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东盈袖刚刚梳洗完毕,她坐在镜前,目光呆滞的望着镜中的自己。
云鬓如墨,远山芙蓉。
然而她的脖子上却隐隐透着青紫,衣服下面看不到的地方,也是寸寸红痕。
“小姐,马车已经等在寺外了。”一名丫鬟出现在门口,并不是之前东盈袖身边贴身服侍的那个。
东盈袖咬着嘴唇,强忍着心里的哀伤。
她不敢问她原来的那个丫鬟哪去了,因为她心里清楚,出了这种事,就算她父亲不管,二皇子也绝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父亲呢?”东盈袖颤声询问。
事发后,等她醒来二皇子已经不见了,而且将军府的人很快就到了寺中找到她。
她很想知道是谁将此事通知了将军府。
是二皇子,还是……慕朝雨。
丫鬟搀扶着东盈袖出了门,一边道:“老爷去见福郡王世子了。”
东盈袖两腿哆嗦,险些摔倒。
幸好丫鬟扶住了她。
出了门,隔壁就是慕朝雨所在的厢房。
十几名侍卫们守在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就算是她跟丫鬟经过,也没人向她们这边看上一眼。
东盈袖紧紧抓着丫鬟的手,指甲不知不觉的嵌进了对方的肉里。
“小姐?”丫鬟忍不住疼叫出声来。
东盈袖这才慌忙放开手,逃也似的出了云海寺。
将军府的马车停在寺外。
两个婆子等在那里,板着张严肃的面孔。
“小姐请上车。”她们挑了帘子。
东盈袖犹豫着,“不等父亲回来吗?”
她很想知道父亲和慕朝雨说了什么。
她与二皇子的事非常蹊跷,就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们一定是着了谁的道。
她相信绝对是这样,只是她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设下的这个局,害的她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
“无需等老爷回来。”婆子冷冷道,“老爷吩咐了,让小姐先回府去。”
“可是……”东盈袖迟疑着,她有些怀疑是不是慕朝雨在暗中做了什么。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她到云海寺的时候,他也来了。
而且她与二皇子发生意外时,他也在场。
“老爷说了,您不要脸,他还要顾着自己的面子呢,还请小姐先行回府。”两个婆子教训道。
东盈袖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她是将军府的嫡女,以前就算是犯了错,父亲也极少会责怪她。
就是她私下里去见慕朝雨,想要与福郡王府解除婚约,父亲知道后也只是说了她几句。
没想到这一次,她的好运气到头了。
她好像突然间变成了破烂货,就连下人们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婆子呼啦一下放了车帘。
马车缓缓调头,驶离了云海寺。
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东盈袖不敢睡,焦急的等着她父亲的消息。
后半夜,东将军终于也回了府。
“父亲,慕朝雨可有承认?”她急急的赶去询问。
东将军刚进门,连身上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承认什么?”东将军望着自己的女儿,语气微冷。
他年轻时常年驻守边关,不在府中,所以得了这么个女儿疼惜的要命。
再加上后来他的夫人丧的早,他心疼东盈袖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所以对她一直都很宽容。
他眼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天天长大,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着女儿穿上大红的嫁衣,嫁进福郡王府去,没想这一切都成为了他的奢望。
当他接到消息听说了自己女儿与二皇子之事时,他觉得天都塌了。
他也想过此事是有人设计,所以在他听说慕朝雨也在云海寺时,心中不免冒出了不安的猜测。
但是当他见到了慕朝雨本人时,他才知道,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父亲,女儿委实冤枉。”东盈袖眼中含泪,“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不然二皇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东将军眉峰一挑,“你觉得是谁动的手脚?”
东盈袖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女儿不敢妄言。”
东将军冷笑了声,“你不敢说。”
“女儿手里没有证据。”
“你不敢说,我替你说。”东将军冷冷道:“你以为是慕朝雨做的手脚,陷害于你。”
东盈袖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父亲,你要替女儿做主啊。”
她哭了半天,她的父亲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安慰她。
她不由得抬头看向父亲。
结果看到父亲红着眼眶,也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慕朝雨会到云海寺去,乃是皇上的旨意。”
东盈袖愣住了,“怎么可能……”
慕朝雨难道不是为了报复她与二皇子才跟去云海寺的吗?
“林易天是宫中御前侍卫,是皇上命他们一路护送,陪着慕朝雨到云海寺调养身体。”东将军幽幽道,“他从到了寺中就没有离开过林易天等人的视线,而且又突发急病,你觉得能是他设计陷害你们?”
东盈袖张了张嘴。
“在我看来,倒是你与二皇子会同时出现在云海寺更为令人生疑。”
“父亲,您,您怎么能这么说……”东盈袖白了脸。
东将军目光冰冷,“原本是公主殿下来府上,说要带你去云海寺游玩,我碍不过公主的面子才应了,可是事发之后,我并没有见到公主殿下,你说是遭人设计陷害,可是在为父看来,这一切更像是你一手设计。”
“我怎么会做这种傻事!”东盈袖失声尖叫。
“因为你想嫁给二皇子,怕我不答应,所以就想了这么个法子,是吗?”东将军的眼中满是失望。
他想不通,自己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父亲,我是你的女儿啊,您要相信我!”
“我是想相信你,但是你总要给为父一个相信的理由,你告诉我,你想嫁给二皇子吗?”
东盈袖哀哀道:“事到如今,我还有选择吗?”
“有。”东将军一字一顿。
东盈袖眼睛一亮。
“我会送你去庙里,就说你得了重病,待几年后再把你接出来,送到乡下去。”东将军道。
“不,我不要去庙里。”东盈袖吓的一个劲摇头,庙里清苦,她才不要把自己大好的年华葬送在那里。
“就算是养你一辈子,我也不会让你嫁给别人当妾!”东将军丢下一句话,怒冲冲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