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玖身体迸发出耀目的白光。

慕朝雨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抵御这强光。

地面竟也跟着摇晃起来。

开始慕朝雨以为这只是他的幻觉，可是很快，他听见外面丫鬟们的惊呼，还有博古架上，瓷器摔落的声音。

内室里，桌上的茶具在桌面乱串，纷纷滑落。

是地动？

慕朝雨顾不上床上的杨娇娇，一把将余玖抱住了。

床帐也在剧烈的震动下散了架，砸在杨娇娇的身上。

就在这时，杨娇娇睁开了眼睛。

她第一眼就看见床前站着一个银发男子，床体剧烈晃动，落下来的幔帐全都压在她的身上。

惊惶间，杨娇娇大叫出声。

“娇娇，是娇娇醒了！”

二老爷和他的夫人听见杨娇娇的惊呼，顾不得地面还在摇晃，直接冲进屋里来。

慕朝雨紧紧抱着余玖，退开两步。

小家伙眼睛睁的大大的，但是眸子里空洞一片。

“小鸠！”他唤着她，拍打着她的脸。

白光消失了，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就像从来未曾出现过那样。

好在刚才二老爷他们进来的急，谁也没有注意到余玖身上发出的白光。

地面的震动停止了。

屋里屋外一片狼藉。

然而二老爷夫妻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们聚在床前，担忧的看着杨娇娇。

“娇娇，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娘……”杨娇娇的母亲哽噎着。

杨娇娇两眼茫然。

“我，我怎么了？”

“你晚上的时候在院子里晕倒了，睡了好几天了。”杨灵灵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进来，“二叔，二婶，刚才地动了，屋里恐是有些不安全，要不要把妹妹抬出来？”

二老爷想了想，也觉着刚才的地动有些骇人，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来这么一次地动。

“慕公子，不知娇娇现在是否能够移动？”二老爷问慕朝雨道。

这时候他才真的相信这位慕公子是有能耐的。

“既然人已经醒了，便无大碍，你们随意。”慕朝雨随口嘱咐了句，抱起余玖往外走。

“慕公子，你的徒弟刚才被伤到了吗？”杨灵灵的目光一直都随着慕朝雨，她注意到他怀里的女孩晕了过去，身体软软的靠在他的身上。

没来由的，杨灵灵的心里一热。

若是她能像这样靠在这位公子的怀里……光是想到此处，她的脸上就不禁露出一丝微红。

然而她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那位公子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抱着他的小徒弟出了门。

刚到门外，杨瀚庭匆匆赶来。

“慕朝雨，你没事吧？”他急急的上下打量慕朝雨，“刚才地动了，前院伤了几个下人……哎，小鸠她怎么了？”

说着他凑过来想要看个清楚。

谁知慕朝雨向后退了半步，避开了杨瀚庭的视线。

“男女授受不亲，你离远些。”

杨瀚庭被他的话气乐了。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我对小丫头没兴趣。”

就算这样，慕朝雨也不打算让他去看小鸠，他离了后宅，完全无视了身后某个女子哀怨的视线，回到西边厢房。

慕朝雨把余玖放在床上。

他刚离手，床上的余玖突然全身痉挛，抽搐不停。

慕朝雨吓了一跳，伸手点中她身体的几处穴位。

然而他的本事在小家伙的身上根本没有用，她的身体仍然剧烈的抽搐着。

“小鸠，你能听见吗？”慕朝雨唤她。

余玖眼睛半净，小手在空中乱抓。

此情此景，慕朝雨猛地记起之前余玖中了夜清欢黑巫术的事情来了。

当时她也像现在这般失去意识，而且只要稍稍移动她，她就会怕的不得了。

慕朝雨重新把她从床上捞起来。

说来也奇怪，只要她到了他的怀里就老实了不少，也不乱动了，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小鸠，别怕……小鸠……”

光线很暗，余玖努力想要睁大眼睛看清周围的一切。

然而她看到的只是幽暗中层层被风吹起的黑纱帐，一层层，数也数不清。

轻薄的，就像蝉翼。

“鸠羽。”有人从后面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想转过身，但是那个声音却在警告她，“别动。”

她静静的立在那，感受着掩在她眼睛上面的触感，微凉的手指，就是覆在她的皮肤上，也无法温暖起来。

时间久了，她被那手指的温度冷的微微颤抖。

“鸠羽，你能感觉到寒冷吗？”身后的声音叹息着。

她当然能感觉到寒冷了，她又不是死人。

她心里这么想着，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人的手冷的就像死人……

她拉开那人的手，猛地转过身去。

“别看，别看我。”黑纱被风吹起来，遮住了她的眼睛，也遮住了那人的身影。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她透过黑纱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轮廓。

她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

熟悉……信赖……还是……

心底的某处就像被一个尖锐的东西刺到，疼了一下，但很快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空虚，无边的空虚。

就好像有人把她的心掏走了一部分，空荡荡的难受。

你是谁？

她想要问他，可是张开口，吐出的话却是另外一句：“你不该来。”

冰冷的女声，就像冰刀刮在冰面上，微微有些刺耳。

这是……她的声音？为何听起来这般无情。

“鸠羽，你真的决定了吗？”隔在黑纱对面的男声幽幽道，“你不后悔？”

“不。”

男子叹息着，“你是个不怕寂寞的人。”

“那又如何。”余玖听见自己的声音，“人生便是如此，各种滋味都应存在，寂寞也是，我应该忍受。”

“但是我不能忍受。”黑纱对面的男子突然伸出手来，抓住了她的肩膀。

她想要挣扎，但他的力量大的惊人，隔着黑纱，她被他封住了嘴巴。

就算是隔着块黑纱，她仍然能够感觉到他的气息，霸道的，不容她拒绝，掠夺般的疯狂撷取。

“唔……”余玖没了呼吸，双腿发软。

在因为窒息晕过去前，男子终于放开了她。

“鸠羽，你的心是铁做的。”男子低低的笑，笑中满是苦涩，“你没有错，我也没有，你不要走。”

“我们，绝无可能。”余玖惊讶的发现她的身体居然自己动了起来，推开了对方，向后退开。

“殿下，你别喜欢我，好吗。”

殿下？这是哪个殿下？

余玖脑子里乱哄哄的，她越是想看清对方的脸，眼皮越是沉重。

“不好。”黑纱背后，男子露出微笑，语气坚定：“不好！”

“鸠羽……鸠羽……”

耳边满是男子的呢喃，就像魔咒，余玖无力的合上眼睛。

“小鸠。”

再次睁开眼睛，她看到的是慕朝雨的脸，低垂的凤眸里盛满了担忧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