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月……”
一只白皙纤长的手紧紧的扣着小鱼的脖子,卿月那双妖魅的凤眼此刻散着可怖的杀气,一双殷红的薄唇几乎抿成了一道线,浴房内弥漫的热气熏得卿月脸色通红,朦胧的烟雾中泛着诡异的神色。
“好……痛苦……”
听见小鱼微弱又痛苦的声音,卿月手中的力道不禁又紧了几分,小鱼娇俏的脸则因窒息而涨得通红,虽然此刻她被卿月用劲的扣着脖子无法呼吸,双脚也微微的离了地面,可是她却始终没有一丝挣扎,一双手只是下意识的轻轻抓着卿月掐着她的右手。
卿月在迷蒙的蒸汽中微微眯起了眼,冰冷的眼神让小鱼顿时浑身一颤,哪怕至身在满室的热气中,她还是觉得一股阴寒之气自脚底窜上了她的背脊,跟着她便听到了卿月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字一字仿佛催命铃般敲在了她的心头:“你为何会在这里?”
她沐浴期间向来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浴房的,一直以来都是丫鬟们将浴桶内放满热水就退出去的,甚至连一直随伺在身的银香在她进入浴房前也是打发走的,她早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要不是风濯尘简直她这屋里再怎么清净,该有的身份还是一定不能落下的,否则别人会笑话他的,最终她还是没有拗过风濯尘的坚持。
因此揽月阁内的丫鬟们都十分清楚她的脾性,所以早就养成了平日静默少言的习惯,尤其是出了瑾儿和翠玉那两件事后,卿月简直可以算是凶名在外了,庄内那些丫鬟们平日里见着她都是能避开就避开,揽月阁内的小丫鬟们见银香不介意多做一些,便将所有伺候卿月的差事都拜托给了她,这样一来卿月倒也是乐得清净了。
只不过自从小鱼住进了揽月阁后,卿月瞧着这丫头似乎特别喜欢泡澡,隔三差五的就要自己吃力的搬个木桶回屋里洗上一洗,哪怕就是放上一桶水泡泡脚也分外满足,因此她便格外纵容的下了命令允许小鱼用她的浴桶泡澡,除了她自己使用浴房的时辰不许进入外,其他的时辰内则随意让小鱼使用。
她还清楚的记得当她这么告诉小鱼的时候,这丫头脸上那惊喜又感动的笑容,明明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却让她感动好些天,就像那个人一样……往往一件在她看来极小的事,却总是能让那个人开心许久,让她忍不住跟着一起莫名的心情愉快起来。
这样想着手中的力道便微微松了一些,小鱼顿时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压迫感小了,她睁开眼看着卿月那张有些恍神的绝色,乌黑的大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愫,她轻轻的吸了几口气后才小心的开口道:“我……不会……害你的……”
小鱼的声音打断了卿月的思绪,她迅速回过神眼神一凛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小鱼,又刻意的加重了手中的劲道,然而小鱼出了满脸涨得通红,却依旧是一副不愿挣扎的模样,仿佛就算真的死在她的手上也无所谓一般,而且……卿月这才忽然想起之前被自己忽略的关键。
“你……并未惊讶。”明明是一句问话,可是卿月的语气却是十分的肯定,将自己想到的关键和小鱼一副从容赴死的态度,卿月稍稍凝眉思索了片刻就已经得出了结论。
思及此她手中的力道下意识的松了几分,而原本已经脸色涨得通红,几乎都快要窒息的小鱼顿时脸上的红潮退了几分,她在朦胧的热气中瞧见了卿月眼底的疑惑,虚弱又无力的勾了勾唇:“我……说过……我不会……害……你……”
一再的听到小鱼这句话,卿月心底一阵触动,是啊……这丫头之前就说同样的话了,而且她也答应过她,总有一天她会将她的来历告诉她的。
因此卿月脸上冰冷的神色总算是缓了下来,她手中的劲道一点点的松了下来,小鱼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又踩在地上的踏实感,随后她只觉脖子上一凉,卿月扣着她的右手已经快速的收了回去。
“咳咳……”少了外力的支撑,小鱼只觉自己的双脚膝盖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她一手撑在地上,另一手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襟猛烈的咳了起来,好不容易平息下了嗓子里的干燥和压迫,她才一抬眸就发现卿月已经穿戴整齐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依旧是一身红衣如血,衬着满室的清香旖旎,此刻的卿月妖冶得仿佛像是从那些鬼神小说中的最美艳妖娆的妖精,卿月的那绝色倾城的容颜连笔墨都不足以描绘,小鱼抬着头瞠大了双眼几乎看痴了。
瞧着小鱼那一副有些呆傻的模样,卿月总算是缓了神色露出了一丝笑意,她朝小鱼勾了勾唇角道:“你觉得今日可是好时机?”
