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夫人第一次被确切的告诉还能活多少时间,她从未想过自己离死这么近,只有几个月的距离,这个消息犹如天雷炸在她脑袋上,砸的她已经稳不住自己的身子。
这个消息太难以接受,以至于她忘记了今天来骆府的目的,也忘记了骆初七一脸淡然的坐在那里,更没有注意到骆初七踢了庞楚云一脚。
“只是,夫人的贵人却出现了,这个贵人能助夫人长命百岁。”庞楚云脸上带着笑。
沐夫人惊诧的抬头看过去,微微睁大了眼睛,庞楚云那张脸印刻在她眼底,尽管没有表示,却像是在安抚她,“贵人?”她无意识的跟着低念一句。
庞楚云点点头,“是,夫人的贵人是命中注定的,若是没有这个贵人出现,夫人是要命丧于今年的。”两人的视线都转到旁边站着的骆初七身上,“想必沐夫人已经知晓了,夫人的贵人便是骆二小姐。”
沐夫人炙热的目光像是火炭一样,骆初七从她眼睛里轻易看出了对生的迫切,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她整个人都是扑到骆初七跟前的,两个手像钳子一样掐住了骆初七的胳膊。
“骆二小姐……”骆初七不知道上一世慕沉远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也不知道彼时的沐易是否也像现在的沐夫人一样,她心里忽而生出了一丝别的情绪,儿不止是利用,她伸出一只手放到沐夫人手背上,用力的按压下去,“
夫人且安心。”
但沐夫人面对的可是生死的大事,她怎么也不能因为骆初七这句话放心,而是更重的掐着骆初七的胳膊,“骆二小姐,我不能死,如果我死了……不不,我不能死!”
她整个人脸上满是癫狂,眼眸圆瞪,旁人说的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只知道嘴里一直不住的说着自己不能死,骆初七按按她的手,她没有反应,说话的声音更大了,骆初七眉心拧紧。
“沐夫人!”骆初七叫她用了十足的气力,话音落地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翠荷在边上不由就是一抖,她们家小姐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大声的讲过话了,她脚步微微一顿,眼睛一扫看到沐夫人紧紧抓着的骆初七的胳膊已
经泛红,大吃一惊忙上前搀扶住沐夫人。
“夫人您别急,先松开我们家小姐。”
处在癫狂里的沐夫人也像是醒过来一样,怔怔盯着眼前的骆初七,嘴巴微微张开却什么声音都发布出来。
骆初七深吸一口气,脸上表情和缓,眼神却鉴定含着不容人抗拒的威严,“沐夫人请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沐夫人的丫鬟们也都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了,跟着的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婆子掩盖不住自己的激动,颤抖这俩手拉住了沐夫人,“夫人,您有救了,夫人别急,先松开骆二小姐……”
像是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一样,沐夫人松开自己的手,眼神放到了骆初七的胳膊上。
她生的肤色白玉似得,那双胳膊更是跟莲藕一般,此刻那双瓷白玉臂上陈横着两个狰狞鲜红的巴掌印,沐夫人脸上一僵,顿时生了满腹的歉意,“我失态了,可掐疼你了?”
