少杀戮,更不愿再造成彼此的伤害,不顾一切的纵身跃下坠情崖,坠入寒潭冰封起所有的神力,从此长眠。
当日,飞烟在跃下坠情崖的刹那,朝他看了一眼,那一眼充满了决绝、哀怨、悲戚、以及深深的爱恋……
他以为……她是在看他,但……卿栎当时……却是站在了他的身前。
风濯尘不敢再细想下去,他竭力命令自己不要继续吓唬自己,却还是忍不住越想越心惊,自从卿栎以男儿身回到王城,他的心里始终有着一股不安,随着飞烟与卿栎两人奇怪的言行,这股不安也越发的强烈。
以前那些想不通的事情,突然间好似褪去蒙纱一般显露了出来,一种即将失去的恐惧感笼罩了他的心,同时还有一种被背叛的愤怒感慢慢涌了上来,这世上,谁都可以背叛他,唯独卿栎不可以,因为……他曾经将自己全部的信任都给了他。
只有卿栎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