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浚柔和的表情瞬间冷冽。
言默只是惊了一下,然后双目变的非常平静,整个人都极为淡然,只是苦涩的笑了一下。
该来的还是会来,只是这个时机真的不怎么好,如果能等到他们离开就好了,如果能等到孩子出生就好了,她愿意代替姐姐承认这个罪名,但是她不想在监狱里生下这个孩子。
命运总是在捉弄她。
一次又一次……
乔浚忽然开口质问:“你凭什么抓她?”
“有人报案,说在言小姐死的当晚,窦小姐曾离开过乔家,而乔先生你的证词似乎跟这位证人说的不一样,所以乔先生,也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谁报的案?”
“这我不方便透露,我们必须要保护好证人。”
乔浚的眼眶微收。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肯定是黄曼,只有她知道那晚窦敏出去过,可是她明明被关在地下室,怎么可能有机会报警?是出了什么变故?但乔家并没有消息传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硕好不容易找到了证据。
他厉声道:“窦小姐,乔先生,我们走吧。”
言默迈出脚。
乔浚一把抓住她。
言默侧头看向他。
乔浚也同样垂目看着她,轻声告诉她:“什么都不要说,我会叫律师来处理。”
言默点了点头:“知道了。”
严硕看着他们,催促道:“快走吧。”
言默的手更紧的挽着乔浚的手臂,两人一同上车,一同下车,一同走进警局,但却被分别关在不同的审讯室中。
严硕坐在言默的对面。
他并没有直接质问,而是看着她的脸,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审视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窦小姐,在你妹妹言默死的当天晚上,你是不是离开过乔家?”
“……”言默不语。
“你真的以为不说话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吗?现在已经有证人证明你当晚离开过乔家,所以我需要你告诉我,那晚你离开乔家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人可以为你作证,证明你没有见过你妹妹,你跟她的死没有关系?”
“……”言默依旧不语。
“窦小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有很多办法让你开口,你别逼我。”
“……”
言默的双目看着他。
她并不害怕承认,也不害怕他的威胁,但她答应了乔浚不会开口,而且她也需要时间把孩子生下来,她现在不会认罪,不过她却用非常澄清的眼眸看着他,那清亮的双目那么的纯清透明,好像在对他强烈的诉说着,我没有罪,人不是我杀的,我是清白的。
严硕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嫌犯,他好似被她的双目吸引,不自觉的晃神。
忽然觉得不对。
他蹙眉回过神,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
这一举动并不是为了吓她,而是要让自己清醒。
“窦敏,你快说,那天晚上你离开乔家,是不是去杀言默了?你是不是跟程天泽联手干了这件事?就是为了得到她的心脏?她可是你的亲妹妹,我理解你想要活下去的心情,但是你为了自己活下去而害死了另一个人,那个人还是你的亲妹妹,你扪心自问,你的良心能安吗?”
言默收回看着他的视线。
她也在想这件事。
她们姐妹虽然从四岁开始就分开了,但是感情还是很不错的,她总是喜欢偷偷的联系姐姐,总是喜欢跟她说很多很多的话,而姐姐也总是默默的听着她说,姐姐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情跟程天泽合谋害死她的呢?她在决定要拿她的心脏的时候,有没有犹豫过?有没有纠结过?她在做换心手术,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一刻,那颗还遗留在她身体里的自己的心脏,有没有不安过?
严硕看着她怔怔出神的样子,眉头深深的蹙起。
他再次怒拍桌子。
“砰——”
言默惊的回神。
“窦敏,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罪的人,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你杀了人,我穷极一生也一定会抓到你,让你受到法律的制裁。”
言默嘴角失笑。
她根本就没有犯过罪,是这具身体主人犯的罪,她要怎么跟他解释好呢?他会相信吗?
严硕越来越看不懂她的表情。
她又笑什么?
怒气莫名的上涌,他触动双唇,还要开口,可言默却忽然发出了淡淡的声音。
“你相信死而复生吗?”
严硕一脸惊讶。
……
另一个审讯室。
乔浚对面的警察面对着乔浚,面对着他的冷漠和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摄人气魄,许久都不敢开口,开口的时候也是磕磕巴巴的。
“你、你是乔浚?”
