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的并不久,因为陈景润看起来比较忙,中途接了两个商务电话,虽然都被他因为正在用餐而打发掉,但铃声依旧在响,最后实在是不堪忍受,让等候在会馆外的助理拿走手机解决了。

肖时会察言观色,知道已经不是时候再打扰他了,尽管他表现出十足的耐心,便放下手里的竹筷,说,“用的差不多了。”

出了会馆,助理早已在车门外等候,肖时就此分别,“你先去机场吧,我就不用送了,做地铁回去也方便。”

陈景润摇头,不同意,“你等等,我找人来接你。”

肖时准备拒绝,却听见他又说,“我记得小尊好像就在这附近,等我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

说话间已经打了电话,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转头对她说,“等他来接你,出去玩玩,不要多想。”

肖时只能应下,陈景润开车走了没十分钟,秦尊便开车过来了。

站在会馆外,穿着墨绿色的大衣,这是她喜欢的颜色,记得那一次她来他的课堂上旁听,穿的也是这种颜色,记忆犹新,也没有过多久,却感觉时光已久远。

不知道是等了多长时间,带着米白色的耳机,在听歌,没有注意到公路这边。

他停车,不想按喇叭扰了她的雅兴,走过来的时候,她看到他,轻轻扯下挂在耳边的耳机,朝他微微笑。

很巧今天又见到了她,不知道是舅舅有意为之,选在这样的会馆,还是真的是很凑巧,让他来接她。

临近开学,约着几个导师和在一起做课题的师兄妹一起吃饭,饭局上,几个平日里一起做课题的老师建议他下半年可以跳专业,选择考金融方面的研究生,毕竟为了迎合家族企业,还是不要专注于技能方面的好,他也在犹豫,当初毫不含糊地选择信息技术这门专业,一方面是不想以后局限于家里面的安排,另一方面,还是因为陆弦,因为是陆弦啊,即使日后创业有难度,还是有个依靠。

接到电话的时候,带他的导师还在谈论这个问题,“就报考的高校,这方面A大并不是最好,考南大,我有这方面的熟人,你要是想,我这就赶着写推荐信去。”

铃声一响,他接起电话,不由地松了口气,听说是去接她,也不再顾忌着这顿饭的重要性了,对他的导师说,“有点急事,我得先去一下。”

导师喊住他,“就这么着急,不能吃完这顿饭。”

“等不了,挺急的。”

匆匆赶过来,看到她,一颗心才静了下来。

“秦尊,”她走过来,致歉,“麻烦你了。”

“嗯——,不麻烦,就在这附近。”一时无言,问,“现在回去吗?”

回去没有事,家里面也没人,她拧眉,细长细长的眉毛弯成一个弧度。

秦尊看出,先她回话前又说,“明天就开学了,下午天气这么好,我带你走走庙会?”

“庙会?”

“嗯,市中心的城隍庙,这个时候去,人不及晚上多,倒也热闹,卖小吃的不少,逛一圈,用不了多少时间。”

“好呀,那咱们去,驱车过去大概要多久?”

“上高架会堵,四十分钟内。”

只是这次运气很好,高架没有那么堵,顺利驾车到市内,才花了二十分钟左右,这是一个好兆头,肖时从窗外看,这会子后面又堵了起来,“今天很顺啊。”

“嗯,今天这样,确实难得,回去就不一定这样顺,下午会堵的更狠。”

到了地,车开不进去,他去停车,肖时在门口等了一会。

说是庙会,其实只是各个商铺的大促销,这个时候,街铺装潢的甚是好看,挂上彩灯,摆上灯笼,满满的喜庆。

纯粹出来走走,没什么要买的,人多日头大,走了半晌,肖时已经热的要冒汗,谁说午时人不多,她已经逛得没了兴致。

秦尊笑,“吃点什么?这里的小笼包从我小时候开始,每次看到,都是人满为患,长大了看,门口还是人挤人。”

这样说,肖时垫脚看,一时也不想才吃过午饭,拉着秦尊,“我们排队去。”

排队的人众多,等了好一会,拿到一笼煎包,竟然冒着气体,不是热气,神奇的很,里面肉汁多,学着别人的样子,不等秦尊嘱咐,拿吸管先吸了一口,烫得她叫了起来。

秦尊失笑,“别急,刚出锅的,烫的很。”

她猛点头,“wow!好正宗,唐人街没见过这样的。”

秦尊又笑,看她吃的尽心,鬓发都湿了些许,顺手帮她脱了大衣,挂在手边,拿出纸巾,差点擦上去,想了想,还是递给她,“擦擦汗。”

吃饱喝足,手里捧着超大的果汁,心情好了不少,庙会在最里面,从桥这边过去,看到人排队买票,转身对秦尊说,“就不进去了吧,里面想必人更多,我们去七号门出去,到外面吹吹风去。”

“好。”

挤了出来,她长叹一口气,“怪不得说中国人口多呢,这要是晚上来,我还能喘气吗?”

出了闹市,街道静了不少,人来人往,看着大不一样了,他压着马路,跟她走了好一会。

肖时沿着广场外的喷泉路线走了两圈,回头对他笑,“这我想起了伦敦的塔桥,沿着一道轨迹,以前节假日的时候,我会跟我爸爸一起走上几遍,泰晤士的河水流过,老是看到有人在挂锁,承载的都是满满的情谊呢。”

她静了静,转过脸去,笑意减了几分,“可是呢,转念一想,每年有多少人去祈愿,又有多少人去缅怀呢,要缅怀的多着呢,缅怀那些逝去的,不能长远的却难以忘怀的感情,大部分是年少时的约定吧,你说,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偏偏有人要每年每到这个季节,都要去那里走一走呢?”

她低下头,似乎很有感触,明明前一秒的开怀就像一场梦,很快一闪而过,抬起头,满是落寞,“秦尊,我能问你些问题吗?”

他望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深的不见底,可眼底的颜色,是闪亮的,一时间,他竟然不能分辨出什么,缓缓音色,“你问。”

“你说一个人的情感能维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