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赵瀚做了一个梦。
长平的战场上,一个个骁勇善战的秦军将士,正静静的阵列在月下的旷野中,五千名负责拦腰斩断赵军阵形的骁骑已经开始出发了,一匹匹战马承载着周围步兵的注目,整齐的奔向茫茫的夜色中,而排列在军营两侧的秦军步兵,则对每一名跑过他们面前的骑兵投去了最崇高的敬意。
骑兵此去,如果能按计划顺利的切断赵军的阵形,则长平之战的天平就会完全的倾向秦国,那么灭亡这个秦国目前最大的敌人也就指日可待了。
但是如果不成功,那一定是五千骑兵全军覆没的结果,那样的话,要啃下眼前这四十五万的赵国将士,可就很费一番牙口了。
赵瀚此时已经是秦军的一名骑兵中尉了,自从出动骑兵,去切断赵军阵营的命令从中军帐内传出来,赵瀚的心就一直揪着。
赵国不能亡!
赵瀚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军令了,就是死,也要把秦军出动骑兵的企图传达给赵军。
趁着大军不注意,赵瀚拉起一匹胡马就向赵军的大营跑去。
夜已经开始凉了,寄回家里索要棉衣的信刚刚送走,赵瀚已经不知道还能不能穿上了。
身为赵氏子孙,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赵国的四十五万精锐毁于一旦,那可是赵国所有的家底了,况且白起已经到了长平。
胯下的胡马也似乎感受到了赵瀚的急迫,四蹄翻飞恨不能驮着赵瀚飞起来,而远处赵军大营的营火还那么亮着,随着马背的颠簸,逐渐在赵瀚的眼中变的更亮了。
“什么人!”
赵军大营,辕门上的警戒守卫率先发现了飞来的赵瀚,厉吼一声,紧接着就是一箭,赵瀚还未搭话,就感觉身下猛地一矮,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跌下马来,还向前摔出了一丈多远,而胯下胡马的眼中,此时正插着一支瑟瑟的箭杆。
赵瀚已经顾不得心疼胡马了,也顾不上身上摔出的伤痕,一个骨碌爬起身来,向赵军的大营边跑边喊:“快去报告你们的主将,秦军的骑兵就要来了,快去啊……”
赵军的中军大营内,一个年轻的将军正一本正经的坐在主将大椅上,赵瀚被巡营的军士死死的摁在阶下,而那年轻的将军只是略微挑了一眼跪着的赵瀚,慢条斯理的哼了一声:“秦人?”
“我要见廉颇将军!”赵瀚再也忍不住了,挣扎着大喊道。
不料那年轻的将军反应更大,听了赵瀚的话,一掌拍在面前的案桌上,震的一摞军情竹简一阵的摇晃,“廉颇已经到了邯郸了,你一个秦人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廉颇走了,那这个人就是赵括,怪不得赵军一反常态的开始进攻了。
“赶紧集结你的军队,秦军的骑兵马上就要到了!”
不管主将是谁了,赵瀚现在只想把秦军的动向,传达到赵军每一名士兵的耳朵里。
不料那座上的主将只是轻蔑的一笑,又慢条斯理的坐下了,**着身下或许来之不易的宝座,说道:“这算什么,诈降吗?”
“快下令啊,来不及了……”
“住口!”那主将不等赵瀚说完,又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小小的诈降计也敢到这来卖弄,你当本帅没读过兵书吗,给我拖出去砍了……”
那主将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人喊马嘶的骚乱,紧接着帐帘一掀,一名秦军中尉大步走了进来,一把抓住跪着的赵瀚就是一通猛扇,遍扇边骂:“身为秦人,竟敢前来告密!”
