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去,我不需要。”
卿月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看着飞烟和其他人一脸的担忧和关心,她不知道该如何让她明白,其实她觉得这样挺好。
然后飞烟却以为卿月仍是在气夜汐,忙不迭的替夜汐解释道:“我知道你还在生夜汐的气,他也知道自己这次玩心太大闯了祸,若是你的脸从此再也无法恢复,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这瓶‘艳雪冰露’是他跑去太白山那里爬了很久的雪山才求来的,他本想亲自送来向你赔罪的,可是他又怕你不愿见他,这才特意嘱咐了我送来,还千叮万嘱让我一定看着你上药。”飞烟边说边不停的观察着卿月的表情,见她仍是一脸淡漠的表情,便很自然的以为卿月是不打算原谅夜汐了。
这也难怪,任谁遇上这样的事都会无法释怀的,今日幸好让夜汐寻到“艳雪冰露”这样的疗伤圣药,若是真如赛华佗说的那样,恐怕夜汐这一世都没脸再见卿月了。
飞烟不顾卿月的拒绝又将瓷瓶塞回她的手里:“就算你不打算原谅夜汐,也别和自己过不去啊!”
和自己过不去么?闻言卿月微微皱起眉看着手中的瓷瓶,她并非与自己过不去,也从没想过要与任何人置气,她只是厌烦了自己这张脸而已,厌烦了因此而接踵而至的各种麻烦。
正要再次将瓷瓶退回去,却不想一抬眸竟对上了一张梨花带泪的娇颜,心不禁咯噔了一下,刚要将瓷瓶递出去的手也不自觉的收了回来,这样的画面仿佛在记忆里重叠。
“卿月,我代夜汐向你赔罪好不好?”飞烟双手绞着自己的衣摆,灵动的双眼此刻含着泪水,眨巴眨巴的分外惹人怜惜,“夜汐是因我才会来桃庄的,他犯了错我也有责任,我该怎样才能让你收下这瓶药?”
卿月握着瓷瓶的手不禁慢慢收紧,直到指尖都因过分用力而泛白,从最初的相遇开始她便无法抗拒她的眼泪,也许她真是上辈子欠了她吧!
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卿月无奈的叹息道:“我收下便是了。”
闻言飞烟立刻破涕为笑,一张细致的俏脸上顿时溢出如春日暖阳般温暖的神采,她立刻开心的拉着卿月的手激动的叮嘱着:“你记得每天早晚一次,把伤口清洗干净后轻轻的抹上就可以了,最好还是找个细心点的丫鬟来弄。”
见卿月一手托腮一副慵懒的表情,飞烟微微偏着头想了想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因此她干脆否决了自己之前的提议直接道:“还是不要了,丫鬟们手脚粗糙不知轻重,还是我亲自来比较放心。”
见飞烟越说越离谱,卿月的眉头彻底得打成了死结,她开始懊恼自己的一时心软招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明明已经决定这一次要离得远远的,不要再有任何的纠葛了,可仍是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突破了心底的防线。
千年前发生的事,这一次她不会再让它发生了。
于是卿月站起身,沉了沉眼神、冷着声音讥讽道:“药也已经上了,你是准备看着我就寝吗?”
被问得哑口无言的飞烟尴尬的红了双颊,她赶紧起身收拾着桌上的医药箱:“对不起!我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说完匆匆忙忙的便抱着医药箱迅速离去,临跨出了门栏还不忘回身替她掩上了门。
卿月托着腮盯着房门发了一会儿呆,随后才撇了撇嘴起身朝内屋踱去。
唉!终是躲不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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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飞烟将“艳雪冰露”给了卿月后,她果然说到做到,每日晨昏各一次雷打不动准时出现在望月阁,从清洗伤口到上药全部亲力亲为,因此卿月右脸颊的伤口正以惊人的速度复原。
只是相较于飞烟乐此不疲的任劳任怨,卿月却始终冷着一张脸没有给过好脸色,每次上完药便不耐的将她给赶出屋外。纵然如此,飞烟却也不怒不恼,第二日照样挂着笑脸出现在望月阁。
而一直为此忧虑的风濯尘听飞烟说起了此事,又见卿月的脸的确是开始好转起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本想趁着用膳的时候谢谢夜汐的,虽然这事也是夜汐惹出来的,但是若不是他费尽心思去寻来了这“艳雪冰露”,恐怕卿月的脸真就毁了,结果飞烟告诉他夜汐说是要回九天龙族办些事。
风濯尘闻言转念一想,如此也好,毕竟“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等卿月脸颊上的伤好了一切也就云开雾散了。
卿月这件事终于可以放下了,因此风濯尘终于得空可以好好的商讨一下正事了,于是这日午后,他将九桦和墨夜唤进了书房。
“墨夜,有何眉目了?”风濯尘坐在书桌后奋笔疾书头也不抬的问道。
墨夜站在书桌前一边研磨一边恭敬的回答:“回主子,属下查了很久,那个东西应该在东漉国没错。”
闻言风濯尘立刻顿住了手中的动作,抬眸看着墨夜急切的追问道:“你确定?”
