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季节把祁夜寒拦在门口,“你别去了,尸检室不让进,我也不想你在外面干等着。”

季节这么一说,季父和季母也不让祁夜寒去了。

尸检工作,搞不好就是通宵的忙,谁也不舍得让祁夜寒在外面干等一晚上。

有季父季母帮忙,算是拦住了祁夜寒。

季节自己开车走了。

果然,她这一去,真的是一晚上没回来。

甚至第二天都没有去检察院上班,而是被市局直接借调了。

在昨天早上八点,a市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遇害者是个不到九岁的小女孩,被害的手法……堪称残忍至极。

头颅消失,双脚的十根脚趾也被齐齐切断。

而且尸体是被泡在臭水沟的泥潭里,再加上最近气温愈渐将至零下,导致尸体多处受到二次污染创伤。

季节和贺陈文两人忙了整整一晚,才算是得出了初步的尸检报告。

得以缓息,季节腰酸背痛的去做了消毒,然后跟着贺陈文回了他的办公室。

季节端着杯热茶平复心情,同时掏出了外套口袋里的手机。

十几个未接,全是祁夜寒打来的。

她立刻回拨。

“忙完了?”祁夜寒的声音有些喑哑。

“嗯。”季节的嗓子也是干得厉害,声音哑哑的,“你到公司了?”

“在外面。”

季节腾地一下站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行了别废话,先出来。”

季节挂了电话就往外跑。

市局门外,祁夜寒的车就停在路边。

远远的,祁夜寒就看到了季节那张憔悴的面容。

他开车门,季节想也没想的就冲过来,用力抱住他的腰。

祁夜寒身上染着几分微寒,不如以往那般温热。

季节抱着他不松手,祁夜寒再有怨气也发不出了,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妈熬了你爱吃的瘦肉粥。”

季节闻声笑了笑,松手,把祁夜寒推进车里,自己也弯腰坐进去。

食盒暖热,祁夜寒递到她手中。

季节昨天晚上就没吃饭,一直到现在。

盖子揭开,她看着美味的食物,再回想起那个全身发紫的小尸体……

“吃不下……”季节又盖上盖子,把食盒放在车台上。

她朝祁夜寒伸手,低声呢喃:“你抱抱我。”

祁夜寒被她悲伤的神情刺痛了眼睛,抬手直接将人抱起,让她跨坐到他腿上,“怎么,心情不好?”

季节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自己此刻的心情。

作为一个法医,她曾经被逼着面对全身浮肿糜烂的尸体吃饭。

这是一个法医的基本素养。

不能因为恐惧而慌神,不能因为恶心而敷衍。

甚至,你不能带着感情去面对尸体。

所有可能影响你判断的情感,统统都不能有。

季节严守这条准则,所以在面对尸体的时候,她都会让自己完全陷入一个冷血无情的空间。

然而这一次尸检,她却带上了情绪。

当时贺陈文见她状态不对,还安慰她:“没事,正常。毕竟你已经结婚了,马上就会有孩子。”

身份的转换,往往能带来很多的新增情绪。

季节说不出心中的难受,只能环着祁夜寒的脖子缩在他怀中。

祁夜寒见她不想说,就不再追问。

两人温存,祁夜寒渐渐回暖的体温,通过衣料蔓延至季节身上。

“老公。”

“嗯。”

“你……想不想要孩子。”

季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问了这个问题。

而且问出口后,她就后悔了。

祁夜寒的反应很冷静,他揉揉季节的头发,低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也是一句含义深刻的暗示。

季节在校的时候,经常去旁听心理学的课程。

而那个严谨刻板的女教授说过一句话。

人这一生,最容易被心理干预的年龄,就是三至十五岁之间。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组织培养杀手或者同僚,都会选择年龄处于这一阶段的孩子。

季节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不管怎么样,他是她的丈夫,她需要照顾呵护的人。

静谧的空间突起响动,是季节的手机。

电话接通,再次传来贺陈文着急的声音:“出现场!你人呢?”

“我看见你了!”季节已经隔着车窗看到了提着工具疾步而出的贺陈文。

挂断电话,她在祁夜寒那张笼罩着不满和阴鸷的脸上落下亲吻。

“我走了!”

季节不敢犹豫,也不敢回头看祁夜寒的那张脸。

她知道,他已经对她没有节制的工作产生了不满。

虽然他没有言明,可季节已经从他的眼神变化中看出来了。

法医,祁夜寒。

这是她都不会舍弃的,所以她选择逃避这个问题。

至少祁夜寒现在还没有明说,至少……她还能再争取一下。

林深打来电话的时候,季节正在案发现场。

她摘了手套接通电话。

林深说他已经去见过朱建荣了,该拿的东西也拿到了。

之前,张明远让林深自己去找朱建荣一次,并且给他留了几个问题,让他亲口当面去问朱建荣。

而其中最重要的,是要让林深不动声色的把整场对话录音。

季节差点忙忘了这件事,手背抵着额角道:“我给你电话,你直接和张叔联系。”

“你不在检察院吗?”林深现在就在检察院门口给季节打电话。

他因为论文的事情被暂时停职了,这次来是专门找季节的。

“我在市局这边。”季节见贺陈文在叫她,忙道:“一会儿我把号码发给你,你去找张叔解决论文的问题,最近有个案子我要一直跟着,等你问题解决了就过来帮忙。”

电话挂断,季节给林深发了号码,便又带上手套进了现场。

这次的受害者依旧是孩子,不过是个男孩。

作案手法相同,头颅不见,可这个男孩儿却没有被砍去脚趾,而是少了一只胳膊。

在场的几个民警一边收集证据一边叱骂。

毕竟杀害孩子,真的是让人恨不得把这个变态王八蛋五马分尸!

刹车声响,警车停,迟俊开门下车。

“迟队!”贺陈文连忙站起招呼他:“你来一下。”

迟俊刚刚了结了一起绑架案,连口气都没喘匀又赶紧来了分尸现场。见季节也在,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