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攘攘之中,很快便已经有才子将自己的作品写好了,或是站在案前,皱着眉头细细推敲,或是志得意满地举目四顾,脸上尽是得意的神色。
见有人已经写好作品,剩下的人便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于是,大约有盏茶的功夫之后,才子们便纷纷停笔,得月楼中的小二们连忙将众人的作品收起,送到了在后面休息的李师师的房中。
“小姐,这些词好多哦!足足有好几百首呢!单单只是看一遍就要花不少时间呢!”
能够伺候李师师的丫鬟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长得清秀不说,而且全都经过教坊司的调教,琴棋书画无所不会。此时,李师师四个丫鬟正在房中,帮着她们的小姐李师师对那些才子们的诗词做一个粗略的删选,就听一个丫鬟小梅小声地抱怨起来。
李师师听了也不生气,轻轻地在丫鬟的臀部拍了一下,嗔怪道:“小梅,这里就你话最多,除了吃,其他的什么都不做。”
“小姐!”小梅不依。
“这写得都什么呀!”另一个叫做小竹的丫鬟很是愤怒地将手上的宣纸往地上一丢。
“怎么了?”李师师的目光看了过来。
小竹道:“也不知那些才子们都是怎么考取功名的,我看了十首词,却每一个都化用有缘千里来相会这个句子,毫无诚意,看得我都反胃。”
另一个丫鬟小兰接口道:“其实还算可以啦,虽然很多诗词写得都不怎么样,但是细节处偶尔也能够出现一些很出彩的句子的。”
“就比如这个,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回眸一见,情定终身,好富有诗意的相遇啊!”
“还有这句,还卿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相爱了,可惜对方却是一个和尚,有缘无分,真的好生让人可怜。”
“不要急,偌大的汴梁城,总归会有真才实学的才子的。”李师师道。
“就算是有才子又能如何,每一次来他们都是甜言蜜语的,回头看看楼中赎身的其他小姐们,有几个过得如意?”最后一个丫鬟小荷撇嘴道。
李师师调笑道:“看来以后小荷要成了一个老姑凉了!”
“咦?”小荷轻轻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李师师好奇地上前打量。
“这个叫做金烨的家伙没有在宣纸上写词,反而写了几句,嗯!俚语白话!”小荷犹豫着说道。
“俚语白话?打油诗?不会是谁只认识几个字,不会写诗就来了吧?现在大宋的土财主可多了,他们没有什么学识,却能够凭借钱财在大宋横行无忌。”小兰道。
李师师一听,见识过了千篇一律的诗词,李师师难免也有了一些的审美疲劳,此刻一听,居然直接有人用俚语写开了,顿时也来了兴致,道:“哦!是吗?给我看看。”
当即李师师结果宣纸,轻声读到:
“于千万人之中
遇见你所遇见的人
于千万年之中
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
没有早一步
也没有晚一步
刚巧赶上了
……咦!这句子,没有平仄,没有韵律,简直就是大白话,却很有诗的味道,给人好怪的感觉呀!”李师师自语道。
“小姐要不我们就见见他吧?能够写出这样句子的人,一定很有趣。”小梅提议。
“是啊!是啊!小姐,便不管谁写得最好就是了,反正我们也不是选秀才举人,一定要文采最出众。”
李师师想了想,道:“那好吧!不过其他人你们得要想办法帮我应付过去才是。”
“是,小姐。”
就在金烨将要夺得头彩,能够进入李师师的闺房内成为入幕之宾的时候,高太尉的府中却发生着另外一件事情。
“啊!哎呦!”高衙内被人用架子抬回了太尉府,身上的骨头都断了几根,躺在架子上发出了痛苦的哼哼声。
高太尉的夫人则是扑倒在高衙内担架的旁边,大声哭道:“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谁敢打我儿子,告诉娘,是谁打你,娘帮你报仇!杀他全家。”
终于,一直坐在上首,铁青着年的高俅发作了,“砰!”高俅猛地一拍桌子:“逆子!你还敢喊疼?”
“老爷,你生什么气?对我儿发什么火?没看见他都被人打伤了吗?还不赶快请人叫宫中的太医来帮我儿治病?”高夫人护犊心切,反驳高俅道。
“打伤了?你还不问问这孽畜干了什么好事,要不是老夫我在宫中收买有耳目,向我报信,只怕这时候我太尉府被朝廷大军包围,被人抄家灭了满门你都不知道!”高俅冷哼道。
高夫人立刻惊问道:“怎么会?我儿向来乖巧,却是怎么也不可能招来大祸患的呀!”
“哼!你问他?你问他干的事!大街上敢侮辱,企图侵犯当朝太后,惊扰了圣驾,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高俅道到底还是耳目众多,已经知道自家儿子干了什么事,从衙门内赶来回来。
“啊!”高夫人惊呆了,看了看自己宠爱的儿子,也明白了他犯了多大的罪,哭嚎着拉着高俅的衣角道:“老爷,你可要救救我儿啊!我们可只有这一个儿子啊!老爷你一向极得圣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哼!还要救这孽畜?要不是宫中有人想我报信,我们现在都等死吧!”高俅气道。
“爹!爹!你可要救我啊!”高衙内恢复了神智,祈求高俅道。
终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高俅难以割舍下,似乎做了什么决定,高俅道:“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说着高俅抽出正厅中央刀架上的刀,缓缓走向高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