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基地回来,驱车去公司,想了想,还是掉转了车头,车开到小区,果然看到她就坐在树底的长椅上,看着手机,一个人发呆。

停好车,走回来,她还是发呆的模样,不忍心看,走到他面前,“打不通吗?”

“哎?”抬头看,攥紧了手机,“嗯。”

春天树叶复苏,绿衣盎然,又是午后,气氛正正好,陆弦便坐到了她的身边。

“你下午没有事吗?”

“嗯,有。”他看向她,没有再说话。

肖时有些内疚,“陆弦,我,”她纠结着,舌头都在打转,“不知道怎么跟秦尊说的好,说我骗了他,其实也不全是那样,主要是,我让你们的关系变得尴尬了,我记得第一次他把你介绍给我认识的时候,是在超市那次,他提起你,都没有很全面地说,我知道,他一定很关心你,跟你的关系都不是我能想象的。是我,让你们都难过了,这样想,我就是一个心机很重的女孩,明白秦尊的心意,却远远不值得他这样维护我,也更配不上你,像你这样美好,干净的人,我很后悔。”

“嗯,秦尊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其实他都明白。”

“啪”地一声,眼泪夺眶而出,是她太自私了,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就私自利用他的感情,是她不对,她忽略了人最基本的常情,感情不由人,白芷说得对,无论是谁,都不该拿秦尊试手,他什么错也没有,尽管他是陈景润最为亲密的侄子。

肖时为一个人哭的模样太动人,陆弦起身,“我进去了,拿些资料,等会去公司,与学校不顺路,你坐地铁回去吧。”

“陆,陆弦,”陆弦起身离去的身影太决绝,以至于肖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哦,好。”

陆弦对她的态度有些改变,她感觉到了,但不能做些什么,事情被突然揭发,秦尊不好过,陆弦他,一定也不好过。

吹了会风,她决定无论是不是秦尊用那句话做了单方面的结束,她都要跟他好好聊聊,电话打不通,那她就去学校找他。

抹干了眼泪,手机响了,是陈景润的电话。

多日未见,陈景润轻减了不少,但人还是越发有精神的,招待肖时吃饭的会所,又换了一家,这次吃得是沪菜,晚饭他吃得清淡,先上了沪菜有名的汤包,配上四鲜白菜墩,用花色托盘托着,摆在肖时面前,隔着热浪浪的白气,能看见他拿起汤勺喝了两口汤,依然不忘跟她讲,“这沪菜,是中国的主要地方风味菜之一。本帮菜是沪菜的别称,也是江南地区汉族传统饮食文化的一个重要流派。所谓本帮,即本地。以浓油赤酱、咸淡适中、保持原味、醇厚鲜美为其特色。常用的烹调方法以红烧、煨、糖为主。后为适应本帮人喜食清淡爽口的口味,菜肴渐由原来的重油赤酱趋向淡雅爽口。本帮菜烹调方法上善于用糖,别具江南风味。”

看她不动筷,舀了两勺,放到她面前,“尝尝吧,沪菜这里常见,但想让你好好用用,算了了我的一件心事,毕竟过了这一回,以后再介绍别的菜,也没多少机会了。”

他的话里饱含多意,肖时出了冷汗,但仍装着不知道,喝着手里的汤。

一餐用罢,他吃得不尽然,点到为止,擦了嘴,这才跟肖时说,“我知道,是我欠了你一个交代,才让你想的这样多,夏语林那边我能压下,只是她一个大学生,难免尴尬了些,况且我与她的关系,也不尽是你想的那样。”

起身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然后坐下,“不要介意,只抽这一根。”

打火机点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最近外界传得我的风头不大好,哎,其实也不是大事,媒体的力量固然大,还不得打狗看主人么,我之所以这样晾着,就是想让你出出气,气过了,也就好了。”

“你,你什么意思?”

“小时啊,你这孩子,怨念怎么这么深呢,”他抖抖手里的烟灰,长吁一声,“顾信没有照顾好你,我也算失职了。但你得知道,你爸爸与我可是从高中就认识患难见真情的兄弟,谁都能害他,顾信能,李夏能,我都不能。”

“你少假了,”她觉得她该走了,陈景润在社会上打滚多年,掌握人心的功夫一流,框人的本事她招架不住,明知道这样,但还是忍不住三言两语被他打发得失语,恨不得要将心头的发泄宣告出来才好,“我爸爸死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他就是因为抑郁才死的,怎么偏偏他一去世你就急着拿他的股份,怎么在他下葬的时候,当着他灵位的牌子前,还笑得那样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