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神态十分恭敬,微微欠身行礼:“小姐,我是杜仲。”

沈娇错愕了一小会儿,很快恢复平静,笑着点了点头:“阿仲你好,你是四叔的义子,那就是我弟弟了,叫我姐姐就好。”

杜仲神色微讶,并没有即时叫人,而是看向了赵四,赵四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笑着点头:“听娇娇的,她比你大一岁,叫姐刚刚好。”

“姐。”

杜仲也不矫情,很快就叫了声,他的声音很好听,十分清澈,如同山中泉水一般,而且还带着沈娇熟悉的口音。

“阿仲也是海市人吗?”沈娇惊讶问。

杜仲点头:“是的,我是海市人。”

沈娇惊喜道:“我们还是老乡呢,我也是海市的。”

“我听义父说过,我家在华阳路,离松阳路不远。”杜仲淡淡地笑着,面上多了丝暖意。

沈娇是知道华阳路的,沈家在那儿也有房产,华阳路在海市十分有名,那里一条路都是欧式洋房,而且路两旁都种满了法国梧桐,一到秋天时,路上会铺满金灿灿的叶子,走在上面咯吱咯吱响,很有意思。

能够在华阳路有房产,看来这杜仲家也不是普通人家,一般人可买不起华阳路的房子。

沈娇没有再多问杜仲家的事,她总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戾气很重,应该以前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否则好端端的怎么会来外乡闯荡呢?

今天他们没有去酒店吃饭,沈娇一早就开始准备了,和厨娘一道准备了赵四爱吃的菜。

“四叔吃这道炖肉,我用小火煨了一晚上。”

一大块肘子肉盛在大盘子里,肥嘟嘟,油光光,用筷子轻轻一碰就会化,赵四用调羹舀了一大勺送进嘴里,连嚼都不用嚼,入口即化,肥而不腻,齿颊留香。

“好吃,阿仲也吃点,娇娇的手艺比得越楼的大厨还要好呢,只可惜不常做。”赵四招呼杜仲吃肉。

杜仲稍有些拘束,不过很快就放开了,也舀了块送进嘴里,连连点头。

沈娇有些小得意,冲赵四撒娇道:“四叔你就知足吧,韩哥哥他成天央我炖肘子肉给他吃,我都没答应呢!”

赵四哈哈大笑,也不管沈娇是不是说的真话,开心的不行。

杜仲看着昔日不苛言笑的义父在沈娇面前放松的模样,暗自称奇,同时也十分庆幸,幸亏沈娇是个女子,若是男子的话,恐怕他也不会被赵四看中收为义子了。

而且赵四收他做义子那天,只提出了两个要求,一是将他的事业好生发展,二就是要护着沈娇,一直到她死为止。

趁杜仲上卫生间,沈娇凑在赵四耳边小声问:“四叔,阿仲不会是你以前留在内陆的儿子吧?”

赵四愣了愣,继而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个劲地说沈娇是个傻丫头,沈娇扁了扁嘴,莫名其妙多了个儿子,也难怪她会这样想嘛。

“阿仲是我以前一位故友的儿子,我的故友在几年前去世了,阿仲就只身渡海来了H城找他父亲,只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赵四解释。

此刻杜仲已经回来了,沈娇有些尴尬,背后议论别人却被抓了包,杜仲却若无其事,接着赵四的话说下去。

“我父亲他和姨太太一家在这边过得很好,我不是太受欢迎。”

杜仲说得十分平淡,似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没有一丝情感起伏,沈娇一听就明白了,嫡子回来了,姨太太为了自已的孩子,自然是要想方设法地赶嫡子走喽。

如果遇上好父亲,姨太太的奸计自是不能得逞的,可杜仲的父亲看来并不是位好父亲,而是同约克公爵差不多的混蛋。

“我四叔比你父亲可要强一百倍,跟着我四叔好好学,以后把你属于你的东西抢回来。”沈娇安慰他。

杜仲轻声笑了,笃定道:“我会的。”

赵四吃完午饭小憩了一会儿就带着杜仲出门了,说是要带他去会见朋友,沈娇知道这是赵四在培养杜仲,希望杜仲能够不负赵四重望吧!

沈娇不知道的是,若干年后,杜仲已成了H城叱咤风云的人物,比之赵四有过之而无不及,提起一声杜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下午沈娇去了半山,叶莲娜夫人打电话让她去吃晚饭,沈娇没让约瑟夫过来接,问了地址就和文姐出发了,老傅没跟着,已经到了赵四的地盘,没必要弄得那么紧张。

半山是她第二次过来,第一次是接受顾老夫人的邀请,去的顾家,坐落于半山腰,想到当年那位娇媚入骨的顾老夫人,沈娇微有些恍神。

听说顾老夫人现在还在疗养院里,有专人照料,只是不能自由行动,而且她想动也没法动弹,半边身子都瘫了,吃喝拉撒都得有人侍候。

叶莲娜夫人的宅子位于山顶,车子盘旋了好一会儿才到,沈娇依然被盘得头昏脑胀,最后小半段路索性下了车,自已慢慢走上去,她宁可腿酸都不愿意坐在车上了。

剩下的路并不长,沈娇很快就走到了,约瑟夫候在大门口,叶莲娜夫人的房子并不是太大,比顾宅要小一些,但在H城,尤其是山顶,这么一幢房子可真是寸土寸金了。

“祖母,下午好。”

沈娇上前问好,叶莲娜夫人的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精神也很不错,客厅里除了凯瑟琳和玛莎外,还有几位西装男子,有洋人也有华夏人。

“娇娇你先坐一会儿,你父亲还没来。”

叶莲娜夫人让沈娇坐下,也不同她介绍那几个男人,沈娇挺奇怪,只可惜同凯瑟琳语言不通,要不然就能问问她,那些男人是做啥的了。

沈哲之很快就来了,他自已开车过来的,只有他一人,他见到那几位男子愣了愣,很快便过去同他们打招呼了,显而易见,他同这些人是认识的。

“弗朗西斯先生,我们开始吧。”叶莲娜夫人冲那位中年洋人说道。

“好的,夫人。”

这位金发碧眼的中年Y国男子从包里取出了一摞文件,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堆,用的都是Y语,沈娇一个字都没听懂,旁边的文姐倒是听明白了,表情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