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堇歌的脚步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拢了拢长裙，大脑中反应几秒之后才勾起微笑，“不用了。”

男子没有离开，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镜子，右手趴在车窗之上，一副势在必得的笑，“还是不走吗？！”

透过镜子，南堇歌瞅见了暗处的一辆车，里面的人因为光线的原因看不清楚，但是车牌号的显然程度，让人不敢忽视。在整个北城，只有一个人有这么嚣张的车牌号。

南堇歌当机立断，迅速上了车。

“看来果然是很严重的事儿，不然，你连这点儿危险都没有看出来吗？！”

“可不可以帮我甩掉他？！”

女孩儿沉下声音，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

拿出自己的手机，上面闪烁的定位在G.C财团大楼附近。

不禁拧起了双眉，刚刚她看到的车，是季凉北的座驾。

现在小九发出的定位在G.C，就算是能够甩掉身后的那辆车，说不定到时候还是会相遇的。

真是麻烦。

她一把扯掉膝盖以下的长裙，扔到一边，露出了腿，方便行动。

“去哪儿？！”

“G.C大楼。”

小九在刚刚发出讯号，说是已经成功地拿到了当年的那张设计图，希望南堇歌能够去接济一下。

只是自从小九发来这条讯息之后，南堇歌再次回复的时候，对方都没有再回复。

心口的不安感犹如蚂蚁踱步般来回地逡巡在胸口，随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越来越浓。

汽车轻快地穿梭在各个幽窄的巷道，孟焕熟练地利用地形的优势将身后的车辆甩开。

南堇歌估计不了那么多，一颗心都记挂在小九身上，正好再次收到小九的讯息，却是一条简洁的求救消息：暴露了。

果然，就算是她所谓的做了充分的准备，在G.C面前也显得微不足道。偷窃G.C的机密文件的人，前例之中，总是会突然遭遇什么飞来横祸，然后莫名其妙地死亡。

小九，会不会也是其中一个。

南堇歌眼神沉静如死水，手指迅速在手机上敲下一串数字。

当铃声响到最后的时候，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回应。

她无可奈何地作罢，恨不得自己能够立刻飞到那栋楼去。

“是什么麻烦，堇歌，可以让我帮你吗？！”

南堇歌微微闭上双眼，语气中不抱任何的希望，“季凉北，你要为我惹他吗？！”

车厢里面的空气有一瞬的凝结，男子的一声笑声打破僵硬。

“如果我说，堇歌，为了你，我要呢！？”

男子眉眼之间凝结着白月光，在前面对着镜子里面的南堇歌温柔一笑，此时此刻的这句话语就像是潺潺山泉一般流进了南堇歌的耳蜗之中。

融化了她刚刚所有的慌张。

“你能找到一个季凉北不敢进去的地方吗？！”

“藏东西？”

“无可奉告！”

那个东西有可能能够帮助她找出C国灭亡的真相，就算是她从小就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也不能百分百地信任他啊！

男子转动了一下方向盘，将车停在了距离G.C大楼一条街道的小巷中，“有。”

“有？！”

“大使馆，我也正好有朋友可以帮到忙，你还不准备告诉我吗？！”

“这样可以的吗？！”

“为什么不可以，你们拿到的……难道是这个国家的机密文件？”

“那倒不是。”

她将自己的定位开启，固定在原地。

三分钟之后，一身黑衣的女孩儿出现在车门外，整张脸都湿透了，将手中的盒子扔给了南堇歌，转身就走。

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你离开，我去引开。”

她是，要拿自己的身子当诱饵，让南堇歌去完成任务、！

“小九！”

南堇歌的纤手正要打开车门的时候，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

回过头，凌厉地盯着驾驶座上的男子，“你干什么？！”

“别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心。”

女子收回手，恹恹地垂在身子两侧，“你知不知道，她，有可能会死？！”

“所以你更不能下去了！”

她也不想下去的，但是刚刚给秦天发出了求救的讯号。

都现在，都没有回应。

难道他要眼睁睁地看着小九去死？！

她将视线聚焦在手机上，上面迟迟都没有回应。

她现在觉得，一秒钟过得就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孟焕已经重新启动汽车，车子走出不到十米的时候，面前闪过那道熟悉的黑影，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

纤细柔软的身子就像是一只破碎的蝴蝶，凌乱地倒在了南堇歌的眼前。

“小九！”