想伸手轻抚却又怕弄疼了骆初七。
见她恢复了平日的神采,骆初七笑着甩了甩胳膊,“夫人这话说的,我便是再柔弱也是大将军的女儿,怎么会被您给掐疼了。”
翠荷站在她身后,眼神胶着在她胳膊上,心里满是诽谤。怎么会不疼呢,看看手臂上的巴掌印,可见沐夫人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小姐这细皮嫩肉的,没被掐疼才怪呢。
“翠荷,给夫人续上新茶。”说这话,骆初七眼神凉凉的放到庞楚云身上,“先生刚才倒是着急,便是你不说,夫人想明白了自然知道的,还用你特意的说出来。”
得知自己还能活多久,沐夫人本就处于极度的慌乱中,他却在那个当头告诉她,有个人能让她长命百岁,且就在眼前,可不就是等着她发狂呢吗。
庞楚云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冲着骆初七长揖到底,“是我莽撞了。”
骆初七心里觉得有些怪异,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怪。
没等她想明白怪异在哪里,有个小丫鬟匆忙就进来了,疾行几步到骆初七跟前,“二小姐,大小姐来了。”话音才刚落地,上官婉婉就这么踩着她尾音进了屋子。
“听说沐夫人来了,妹妹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上官婉婉还不见人就先指责上了,“我知道妹妹是体恤我新接手府上宴客的事,怕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待沐夫人,但好歹也要告诉我才是。”
她身上穿着寻常居家的服饰,款款走至沐夫人跟前福礼,“沐夫人今天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呢。”抬头才发现屋子里竟还有个陌生的男子在。
长相俊秀耀眼让人不能忽视,只是看那穿着就知道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怎么妹妹屋子里有个外男?”上官婉婉做出吃惊的样子,一双圆眸睁的葡萄似得。她这进屋子丝毫没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嘴里的话跟蹦豆子似得往外冒,沐夫人心里本来就有心事,急切的想要骆初七给自己行针,这会儿见上官婉婉巴巴的贴上来,再联想生辰那天的事,登时就有些看不
上她。
这些话无非就是说给沐夫人听的,想让她以为骆初七行事不规矩。
“本来就没有打算去打搅你的。”沐夫人脸上带着客套的笑,“我来是找小七说些体己话的,骆大小姐想来也不懂这些的。”
这话说的已经有些直白了,一屋子人都听出沐夫人是在赶上官婉婉离开这里。已经准备了一肚子讨巧卖乖的话,上官婉婉再没有想过沐夫人会这么直白的想把自己撵走的,一时怔楞一下,好一会儿才尴尬的笑笑,嘀咕着自己有事忘记了,匆匆又带着珍珠离开了,前后连半盏茶的功
夫都没有。刚出了院子,上官婉婉就咬牙踩到门口的花圃里,看着脚下被碾压的浸出花汁的花骨朵,她心里这才觉得好受了些,“什么东西,若不是因为看在左相夫人的面子上,以为我爱搭理她呢?!我进去才说几句
话,居然就把我赶出来,我呸!老东西,看那样子就快病死了的!”
这话吓的珍珠忙上前掩住了她的樱桃小嘴,一张笑脸煞白,“大小姐,话可不能乱说啊,这还在二小姐的院子门口呢。”
上官婉婉想反驳几句,却也还是忌惮着骆初七,只能收回染了一鞋子花汁的脚,“别得意,以为找到靠山了吗?我可是有个再好用不过的靠山呢。”
屋外发生的事骆初七一概不知,也没有兴趣知道。
“可能会有些疼,夫人要忍耐一下,若是实在忍不了就与我说话分分心。”骆初七手里捏着个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银针,拉住沐夫人的手就往她虎口扎了上去。
银针一点点没入,沐夫人脸上冷汗也一点点浸出,为了防止自己叫出来,更是死死的咬住了唇瓣。
骆初七扫她一眼,手上却没有停,“夫人不想与我说说话吗?”
沐夫人深吸一口气,眼睛看向别处,“你这个姐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要当心,心思又不纯正,难保不会在家里兴风作浪。”
“夫人看人很准。”骆初七笑笑收回手,“好了,再过一会儿取出来。”
“这就好了?”沐夫人有些不能置信,别的郎中行针可都是把身上扎的满满当当的,怎么到她这儿却只扎了一根针?
骆初七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安抚的说道:“夫人放心,我是循序渐进的为您扎针,一气儿扎太多怕您身子受不住。”
就在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沐夫人手上的时候,一个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屋子里,极快速的掠到骆初七跟前,“小姐,药已经备好了。”
………
“殿下不看这些信件吗?”裴行好奇的抓心挠肝的,不错眼的盯着慕沉月手里厚厚一沓子的信笺。
慕沉月抬了抬自己的手,睨一眼手里拿着的东西,“看无用的信件做什么。”
裴行这下又不懂了,“殿下,您还没看呢,怎么就说是无用的信件?说不定里边有勾结外党的证据呢。”
懒怠和他解释那么多,慕沉月干脆闭眼饮茶,裴行又把视线转到谭明珏身上,一脸的不明所以。谭明珏夺下裴行手里的折扇,在自己脸边缓缓扇了起来,“庄王爷府上高手如云,这样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放在书房里?再不济也该放到储藏室的才是,我这样轻易就找到了,证明他不在意这些信会不会被偷
。”“所以。”谭明珏故意停顿一下,又接着说道:“这些信件其实根本就没有用,即便是被人查看了也不会有影响,否则,你觉得庄王丢了能让他掉脑袋的东西,会是这样悠闲的走大道来京城,脸上还丝毫的焦急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