赵瀚只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身上打了个激灵,也就慢慢的眯开了眼睛,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只见一个顶盔佩甲的秦军大将正站在床边,看到赵瀚已经醒了,连忙缩回去了还想扇过来的巴掌。
“原来是个梦啊,咋还追出来打啊,回去吧…赶紧…回去吧……”赵瀚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嘴里不清不楚的嘟囔着。
“…快醒醒…快醒醒…可找到你了,天不绝我大秦啊!”那秦军大将见赵瀚翻了个身又睡着了,伸出蒲扇大的巴掌又想打。
不料赵瀚听了秦军大将的话,突然双眼一睁,紧接着一个骨碌爬起身来,一巴掌拍开了枕边的床头灯开关,只见一个活生生的古代装束的将军,正站在床边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我去,这什么玩意啊,角色扮演啊!”赵瀚瞪着俩大眼珠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床边的大将,“还没下班啊,大哥,不是,你哪位啊,你怎么进来的?”
“快跟我走吧,皇上正等着你救驾呢!”那大将见赵瀚跟自己说话了,一脸欣喜的搓着双手说道,仿佛赵瀚现在就是一盘大餐,这大将眼看着就要开吃了。
赵瀚咽了口唾沫,一脸疑惑的说道:“哪啊就救驾,什么玩意就皇上啊,你这角色扮演有瘾是吧,这个病得治啊,趁我没报警告你非法入室,你赶紧怎么来的怎么走,我还得睡觉呢!”
那大将见赵瀚竟然无动于衷,胀红了腮帮子,辩解道:“怎么还说不明白了,皇上等着你带人回去救他呢,我也等你好久了,天幸你终于来了,快跟我走,越快越好!”
赵瀚长出了一口气,向床头的靠板上一倚,说道:“什么时候说不明白了,你也一直没说啊,来,你坐下慢慢说来,我听你说完!”赵瀚感觉这下可遇到个神经病了,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看来不让他说完这人是送不出去了,弄不好犯病了还得打你,索性就当听个乐吧。
“从皇陵一路跑过来,找你还真是费劲,倒是确实有点累了,站了这么久,身体不如以前了啊!”那大将自言自语的看了看四周,一脚勾过来一把房间里的椅子坐下。
“不说赶紧走!”赵瀚一脸不耐烦的催促道。
“好,说!”那大将正了正身上的铠甲,一脸严肃的说道:“赵高密谋造反,始皇帝等着你带人回去救驾!”
“回去?”赵瀚漫不经心的扣着指甲,“回哪去?”
“秦朝,沙丘宫!”
“…不是…你等会,赵高,秦朝?”赵瀚也坐正了身子,问道:“你说你是秦朝人?”
“是!”
“别闹了,大哥,嫂子在家等你呢,挺急的,赶紧回去吧!”赵瀚一脸坏笑的说道,现在基本上可以完全断定了,眼前这位就是个神经病。
“你怎么又不信了!”那大将见赵瀚一脸的嬉笑,猛地站起身子,伸出一只蒲扇大的手掌,就向赵瀚抓来,“把手给我!”
大将冷不丁的一起身,也把赵瀚吓了一跳,以为神经病要打人了,看体形还不一定打得过他,连忙摆着手说道:“…别…别…大哥,我信…我信……”
不等赵瀚说完,那大将上前一把攥住了赵瀚的手,厉声说道:“把眼闭上!”
“哎……?这不聊的好好的吗,咋还说动手就动手呢!”
赵瀚冷不防让大将抓住了一只手,连忙嘟囔着往回抽,不料那大将的手就像一个铁钩子一般,死死的攥着赵瀚的手抽都抽不动。
“闭上眼!”
“…好…好…闭上眼…闭上眼…”赵瀚见挣扎已经没用了,只能顺从的任由大将攥着手,警惕的闭上了双眼,“先说好啊,你要敢亲我我真跟你玩命!”
“行了,睁开吧!”
“你到底想干啥,刚闭上就让睁开,好玩吗……”赵瀚不满的抗议着,睁开眼正要骂,不料张开的嘴却只能发出一声长长的托着尾巴的:“哎……?”
就在这床上一闭一睁眼的瞬息之间,赵瀚周围的环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