她的声音低沉，但是两个字就像是刀片一样，割过喉咙，汩汩流血。

“小九……”

流水从眼眶之中喷薄而出，南堇歌用手指紧紧地扣住自己的双眼，声音颤抖，“走，走，孟焕，走……”

男子顿了一下，立马开走。

这是久别重逢后，第一次，她叫出他的名字。

车厢里面一片死亡般的安静。

刚刚那个画面，一遍遍地在南堇歌的脑海之中播放，枪声，倒地的身体，以及看不见的流动血液。

今天晚上，准备去执行任务的，是她南堇歌！

该死的人，也是她，南堇歌！

小九，那个带着笑靥，内心却成熟的女孩儿……

“不会的，不会的，小九在银狐里面的时候，这么难都挺过来了，一定是个福大命大的人……何况，她在银狐和之前的任务中已经饱经磨练了，怎么可能是一颗子弹就能够解决得了的女孩子，一定会没事儿的，一定会没事儿的……”

两人抵达大使馆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一个人在接应了。孟焕伸手示意指了指南堇歌手上的盒子，女子没有给，跟在孟焕的身后将盒子交给了那个男人。

不远处。

林见深看着导航仪上的线路，侧头看着身边一路上都不言语面色寒冬的男子，“你一早就知道了？！还追吗？！”

导航仪上一条宝蓝色的线路，将南堇歌整个行程都显露无疑。

很好，这就是她说的先走的原因？！

“你先走吧。”

林见深的视线在南堇歌和季凉北之间徘徊了几圈，略有深意地笑笑，下了车。

季凉北将视线锁在导航仪上，手指摸上腰间的冰冷。

*

后座上的人，将整颗头都埋在了膝盖之间，双手插进了头发之中。

“现在呢，准备去哪儿？！”

“G.C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能让季凉北看出端倪，我要回去。”

“回去？！”

男子口中脱出这个词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已经将自己和季凉北的关系公布出来了。

“难道你没有跟南先生和婉婉住在一起？！”

还好，男人的关注点不在这里。

“没有。”

男子绕道而走，在G.C附近的那道小巷之中，警戒线已经隔出了空间。

救护车在人群之中不停地响着，但是始终都没有看到人出来。

已经没有了人影！

小九呢！？

南堇歌原本带着愁苦色彩的面容，竟然挤出了一丝欢颜。

这是不是说明，小九还没有死？！

她就知道，小九这个死丫头就算是再怎么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还舍不得这个人世间的秦天呢！

她和秦天，都还没有开始，怎么可能就让自己死掉呢！？

她低着头试图再次联系上小九，可是一条三分钟之前发来的讯息：小九亡。

来信的人，是秦天。

南堇歌十指一动，手中的手机倏而坠地。

刚刚燃起来的希望，像是被人活生生地勒住了脖子，喘不过气来。

就这三个字，她却觉得千斤重。

是，银狐出任务之时，先后走过几个姐妹。

但是小九，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她还那么小。

为银狐装点一丝笑颜的年轻面孔，就这么没了！？

“不！不！……”

南堇歌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口腔之中不停地溢出唾液。

“不要死，不要死，我求求你，别带走她……让我死……”

她用手机砸向自己的头，借用疼痛让自己努力恢复清醒，回复秦天：信息。

“.50口径，掌炮。”

南堇歌抿唇，这种手枪的动能极大。

别的手枪能够填充六枚，但是南堇歌印象之中的，能够想到的式样，只能填充五枚。

难怪，一枪致命。

孟焕将车停到南堇歌指定的地方，身后的女子还没有动的时候。

男子微微一侧身，挤进了后座，轻轻抱住南堇歌的头，放在自己的肩头，“肩膀借你靠，想哭就哭，好不好？！”

男子靠得很近，带着柠檬香味儿的气息铺洒在南堇歌的颈窝。

肩膀上的头向着反方向一侧，南堇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转身准备离开，透过玻璃，却正好对上窗外一双墨色的眼睛。

女子瞳孔放大，这个时候，季凉北，不是应该在G.C大楼，乱成一团吗？！

身子不自觉地向里靠了靠，不经意之间挤到了孟焕的大腿之上。

这一动作，让车窗外的冷面阎王的脸更加黑了几分。

紧接着，整个车厢颤抖了一下。

季凉北在车窗外狠狠地跺了一下车门，双手举起手枪，抵在车窗玻璃之上，两只手颤抖着……

凌厉的声音在夜晚之中汹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