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秦茜娘到底是生了个女儿,锦阳长公主叹息起来,“唉,到底是生了个姑娘,我还想着要是生下个儿子,就皆大欢喜了,”
可惜自己这个表侄女儿到底是时运不济,“那王家人去了没?”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王家的态度上了。
李静宜不想母亲过多担心,“去了,这次没吵也没闹,看着挺高兴的,”“那就好,那就好,等满月了抱来叫我也见见,多少年咱们府里没有小孩子的哭声了,”听说王家人态度挺好,锦阳长公主算是放心了,“我就怕吕家那老太太又出什么幺蛾子,看来是想开了,叫我说,那老
太太还有几年春秋?茜娘只要咬牙熬上几年,后头日子就好过了,”不管怎么想,锦阳长公主都不相信有人会害了自己嫡亲的子女。
吕老太太确实是出幺蛾子了,不过在她这儿没讨到便宜,“母亲放心,茜娘正坐豹月子呢不能做佛事,了尘师太便留了吕老太太在幽泉庵,您不发话,她且出不来呢!”“噢,那咱们再等等吧,等茜娘出了月子回家的时候,叫她往庵里去接一接吕氏,大家把面子全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了,”锦阳长公主想的十分简单,“皇后娘娘不还赏了如意给茜娘,有那个东西在,王
家还敢再说茜娘的不是?”
但愿吧,李静宜虽然不怎么乐观,但好歹今天王家人对佑姐的态度也说的过去,至于以后,秦茜娘还有得防呢。
……
秦莉娘看着了尘师太送来的帕子,恨的牙根儿直痒,据了尘师太说这是王家小儿媳妇毛氏上香的时候塞到蒲团下头的,看来是故意向她们示警的了。
秦茜娘在一旁已经是热泪长流了,“姐姐,他们真是贼心不死啊!”
秦莉娘想的却不是这个,她拿着帕子在屋里踱步,半天才道,“来人,”
了尘师太看着停在庵门外的轿子,跟门外站着的秦莉娘,“这是做什么?”
秦莉娘向了尘师太深施一礼,“师太,我也知道热血扑门是大不吉的,可是佛经上也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看了一眼轿子里抱着佑姐儿的妹妹,“我收到您送来的帕子,实在想不出王家会做出什么事来,但他们要对付的是这个才出生三天的孩子,还求师太能救一救茜娘母女,”
秦莉娘说着,提裙直接在了尘师太跟前跪了,“我替妹妹给师太磕头。”
这个时候要是回京城,万一躲不开王家的耳目,而到幽泉庵,便是王家人想做什么,也要顾忌庵里的吕老太太,了尘师太宣了声佛号,示意将庵门打开,“秦二小姐下不得地,就直接将轿子抬进去吧。”李静宜是第二天下午才收到秦家送来的消息的,她立时叫罗广恩在自己的亲卫里挑了几个机敏的潜到幽泉庵去暗中保护秦茜娘,又叫人准备了许多孕母用的东西,大张旗鼓的送到幽泉庵去,做出让秦茜娘
好好在庄子里坐月子的模样来。
实则在车队回来的时候,秦茜娘跟佑姐儿已经被接回了锦阳长公主府,重新住进了她养胎时的院子。
自己是刚未出月子的产妇,实在不该住到别人府上的,秦茜娘起初也是不肯下车的,结果却被李静宜叫几个婆子硬给抬了下来。“不让你回秦家,是怕被人注意到,毕竟王家人还没有胆子窥伺长公主府,而且秦家三房人住在一起,人多嘴杂的,倒不如这里只有母亲跟我,”李静宜看着玲心她们服侍秦茜娘躺下,轻轻摇着放在秦茜娘
床边的小车,“这个听母亲说还是我当年用过的呢,现在咱们佑姐儿用着正好!”
她见秦茜娘又要落泪,凤眸一瞪,“你这人怎么怀了身孕连性子都变了?再这么哭下去,我可要将佑姐带走养了!”
母亲自己不坚强起来,不但护不住子女,也会将孩子教坏的,佑姐已经够可怜了,李静宜可不想看着她再成天面对一个动不动就流眼泪,自怨自艾的娘亲。“你虽然跟夫家闹翻了,可终究还有佑姐儿在身边,也没有尝过被逼跳江生死一线的艰难,如今却在我面前哭,我若像你,还不早就哭死了?”李静宜捣了捣秦茜娘的额头,“亏我还挺佩服你敢从王家出来呢
!”
