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像是一只被剥了壳的虾,精绝地盯着身边的男子,眼角下挑,勾起一个妩媚的微笑,“贺先生真是会信口雌黄,这样的话,你现在编出来,还有人相信吗?!”
现在她肚子里面的孩子都已经流产了,换句话说,就是死无对证。
“我当然有办法让他们相信,你的孩子虽然流产了,但是帮你清理子宫的时候有些东西保存了下来,你猜,如果你肚子里面的孩子跟林见深做亲子鉴定证明没有亲子关系,林家人会是怎样的反应?!”
“你……”女子的眼珠转了一下,转移了话题,“你是故意在给我清宫的时候,让我不能再怀孕的吧?!你好狠的心。”
“我们在治疗的时候就已经告知了,这是可能出现的结果,你也认栽了,不是吗?!”
“你……”床上的人气结,“我要起诉你!”
“呵呵,”贺晋年随手将床头柜子上面的苹果拿了起来,咬下一口,“送你进医院的人是林见深,给你做手术的人也不是我,你大可以去告啊,到时候你看看,怎么可以扯到我的身上。”
徐灿像是棋逢对手一般,整个人震颤了一下,心底埋藏的秘密被人一下子剥开,浑身上下的感觉都不好,“你到底想干什么?!”
“停止你所有对陆半夏不好的行为,我知道那些新闻的源头都是谁,你有本事儿就回T台,跟半夏一决高下,别这样在背地里面使绊子!”
听了贺晋年的一番话,床上的人脸色反而更加轻松了几分,一双轻蔑的眼神盯向身边的男子,“我以为是为了什么呢,搞了半天,还是为了陆半夏。她的魅力可真大啊,你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在她的身边任劳任怨,真是美好得让人有点儿嫉妒。”
“你确实也只有嫉妒的份儿!”
男子的语气云淡风轻但是又毫不客气,双脚迈出了门。
直到男子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床上的人才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刚刚的那一番话,让她整个人不由得地警惕起来,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确实不是林见深的,但是为什么贺晋年会怀疑到这件事儿上,而且看他的语气和脸色,不像是随意捏造的,倒像是有七八成的把握。
女子的手指紧紧地绞住被角,想要留在林见深身边的每一步,她都走得好辛苦。
*
陆半夏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林见深已经多次拒绝借她的电话了,到最后电话那边变成了永恒的正在通话中,她知道,对方已经把她拉黑了。
她不服,凭什么?!
从跟林见深相识之日起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小时候,她很淘气,总是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他总是微微一笑,还把自己奉献出来,任由她胡作非为。十九岁那年,她将蛋糕推到徐灿的身上的时候,他还将手放在她的腰身之上,支撑着她。
现在,却为了徐灿,一巴掌打断了他们两个人之间朦胧的感情。
他是唯一能够在她的世界中为所欲为的男人啊!
她将手中的硬币投了进去,拿起电话,将那个背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每一句声响,都在提醒她放弃。
女子的双眼盯向电话亭外,暮秋的晚风将街边的树叶扫下来,陆半夏不由得用衣领裹住了自己,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回应。
“林见深,你倒是接电话啊!”
女子的脚步不停地徘徊着,双手情不自禁地颤抖着。
“喂?!”
电话那头一个低沉声音响起,鲁班选浑身一颤,一时竟然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见深?!”
她轻唤出口,却迅速地听到了挂断的声音。
原本升起来的心脏像是在一瞬间被重击了一拳,一瞬间掉了下去。
他真的讨厌她,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陆半夏骨子里是个骄傲的人,但是只愿意在一个人的面前低到尘埃里面。
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如此践踏她的心意。
女子一脚踢开了门,她的脸上还带着伤,用口罩罩住了自己的下半边脸。
这条路,是男子回家的必经之路,他的车在整个北城独一无二,她只要在这里蹲着,绝对能够守株待兔。
只是天色渐晚,始终都没有看到林见深的车经过。
陆半夏的双腿在寒风之中打颤,像是一座僵硬的雕塑,她微微弯曲了一下膝盖,缓缓地顿在街边,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路上的行人从少变多,再变少,直到只剩下昏黄的路灯在路的两边照耀,还是迟迟都没有等到那辆车的影子。
街道的对面,一对情侣在大声地吵嚷着,陆半夏看着前面的女人气冲冲地甩开男子的手掌,但是男人还是不厌其烦地上去捉住她。
女人挺着肚子在寒风之中显得固执又可笑。
肚子?!