“墨夜说的应该没错,据记载它最后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便是在三十年前东漉国宴上。”还不等墨夜回复,一旁坐着嗑瓜子的九桦已经接口,这阵子他翻查了东漉国几百年的国史记载,终于让他确认了这件事,而这三十年内并没有听说它再次现世的传闻,因此它一定还在东漉国境内。
放下手中的笔,风濯尘朝后靠在椅背上,抬手捏了捏有些疲惫的眉心,追查了这么久终于有眉目的了,尽管东漉国国土辽阔,他们目前还不知道它究竟是在东漉国哪个城中,单总比之前毫无头绪来得好多了,至少他们有了继续追查的方向。
自千年前那一役以来,他郁结许久的心终于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若是趁着这段追查的时间能让飞烟恢复了记忆,便……更好了。
“九桦,你有没有找到如何帮飞烟恢复记忆的办法?”
风濯尘的问话让九桦放下了手中的瓜子,他皱起了眉一脸颓然的朝风濯尘摇了摇头:“属下翻阅了所有的古籍,都找不到关于龙神失忆的原因,连九天龙族的长老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更无法寻求有用的法子。”
“再查!我就不信找不到解决的方法。”风濯尘沉着声音命令,墨黑的眼睛透着几分阴沉,毕竟飞烟能否恢复记忆关系到整个罘彝族,他绝不容许罘彝与九天龙族延续了几代的契约毁在他手中。
唉!九桦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他怎么这么命苦,他家主子交给他的差事尽是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幽怨的朝墨夜投去一眼,他现在真是羡慕墨夜只需要做些探子的工作,当然他更羡慕那个被安排在一重天守城的祁如。
装作没看见九桦幽怨的注视,墨夜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故作十分专注的继续研磨。
风濯尘一手支着额,眼神平静得瞥着九桦,他当然也清楚九桦的难处,毕竟连九天龙族的长老们都束手无策的事,光靠九桦一人如何能够应付。
因此他浅浅一笑:“让凤鸣和凰舞也一起,他们太闲了。”
九桦先是一愣,待细细回味出自家主子话里的意思后,他的脸上慢慢露出了恍然大悟神情,随后崇拜的拍着风濯尘的马屁:“主子英明!”
“狗腿。”墨夜瞥了眼九桦那笑得谄媚的脸,不禁暗暗腹诽道,意料中的惹来九桦一个白眼。
书桌后将他们的一来一往看得清清楚楚的风濯尘,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凜朝墨夜吩咐道:“墨夜,你去望月阁让卿月来书房,我有事与她相商。”
“是。”
接了命令的墨夜也不多话,动作小心的放下手中的墨,便迅速施展轻功朝望月阁掠去。
就在墨夜离去后没多久,凤鸣那带着书卷气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书房门口,神色凝重的他才跨进门栏便迫不及待的朝风濯尘道:“主子,那谢谕递了拜帖找上门来了。”
凤鸣话音才落,九桦便“唰”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还真有脸上门?着人打发了出去,就说主子不在庄里。”
九桦向来含笑的脸色一凝,一抹杀气在他眼中一闪而过,那日他因庄内事务繁忙,因此没捞着机会同大家一起去陌城集市,但是酒楼内发生的一切他从凰舞那丫头嘴里都听说了。
“九桦!”风濯尘见九桦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头大的出声警告他,见九桦满脸不情愿的坐回椅子上,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朝凤鸣吩咐道:“请谢公子到东院议事厅,我稍后就到。”
待凤鸣离去后,风濯尘才朝九桦低声道:“大局为重。”
自幼便跟随着风濯尘的九桦,自然立刻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因此他敛了神垂眸听凭安排。
风濯尘起身整了整衣袍后负手朝外走去,俊逸的脸上神色未变,如常的挂着一抹温柔的浅笑,只是心思却已百转千回。
罘彝王城至今还封印着和他们必须暂住在桃庄,一切皆是因为那个东西,如今既然得知它的确是在东漉国,那么谢谕国舅的身份也许可以利用一番。
“走吧!让我们去会一会这国舅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