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来的很快,算是熟人,就是常玉柱的战友,名叫简春军的,三年前刘要侄子刘军想要欺负沈娇,还把常玉柱大儿子常海打伤了,经手的公安就是这位简春军。

简春军现在升为大队长了,其中自然有韩齐修的功劳,也是以沈娇一打电话过去,简春军二话不说就来了。

“简队长,就是这个女人,她想抢我儿子,我肯定她是惯犯。”

沈娇指着地上哀叫不已的妇人说着,简春军只瞅了眼,便看出这妇人身上有多处骨折,伤得可不轻,暗自心惊,韩团长的媳妇出手还真是狠。

“公安同志,我不是拐子,我就是想讨口水喝,我是牛头公社……”

妇人将之前的鬼话重又说了一遍,简春军可没那么好糊弄,示意旁边的两个年轻公安去翻她的挎包,妇人面色微变,眼神闪烁。

这妇人拎的是洗得泛黄的军绿书包,鼓鼓囊囊的,年轻公安将里头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水杯,笔记本,几块毛巾,还有一些卫生纸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散了一地。

年轻公安蹲在地上察看这些东西,简春军问妇人:“叫什么名字?上城里来干啥?”

“我叫牛大妮,就是来走亲戚的,我亲戚在华阳路,我给找到松阳路了,这不走累了就想讨点水喝。”妇人喘着气,额头上冷汗直流。

简春军冲妇人打量了几眼,又问道:“我记得王家村有个叫王瘸子的,他现在咋样了?娶媳妇了没?”

妇人愣了愣,暗叫不好,她哪里真的是王家村人,自然也更不知道什么王瘸子了,心思转了转,妇人含含糊糊道:“应该娶了吧,我这两年和男人在外头,不是太清楚村里的事儿。”

她说得模棱两可的,简春军听了后又瞅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妇人看得惴惴不安,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蒙对。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对地上的妇人指指点点的,妇人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哀求道:“公安同志,我真不是拐子,您能送我去医院不?”

这妇人说得可怜兮兮的,又这一副惨状,引得许多人都挺同情她,帮着她说话:“没错,瞧这大嫂伤得多重啊,咋能不送医院呢?”

“就是啊,再不去正骨,怕是得残了吧?”

“嘘,别出声,公安同志还用你教?”

……

一直躲在门口看戏的圆圆壮壮跑出来了,两人还搬着小凳子,哼哼唧唧地走了过来,壮壮冲简春军仰头笑了:“伯伯坐!”

妈妈说过,有客人上门要端凳子,那才是有礼貌的好孩纸,他要坐好孩纸,妈妈就会表扬他啦。

有些邻居并没有见过圆圆壮壮,只听说过韩家有对双胞胎,而且一个漂亮一个壮实,特别招人疼,如今一看,哦哟哟,可不稀罕死人嘛!

一个像娘一样俊,一个像爹一样威武,这韩家女主人可真会生啊!

简春军在壮壮脑袋上摸了摸,温和笑道:“谢谢壮壮。”

“不用谢!”

壮壮奶声奶气地说着,瞅了眼地上的妇人,胖爪子指着她嚷道:“坏人!”

沈娇此刻从屋子里端出几把椅子,还泡了三杯茶出来,要不是儿子提醒,她都给忘了,年轻公安翻了翻妇人书包里的东西,没找到啥可疑的,冲简春军微微摇了摇头。

妇人得意极了,她干这行都十来年了,哪能那么轻易让公安给抓着?

沈娇急了,她可以百分百肯定这妇人是拐子,这回要是放跑了她,以后还不知得有多少孩子会遭她毒手呢!

简春军给了她稍安勿躁的眼神,蹲下身子将散乱的东随意拔一拔,手停在了笔记本上,妇人面色微变,很快恢复正常,简春人眼角瞟到妇人的神态变化,越发肯定这女人有问题,刚才他问的王瘸子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这妇人明显说了谎话。

他拿起了笔记本,是本极普通的工作笔记本,可出现在这个农村妇人的包里却有些不太寻常,简春军第一眼瞧见笔记本,就觉得这个本子十分违和。

这个妇人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可想而知不会有多高的文化,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妇人,包里居然放了本笔记本,比和尚庙里住了个尼姑还要违和。

而且这个笔记本都起毛边了,显而易见,笔记本的使用频率很高,这就更奇怪了,简春军打开了笔记本,密密麻麻的字,写得跟鬼画符似的,而且还有很多错别字,其中还有不少横杠竖杠,谁也看不懂这上面记的啥。

简春军直接翻到了最新的几页,只写了三个字——公羊路,写得七零八落,歪歪扭扭的,剩下的却是副简陋的图案,画工倒还不错,巷子屋子都画得特别清楚,比那几个字要好认多了。

而且每幢屋子都画得很有特点,还画上了门牌号码,而且旁边还会标上一个阿拉伯数字,有些是一,有些是二,还有些是三。

阿拉伯数字旁边还会标注记号,记号有两种,一种是主弯钩,呈‘J’形,另一种则是花瓣形,简春军皱紧了眉,这两个符号一定有特殊的含义。

沈家兴拎着菜篮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地回来了,手里还把玩着两只磨得油汪汪的核桃,核桃是沈涵孝敬的,这小子和韩齐威上山训练时,发现了一株野核桃树,这小子还有点眼力见儿,认出来是极难得的麻皮核桃,便摘了好些回来,挑了品相最好的两只狮子头孝敬老爷子。

老爷子自是爱不释手,没事干就把玩核桃,窝心得很,老爷子心情很是不错,圆圆壮壮昨天说要吃鱼汤,今天运气不错,菜场有新鲜的鲫鱼,立马就包圆了,回来好生养着,天天炖鱼汤给宝贝重孙子喝。

还没走到门口,老爷子就发现了门口那乌泱泱的一群人,心里一咯登,抬腿就跑。

“咋了?我家出啥事了?娇娇,圆圆,壮壮!”

沈家兴边跑边喊,嫌菜篮太沉,连篮子也不要了,拼命地跑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圆圆耳朵抖了抖,从一群大腿里钻了出去,冲沈家兴脆生生喊了声:“太公!”

沈家兴看到完好无损的大重孙子,心放下了半截,忙抱起圆圆问道:“妈妈和弟弟呢?没啥事吧?”

圆圆冲院子指了指,使劲地摇脑袋,沈家兴长舒了口气,这才想起了被他嫌弃的菜篮,颠颠地又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