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信将左手向外一挥,左袖卷起一股厉风,向张洪击去,要逼着他再次后退。
这一次张洪竟然不退反进,寒光一闪,剑已出鞘,剑尖破气而入,刺向隋信的左胸。
隋信终于骗他出手,心下简直乐开了花,左臂微曲,大拇指和食指、中指虚搭,已经捏住了张洪剑身的无锋处,同时侧身让过剑锋,右手举掌便向张洪肩头拍落。
张洪心下立即惊觉:“怎么这老儿的左手突然灵便起来?原来是诱敌之计,我可着了他的道儿了!”同时心中涌起一丝丝悔意:“我太轻敌了,明知道这老儿功夫深不可测,怎么可能轻易取胜?”此时更无退缩余地,左手横举剑鞘,奋力推出。他的两只手,左手主防,右手主攻,这一招铁岭云横,是他赖以防守的绝招,只守不攻,就好像秦川大地横卧一岭,任尔东南西北风,也休想越岭而过。
隋信一掌打在他的剑鞘上,劲力立即被化去,却也不能伤人。他手一勾,勾着剑鞘,想抢夺下来。
张洪的手如同粘在剑鞘上,他一夺竟然没有夺下。张洪右手用力回撤长剑,想摆脱隋信的捏拿,心下寻思:“你这老儿手指头有多大的力气?我只要摆脱你的钳制,长剑一挥,就取了你的性命。”但这一剑好像深深刺入枯树里,被镶嵌的死死的,这一拔竟然纹丝不动。
隋信想:“我要是放脱他的剑,他一得自由,来去如风,再想拿住他,还真有点儿困难。”当下三根手指加力,牢牢捏着,说什么也不放开他的剑。
二人各用全力,抢夺剑和剑鞘,竟然变成了比拼内功。这一下以硬碰硬,丝毫不能取巧,强弱渐分,张洪额头上的汗珠子,犹如黄豆一般大小,滚滚而下,显然已经油尽灯枯之时,过不了一会儿,就会灰飞烟灭。隋信狞笑着道:“好,老夫就累死你!虽然便宜了你,但你毕竟还是死在我的手里。”
杨行密心下寻思,张洪毕竟是我的部下,我怎么能见死不救?上前一步,大声的道:“前辈,冤冤相报何时了?咱们欲成大事,就不能着眼于个人恩怨,你还是放他一马吧。”
但此时的隋信已经骑虎难下,就算有心化干戈为玉帛,共图大事,也不能收手了。
陆家宝见他一声不吭,笑道:“你们二人,都已经老大不小了,还抢东西玩?给我看看,到底有什么稀奇之处。”一伸手,抓向剑鞘,好像是去跟他二人抢夺,突然间他的手里竟然多出一朵雾花来,撞在剑鞘上。
二人都在留神他抢夺剑鞘,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突然出击,不由全身一震,都退了一步,隋信再也捏不住张洪的剑,张洪刷的一声,将剑还鞘,立即气定神闲,好像流失的气力,一下子又回到他的躯体里,杀气四散弥漫,令人不敢接近。
隋信知道再想击杀他,又要重新筹划计策,心力体力都不足以支持下去,当下道:“也罢,既然吴王已经提出化干戈为玉帛,我就暂且不和你算账,但你日后要是有异心,对不住吴王,对不起大家,咱们老账新帐一起算。”他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即给足了吴王的面子,又敲山震虎,一举两得,当真是老谋深算。
杨行密道:“好,既然大家都能放下成见,本王索性也大方一次,将我的第三件宝贝,藏宝图,取出来让大家瞧瞧。就明天设宴,大家坐在一起,听歌看舞,鉴赏宝图,杯酒释恩仇。”
众人一听说有宝图看,无不欢声雀跃,自然没有人反对。其中黑白双熊叫嚷的最凶:“吴王,吴王,我们也有机会见宝图吗?”杨行密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大家都有机会,谁要是识得我这张藏宝图,我便成人之美,就赠于他了。”黑白双熊高兴的手舞足蹈,好像宝图易主,他二人就是宝图的不二主人一般。
杨行密道:“兰兰,跟我回去,你娘要是见你好了,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兰兰道:“是。”突然手捂着胸口,痛苦的弯下腰,道:“爹爹,我胸口疼,想来适才给撞了一下子,一动弹就疼。”
杨行密知道她还不想回去,苦笑一下,道:“你这鬼丫头,爹爹白疼你了。好吧,你再给陆家宝看看,明天早点回去,一起看宝。”兰兰立即喜笑颜开,道:“是,爹爹,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杨行密苦笑着摇头,让她留下来,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要是强行带走,岂不是天底下最坏的人?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撒娇耍懒,父亲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又对隋信道:“前辈,明天我会亲自去接你老人家。”
隋信道:“不必客气,王爷日理万机,可是大忙人,不必为了一个小老头子,来回奔波,明天我跟着再兴一起去。”杨行密道:“这样也行,隋兄弟,明天记着早点到,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办。”隋再兴双手抱拳,躬身领命,道:“是,属下明天早早就到。”杨行密虽然跟他称兄道弟,不拿他当外人,可他却中规中矩,宠辱不惊。
杨行密点了点头,带着张洪等一行人,回王府去了。
隋信看着陆家宝,面露奇怪之色,道:“阁下年纪不大,却总爱多管闲事,想来武功不小,明天老夫倒要好好的请教一下。”陆家宝道:“我只会三脚猫的功夫,前辈只怕要失望了。”隋信道:“你既然有自知之明,再要碍手碍脚,就取你性命。”突然间挥袖一拂,兜起一股袖风,将陆家宝托了起来。
二人相距极近,又是事无朕兆,陆家宝见他突然动手,再想躲避已经不能,只觉一股厉风扑面,身不由主的向后摔倒。他脊背一着地,立即弹起,叫道:“偷袭得手,非英雄好汉,咱们再来比过。”他自小习练童子功,刀枪不入,这一拂力量虽大,却也丝毫无损。跃起来时,全身上下绷得笔直,犹如一张弓,一触即发。但眼前竟然没有了人影,却见隋信已经到了院门口,突然回头道:“臭小子,下次我再出手,就不是一个跟头了。”言下之意,这次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