闻言小鱼有些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一时倒是没有明白卿月话里的意思。
卿月见她一脸茫然的神情便知道她没有明白自己的话,于是双手环胸懒懒的靠在一旁的木架上,挑了挑眉好笑的睨着还傻乎乎的坐在潮湿的地上的小鱼,丝毫没有想要提醒她的意思。
小鱼愣愣的盯着卿月瞧了半天,只不过毫无焦距的眼神显示了她正出神,她将卿月的话在脑海里反复过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她猛的瞠大了双眼脸上扬起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后她又迅速暗了暗眼神,有些歉然又忐忑的看着卿月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原本她以为自己的答复会惹来卿月的不悦,她更怕这一次卿月的耐心用尽会将她赶出桃庄,谁知卿月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她道:“还不起来,地上凉。”
卿月那听似好像有些不耐的声音,却隐隐含着一丝宠溺,小鱼顿时受宠若惊般的自地上一股脑的爬了起来,跨前一步扯着卿月的衣袖一脸的讨好。
看着面前这张与那人有些相似的轮廓,卿月心里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对着这张脸自己果然还是狠不下心来。
“回房吧。”说完卿月也不待小鱼反应过来,便径自甩了甩衣袖拉开浴房的木门跨了出去,小鱼微微一愣后咧开了嘴就蹦跳的跟了上去。
然而就在她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浴房外的小径转角处后,一抹纤细的黑色身影才缓缓自屋子外面一处幽黑的角落了闪了出来,她盯着卿月离去的方向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仿佛是正等待着猎物上钩的猎人一般,随后她转过身朝另一头施展轻功快速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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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小鱼无意间闯进了浴房后,卿月似乎对小鱼的纵容越发的肆意了起来,整个揽月阁内几乎都快变成由小鱼做主了,而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卿月居然允许小鱼搬进了自己的屋内。
卿月的屋子内是分为里屋和外屋的,中间以一道帘子作为隔断,而小鱼则每晚搬了自己的被子和铺盖在外屋的软塌上,所有贴身伺候卿月的事都被她给一手包办了,甚至连银香一惯的工作都被她给抢了去,为此银香怕卿月责怪她办事不利还特意跪在卿月的屋前请罪,好在卿月并未责怪于她,反而让她没事的时候教教小鱼如何做事。
比起银香的忐忑和惶恐,揽月阁内其他的丫鬟和嬷嬷们倒是完全无所谓,对她们来说只要贴身伺候卿月的那个人不是自己,那么不管银香还是小鱼都是没有区别的。
只不过小鱼的身份在揽月阁内一向是有些尴尬的,既不是丫鬟又不算客人,但是不管干什么卿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弄得下人们不知道该如何与小鱼相处,好在小鱼的性子活泼外向,一张小嘴又特别的甜,极为讨人喜欢,揽月阁内的人都十分喜欢开朗的小鱼,因此私下里大家与她倒也是十分的亲近。
这下子小鱼彻底搬进了卿月的屋内,专心的伺候起了卿月的日常起居,大家这才算是真心真意的将小鱼看做是她们的一份子,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的都会瞧瞧告诉小鱼,唯一不乐意的大概也就只有银香了,每天拉长着脸再没给小鱼看过好脸色,卿月瞧在眼里倒也没说什么,权当做是银香担心小鱼抢了她大丫鬟的身份而闹情绪。
只不过小鱼这丫头平日里疯疯癫癫惯了,哪做得来这些丫鬟们的事,于是揽月阁内每天都能听见打碎碗碟、瓷器的声音,一次她瞧卿月刚晒干的衣服上勾破了一道小口子,于是心血来潮的取来针线,结果却硬是把一道指甲盖大小的口子给缝成了馒头大小的破洞。
“呯——”在听见小鱼打碎今天第四只杯子后,卿月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右手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此刻她觉得自己将小鱼留在身边简直是一种自寻烦恼的行为,更是第一百零一次为自己冲动的行为而后悔,可惜事已至此,尤其是瞧着小鱼每天沉浸在忙碌的喜悦中,她便再一次的心软了下来。
“唉……”又是重重叹了口气,卿月终于从贵妃椅上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裙摆的褶皱后便抬脚往外走去。
昨日午后风濯尘接到了那条笨泥鳅捎来的消息,回到龙族的飞烟这两日就该要回来了,因此卿月决定趁着自己还能得空的时候好好的出去逛上一逛散散心,否则一旦飞烟回来了,她就又要做回那个寸步不离的近身守护者了。
结果谁知道卿月前脚才离开桃庄没多久,飞烟和夜汐两人便回到了桃庄,由于两人回来的十分突然,因此风濯尘带着九桦和凤鸣两人也不在庄内,贪玩的沐夜汐一瞧这情况,立刻就向飞烟告了假溜进城去玩了。
这下子回到桃庄的飞烟无所事事的有些无聊和失落,结果沮丧了一下午眼见太阳就要西下,在桃林里枯坐着发呆的她突然觉得心中莫名的涌上了一阵伤感和冲动,不及细想她便立刻起身朝马厩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