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祖宅在彭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府门外高悬着匾额。

杨瀚庭亲自上前敲门。

开门的小厮见他连忙行礼问安,并叫来了府上的管事。

杨瀚庭摆出官家子弟的高傲,“快点开中门,我带了朋友回来。”

杨府中门大开,小舍儿赶着马车直接进了府。

杨府宅院占地不小,虽然不及福郡王府,却也显得很气派,假山凉亭,小池回廊,园中树木葱郁。

杨府的管事亲自引着慕朝雨等人来到西边的厢房。

“不知你们公子如何称呼?”管事赔着笑,询问小舍儿。

“你们唤他慕公子就行。”小舍儿也是个机灵的,他见杨瀚庭把慕朝雨的身份瞒下来,也没有说破。

管事笑着点头,眼睛却是不住的往慕朝雨身上打量。

慕朝雨面色苍白,眼底还带着青鸦,尽显病态。

管事扫了几眼后便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余玖打量着房间。

“小鸠。”慕朝雨哑着声音唤她。

“来了,师父你要更衣吗?”余玖知道他的习惯,每到一处便要先更衣,非要换上干净的衣裳才觉得舒坦。

可是等她进了内室,却见慕朝雨把外面的衣裳脱了,向她招手,“来。”

“师父你这是想要沐浴?”余玖没看到他准备换的新衣裳。

小舍儿应该早就把他们的行李送进来了。

“过来。”慕朝雨抓住她的胳膊,一下子就把她抱住了。

余玖身子一僵。

慕朝雨鲜有这么粗鲁的时候,他抓的很紧,她的腰都觉得有些疼。

“过来暖床。慕朝雨把她往床上一塞。

余玖四脚朝天的僵在那里。

慕朝雨拉过一床被子,直接盖了。

好热!

余玖嘴巴动了动,终是把这两个字咽了回去。

慕朝雨的体温好像有点低。

她任由他紧紧搂着,上面大被盖下来,她默默的发汗。

请跟我默诵:我叫真?不热……我叫真?不热……

慕朝雨这一觉睡的,连晚饭都没有吃,余玖肚子饿的咕咕叫,慕朝雨却连个身都没翻。

慕朝雨一直睡到太阳升的老高才醒。

一晚好睡,他连个梦都没有做一个,醒来倍感精神。

动了动,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怀里湿漉漉的,被子和褥子都像是浸了水。

“小鸠,你又尿床了?”慕朝雨掀起被子,惊见小家伙满头满脸的汗,头发丝都是湿的。

“呜呜呜……我饿,我渴,我想去洗澡,我想换衣服……”余玖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慕朝雨伸手摸了摸她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热了你怎么不说一声。”

“你睡的太沉,我喊你,你听不见。”

“你可以把被子掀了。”

“你抱的太紧,我挣不开。”余玖眼泪汪汪的,“师父,我觉得我好像中暑了。”

慕朝雨迅速起身,把她抱下床,直接进了净房。

喵喵喵?

慕朝雨把她放在小杌子上,把她的腰带解了。

啊啊啊,狮虎,你要对宝宝做什么!

余玖立时炸了毛。

“别动,先把衣裳脱了,你不是口渴了吗,为师一会去给你取水来。”

慕朝雨唤小舍儿去备了温水,把余玖脱的光溜溜泡在了水里,又去取了温水来给她喝。

“郡王,杨府派人来了,说是府里设宴,给您和杨大人接风洗尘。”小舍儿在门外传话。

慕朝雨看了看窗外的天,“现在什么时辰了。”

“晌午……”

慕朝雨彻底愣住了。

他一觉竟睡了这么久,难怪小家伙饿成那个样子。

“接风就不必了,你去准备些吃的东西来,要清淡些的,多些青菜,最好煮些绿豆汤……”慕朝雨一口气吩咐了一堆事,好在小舍儿脑子灵活,要是换成别人还真记不住。

杨府前厅。

屋里摆了好几桌,中间还竖着屏风,女眷单独开了三桌。

杨瀚庭陪着他的大伯、二伯,还有下面几个堂兄说话。

一大家子人都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只不过每个人都时不时伸着脖子向外张望,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杨瀚庭有些不耐烦了。

慕朝雨在搞什么鬼,怎么还不来?

就在这时,府里管事进来。

“人来了吗?”杨瀚庭问。

“没。”管事一脸为难,“慕公子拒了,他说接风就不必了。”

此言一出,大厅内的众人全都愣住了。

杨府祖上做官的只有杨瀚庭与他父亲及祖父一系。

彭城内的杨府如今住着杨瀚庭二爷爷一家,下面两位大伯,底下还有两个堂妹及两个堂兄。

大伯和二伯向杨瀚庭这边看过来,“瀚庭,不是我们做长辈的说你,你在朝为官,怎么能认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一点规矩也不懂。”

杨瀚庭苦笑。

如果小鸠那丫头在的话,一定会跳出来说:这个不三不四的朋友是他才对,把她的师父都带坏了。

“慕公子不来就算了,我们开席吧。”杨瀚庭催道,“我早就饿了。”

两位伯伯仍是不太高兴,他们做为主人招待客人,没想到客人竟不肯来,这让他们觉得没有面子。

杨瀚庭举起杯,正想先敬大伯二伯,忽然又见门外进来个管事,对二位伯伯道:“大老爷,二老爷,那位慕公子差人去厨房要了些饭菜,可是他们又要绿豆汤,厨房里的绿豆昨儿刚用完,奴才们知道慕公子是府上的贵客……”说着,他抬头瞄了杨瀚庭一眼。

大伯和二伯也同时看向杨瀚庭。

一旁堂哥忍不住了,小声问他:“你带来的那个朋友是做什么的,好大的派头啊,连你这做官的都不给面子。”

杨瀚庭呵呵干笑了两声:“朋友嘛,谁还在意我是什么官,做什么的,朋友交的是心。”

堂哥讨了个没趣,讪讪的独自喝酒。

“既然他想要绿豆汤就派人去外面买来送过去就是了。”杨瀚庭向那管事招呼道,“来来来,这绿豆汤的钱我出。”

说着他就要从身上掏钱。

他的大伯跟二伯脸上挂不住了。

要是这钱真的让杨瀚庭掏了,岂不是显得他们府上既小气又缺银子。

“不用了。”大伯将手一挥,吩咐管事,“你派人出府去,多买些绿豆汤给慕公子送过去。”

管事应声下去了。

杨瀚庭拿起酒杯,向他大伯敬了敬,“既然慕公子不过来,那咱们就先开席吧。”

正厅内开了席,顿时热闹起来。

管事派人买来了绿豆汤给慕朝雨那边送过去,回头又到正厅来交差事。

“绿豆汤给慕公子送去了,他可满意?”大伯问,喝了酒,他的脸上显出些酡红。

“送过去了。”管事道。

女眷席上杨瀚庭的一位堂妹忍不住笑道,“瀚庭哥哥,你那朋友真是奇怪,不喜欢吃酒席,却喜欢喝绿豆汤。”

杨瀚庭没说话,一旁的管事却是接了话,“绿豆汤不是慕公子喝的。”

“那是谁喝的?”堂妹好奇。

“是慕公子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听说是她中了暑,慕公子叫了汤是给她解暑的。”

“什么女孩子?”堂妹看向杨瀚庭。

“是慕公子的徒弟。”杨瀚庭解释。

“他们师徒……住一起?”众人脸上神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