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玖昏昏沉沉,也不知睡了多久才睁开眼睛。
肚子咕咕叫着。
啊……啊……好饿……
睁开眼,看到的是糊着白纸的窗棂。
哎?这里好像不是慕朝雨的屋子。
她猛地睁大眼睛。
屋子不大,但却收拾的很干净。
陈设非常简洁,博古架上摆满了装书的匣子,真正的摆设并没有几个。
这是哪?
她腾地一下坐起来。
窗户外隐隐传来熟悉的男声。
“你真把那个丫鬟送给你大哥了?”
隔着窗户,余玖眨巴着眼睛,认真分辨着外面的声音。
“反正人已经废了,留在我院里也没有什么用。”慕朝雨语气冷淡,听上去与平时别无二致。
“你胆子真够大的,明知道那个丫鬟是别人安排的眼线还敢留她在院里这么多年。”
“不然还能怎样,把她们换掉后还会有别的眼线进来。”慕朝雨苦涩道,“只不过我没想到她们会把下三滥的招数用在小鸠身上,我可以容忍他们在我身上下刀子,但是想要动小鸠……除非我死了。”
“啧啧,真没看出来,你还真挺疼那个小丫头的。”
余玖终于听出另一个跟慕朝雨说话的人是谁。
内务府六库郎中,杨瀚庭!
她草草披上大氅,把兜帽扣在头上遮住狼耳朵,跳下床。
慕朝雨坐在院子里跟杨瀚庭说话,此时阳光正好,冬日鲜有的好天气。
慕朝雨身上裹着雍容的白色狐裘,坐在加着两层垫子的藤椅上,脚边还摆着一只火盆。
杨瀚庭坐在他的对面,脱下来的大氅搭在椅背上,脸上微微升起酒后的酡红。
桌上摆着四盘小菜,还有一只酒壶,两只酒杯。
余玖一露头就被慕朝雨发现了。
“醒了?”
余玖望着桌上的菜,“咕噜”吞了口口水。
“饿了就过来吃。”慕朝雨招呼她过来。
余玖大大方方的过来,向着杨瀚庭摆了摆手,“哈罗,杨大人,好久不见了。”
杨瀚庭手里端着酒杯愣在那里。
直到眼前的小家伙坐下来,他还没反应过来,那句“哈罗”是个什么鬼。
“小鸠总算是醒了。”漠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拿着个木盆,盆里热气腾腾的。
余玖吸了吸鼻子。
好鲜美的味道!
漠尘嘿嘿一笑,“怎么样,我就说这小家伙会喜欢。”说着他把木盆放在桌上。
原本就不大的桌子一下子就被占去了一半位置。
余玖这才看到木盆里装满了螃蟹。
一半是葱油蟹,另一半则是因为个头有的小,过油炸成了香辣蟹。
“来吧,小家伙,到我这来!”漠尘豪爽的拍着身边空着的位置,“世子吃的太清淡,你跟着他连点油水也吃不到,难怪身体长的这么弱小让别人欺负……你跟着我,包你吃的膘肥体壮的。”
余玖这时已经完全被木盆里的美食吸引过去,没有注意到漠尘的用词。
慕朝雨的嘴角却是抽了抽。
膘肥体壮……
他完全无法把这个词跟他的小鸠联系起来。
可爱的小白狼会养的一身的肥膘……想像中的画面让他打了个寒颤。
“世子你冷吗?”对面的杨瀚庭问。
“没事。”慕朝雨端起杯子,低头喝了一口。
“师父,你不能喝酒!”余玖嘴里咬着葱油蟹的大长腿,眼珠子却盯在慕朝雨这边。
慕朝雨没开口解释,杨瀚庭嗤嗤的笑。
“我就说……这小家伙以后会把你吃的死死的,慕朝雨,你呀……算是栽了!”
慕朝雨面不改色,他将手里的杯子递到余玖跟前:“你看清了,为师喝的是茶。”
余玖吸了吸鼻子闻了闻。
不错,慕朝雨的杯子里的确装的是茶。
余玖转头继续开动。
漠尘直接把过油的香辣蟹拿起来放进嘴里。
“咔嚓!咔嚓!”螃蟹的外壳在他嘴里酥脆不堪一击。
就算是过了油,可也没这么酥脆吧?
余玖试着也拿起一个。
“咔!”她的牙在蟹壳上打了滑。
哎呦,咬不动啊!
只有螃蟹腿炸的酥脆,她能直接吃下去。
“漠尘,你的牙齿给我看看。”她忍不住道。
“什么?”漠尘嘴里塞满了食物。
“你的牙齿,给我看看。”
漠尘一口就把嘴里所有的食物吞了下去,包括咀嚼过的和没咀嚼过的。
余玖看的呆了眼。
这么多壳,也不怕扎了嗓子。
漠尘咧开嘴,“怎么样,羡慕吗?”
余玖惊讶的看到漠尘两侧长着尖锐的犬齿。
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虎牙。
我的天哪,明明她才是正牌的白狼好吧,为什么漠尘比她生的更像是动物。
“因为我是在长洲国出生的。”漠尘压低声音。
余玖惊讶不已。
“原来,原来你也是……小动物!”
漠尘露出不屑的表情,重新拿起一整只蟹塞进嘴里。
“咔嚓!”锋利的犬齿直接将螃蟹咬成两半。
“我的身上没有兽化的痕迹,但是我的血脉里确实流淌着野兽的鲜血。”
“那个……这事别人也知道么?”余玖不安的看了对面坐着的杨瀚庭一眼。
就算杨瀚庭是慕朝雨的朋友,可是说到底漠尘是个朝廷的通缉犯,他们两个看上去一直不对盘呢。
杨瀚庭喝了口酒,不屑道,“他的那点破事没有我不知道的,小鸠你以后离他远点,别学的越来越粗鲁。”
漠尘威胁似的咬着螃蟹,就像咬着杨瀚庭本人。
杨瀚庭则回瞪着他。
呃,感觉气氛热烈起来了。
嗯嗯,大家在一起就要和谐热闹,这才不辜负聚会的气氛啊。
余玖啃着螃蟹,眼睛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
为什么她总感觉有什么事被她忽略了呢?
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时,小舍儿进了小院。
“世子,福郡王府来人了。”
余玖嘴里的螃蟹腿“啪嗒”一下掉在了桌上。
她想起来了,之前发生在慕朝雨院子里的事!
“师父!”她跳起来,两只沾满葱油的小手就要往慕朝雨的身上抓。
慕朝雨脸都青了。
上次被她咬了,他已经毁了一件狐裘了,这件要是再毁了,他就没衣裳穿了。
“小鸠你不用怕,你那个师父虽然是个病娇的身子,但是男儿的骨气还是有的,他会帮你讨回公道。”漠尘头也不抬的继续跟那盆螃蟹战斗。
“那天的事情后来怎么样了?”余玖吸允着油腻腻的手指,满眼茫然。
她只记得自己跟鬼王被人反锁在了屋子里,后来她又误食了加了“料”的芙蓉糕,整个人都快“斯巴达了”。
后来的事她一点也记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