陆半夏的脑袋里面闪过一丝精光,抬起僵硬的双腿,向着医院走去。
走廊里面早就已经是寂静一片了,陆半夏躲过了查岗的护士的视线,小心翼翼地走到徐灿的病房前。
透过门上的小块玻璃,她看到了里面确实坐着那个她苦等都没有等到的男子,此时的他,正坐在床边,手中握着徐灿的手,俨然一副体贴细心的丈夫的模样。
两个人的笑容很甜,但是折射到女子的眼睛里面却特别的词眼,
他深夜不回家,原来就是为了好好照顾徐灿。
陆半夏体会到了一股很强烈的酸涩的感觉,两只眼睛刺得发痛。
里面的女子将手掌放在林见深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男子也没有抗拒,十分配合地低下头,在女子的额头之上映下一吻。
他的心,变得还真是快。
前不久,还在大半夜的时候跑到她的房间里面索吻,此时此刻却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吻给了另一个女人。
难道是她太自私?!
“小姐,探视的时间已经过了哦!”
空旷的楼道里面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声音,格外响亮。
陆半夏这才找到了魂魄,迈开脚步,迅速离开。
房间里面的徐灿趁机抱住了男子的双肩,“见深,我好怕,是不是有人要来害我和孩子,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今天晚上就留在这儿!?”
女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泪花,两片嘴唇不安地颤抖着。
男子将大掌覆在他的脸上,“你好好休息一下,我看看是什么人,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儿的。”
从订婚失败,到结婚失败,何况罪魁祸首还是陆半夏,他心里多多少少对这个女子怀有一点异样的感觉。
颀长的身子从床边站起来,但是手掌却被紧紧地束缚着,“见深,我害怕,你能不能不要走?!”
“我出去看看就回来,会吩咐人进来照顾你的,不要害怕。”
男子的大掌在她的小手上面轻轻拍了两下,转身离开。
通过走廊,他似乎早有预感一般地来到了天台之上,这里的灯光比较阴暗,全方面地接受晚风的照顾,瑟瑟的感觉。
陆半夏纤柔的身子背对着男子而站立着,头上顶着稀稀拉拉的星宿,头发在风中七零八落的。
看上去像是一个刚脱离控制的疯子。
“你怎么又来了?!”
男子的脚步始终停在门口处,不愿意深入一步。
像是有意无意地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面前的女子缓缓转过身,扬起下巴,睥睨着眼前的男人,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就算是我是小猫小狗,也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不喜欢了。”
这个理由够简单。
也够明了。
“为什么?!”
“因为别人,”男子转过脑袋,“如果你老实因为这些无聊的问题打扰我和我老婆的话,我劝你不要再来了,因为,真的很烦!”
“林见深你撒谎!”陆半夏惊叫了一身,整个人蹲下去,“谁是你老婆,她才不是你老婆,最开始跟你走进教堂的人是我不是她!”
“爱情这种事儿没有先来后到的,陆小姐,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希望你能够看开一点儿。”
她从八岁就喜欢了的人,他说不爱了就不爱了。
她从小奉为圣经奉为信念的人,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今天她也不会情不自禁地来到医院,疯了一样地想见到他。
到现在,想起来,她连名字都是他的。
她有什么办法!?
“林见深,你知不知道,”女子的手缓缓地伸出来,指在自己的胸口位置,“这个位置,有一颗心脏,曾经只为你一个人跳动,但是现在,你亲手一下将它砸得细碎,告诉你,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情愿自己没有醒来,还是永远都睡着,至少这样,我不会看到这些,我永远都睡着,这个世界对我就是美好的了。”
女子的脸上一抹凄惨的笑。
“林见深,我们下辈子见好不好,这个楼,还好,足够高。”
女子说着带着笑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