秦茜娘被李静宜说的脸一红,李静宜骂的句句都对,当时李静宜被夫家逼迫跳江的消息传来时候,她也曾跟家人唏嘘过自己这位县主表姐还真是命运多舛,却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夫家背弃的一天。
“姐姐说的是,我真是,”秦茜娘抿抿嘴唇,看着金丝楠小床上的女儿,“我听姐姐的,以后什么都不想了,最差就是和离归家,我又不是没嫁妆,还怕养不好佑姐儿?”“我听安嬷嬷讲外头的事,那些寻常百姓,也照样有女子顶门立户坐产招夫呢,我是当初孩子没有保住,不然的话,守着孩子,还有偌大的家业,什么样的日子过不得?”李静宜听的多了,看的多了,心思
也比以前要宽阔多了,“其实我回来这一年时间,竟觉得日子比前快活多了。”“嗯,”秦茜娘凝眉道,“既然弟妹向咱们未警王家会继续算计我,倒不如这次就叫他们成功了,我也好藉此跟王家彻底脱离关系,咱们佑姐,也不需要当什么王家的女儿,”与其被她的祖父母,生父嫌弃,
恨不得置于死地,倒不如直接姓了秦,做个干干净净的秦氏女。
秦茜娘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左右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过的,何况秦茜娘身后还有秦家跟长公主府。秦大夫人跟三太太收到秦茜娘已经搬到锦阳长公主府的消息,一颗心落了地,只是对外秦茜娘是依然还在幽泉庵的庄子里,所以她们只得按捺着性子,不去长公主府看女儿,而是叫人盯紧了王府,就看一
有风吹草动,就往秦家送消息。
知道秦家有了安排,又有自己的人在幽泉庵看着,李静宜安心的陪着秦茜娘照看佑姐儿,而周嫣则又给李静宜送来了云驰的信。“唉,我家侯爷平日爱捣弄个火器,没想到这火器没弄成一样,倒成了那天上飞的大雁了,”周嫣将手里的信放到李静宜面前,抬腿装模作样的提了提裙子,“我听说宫里赐给你一斛珍珠?刚好拿来给我做一
双谢媒鞋!”
李静宜知道只要周嫣过来一准儿就要打趣自己,可没想到这连谢媒礼都算上了,她嗔了周嫣一眼,“我看你是没有心情喝茶了,怎么,叫厨上给你来一碗珍珠圆子?”
这回没有说她是胡说了,周嫣瞥了李静宜一眼,笑道,“这大热天儿的,谁耐烦吃那东西?还是给我一碗酸梅汤去去暑气!”
她见李静宜并没有着急看信,“说起来荣海这次是铁定逃不过了,云应初用不了多久也要回来了,他还给你写信做什么?说归期?”
周嫣见李静宜不吭声,冲桌上的信笺努努嘴,“你打开看看,若说有日子,到时候我陪你去城外走走?”
“云侯什么时候回来自然会上报朝廷的,没准儿你家侯爷已经知道了,至于我,去城外做什么?”李静宜横了周嫣一眼,“你还嫌我们锦阳长公主府的是非少啊?硬要再给添上一笔?”
周嫣可不认为这算是什么是非,“你要是那等什么士林之家的闺女,我就不管你了,可像瑞和郡主,皇上的亲外甥女儿,怕什么?这世上若是有一人可以活的自由自在,那便是你了。”“你也说了,我是皇上的外甥女,这就是我可以活的自由自在的依仗,所以我不能毁了这个依仗啊,”云驰是隆武帝的妻弟,自己的外甥女嫁妻弟,不说云后,他那里都未必行的通,“世人言辞如刀,我何必
以身试法?”“不是还有云应初么?他不是那等轻薄之人,既然他不肯甘休,肯定会有对策的,你只管等着便是,不过么,”周嫣想起丈夫跟她说的话,“那什么榜眼探花翰林学生的,我看还是算了,这样的人家规矩太多
,而且那些规矩都是自小生在骨子里的,不是做了李家的上门婿便可以改了的,与其将来相看两厌,不如趁早谁也别耽误谁!”李静宜点点头,周嫣这话她是赞同的,可是想到隆武帝的一年之期,她又淡定不下来,便不想再谈自己的婚事,“行了,以后你若是见我再说这个,我便不让你再进我重华院的门儿了,我问你,娘娘交代你
的事儿可办了?”“我这几日压根儿就没闲着,”说到自己接的这个差使,周嫣也是叫苦不迭,这次娘娘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好生养的,至于家世出身,都可以忽略不计,她往李静宜身边倾了倾,“你说,若是只要好生养,只管在那些宫女里挑,还怕挑不出几个来?我看啊,只怕娘娘已经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