这算什么问题?
乔浚收起双目,完全无视他。
那人慌张的再次张开口,刚要发出声音,就被乔浚给堵了回去。
“叫你们局长来。”
“局长?你、你一个嫌犯,凭什么让我们局长来?”
“就凭我是乔浚。”
乔浚霸气十足,如同高高在上的王者,让人畏惧,让人恐惧,更让人莫名其妙的就想要听从他的命令。
“好,你等一下。”
警察站起身,忽然又觉得不对。
他现在可是嫌犯,他怎么能听他的话?可他的确是乔亚集团的首席总裁,乔家现在的一家之主,帝都最有权势的人,一旦触怒了他,不论是谁,在帝都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想想他上有老下有小,还是算了,他是真的惹不起,就让局长来处理吧,不过这么晚了,不知道局长肯不肯来,不如先去问问头儿?
唉……
叹着气走向房门,刚伸出手,还没摸到门把手,门就突然被打开。
“乔先生。”
局长慌忙的走进审讯室,来到乔浚的面前。
乔浚抬目看着他。
局长马上笑道:“真是抱歉,我手下的人误会了您,您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乔浚依旧没有回应,只是站起身。
身旁的警察想着头儿说不能放他走,马上对局长道:“局长,他可是嫌犯,不能放他走。”
“什么嫌犯?他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他提供了假口供。”
“你有证据证明他说的是假的吗?”
“这……”
“没有就闭嘴。”
“可是头儿说……”
“我叫你闭嘴。”
警察没办法,只能乖乖闭上嘴。
这时,乔浚的律师也已经赶来,并站在门口。
“乔先生,您的事我已经全部都了解了,我现在就保释您跟窦小姐离开。”他说完看向局长:“如果你们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乔先生和窦小姐跟言小姐的死有关,那你们就没有权利拘留他们,我已经向上面递交了保释申请,电话应该很快就会打来。”
刚说完,局长的手机就响了。
比局长还大的官亲自审批,局长和那位警察只能乖乖放人。
……
这边。
严硕看着言默那张认真的脸,笑道:“死而复生?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说我是言默,是被害的那个人,我以我的心脏做媒介在我姐姐的身上复活,你相信吗?”
“当然不信,如果每个犯人都跟你说同样的话,那要我们警察干什么?”
“是啊,这种事情不会有人相信。”
“你就不要再兜圈子了,认罪吧,我会帮你跟法官求情的。”
“……”
言默又开始沉默。
严硕深深的蹙眉。
这个女人……他就不信治不了她。
他猛然从椅子上起身,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乔浚和律师出现在门口,身旁还有刚刚审问乔浚的那位警察。
严硕怒目看着他们。
律师走上前,很有礼貌的自我介绍:“严警官你好,我姓李,是乔先生和窦小姐的私人律师,我已经得到了允许,可以保释窦小姐离开这里。”
“保释?”
“没错,虽然你们警局有了证人,但证据却不足,我有权保释窦小姐离开这里。”
严硕怒目看向乔浚。
一定是他搞的鬼。
乔浚从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开始,眼中就只有言默,完全不理会其他人。
律师笑着道:“严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吗?”
严硕双唇紧抿。
律师看向言默。
“窦小姐,我们走吧。”
言默站起身,走到乔浚的身旁。
乔浚的手揽过她娇小的身体,担心的询问:“没事吧?”
言默摇了摇头:“没事。”
“我们回去吧。”
“嗯。”
两人一同离开,律师依旧非常有礼貌,对严硕点了下头,跟着也离开。
严硕气氛的踹了一脚桌子,大步匆匆的走去局长的办公室,大力的敲了三下房门。
“叩、叩、叩。”
“请进。”
严硕打开房门,气冲冲的站在局长的办公桌前,完全失了自己的身份,质问:“为什么要放窦敏离开?就算现在证据不足,也可以扣她24个小时,在这24个小时里我一定可以让她认罪。”
“扣人?你凭什么扣人?你知不知你抓的是谁?你知不知道她老公是谁?帝都最有权势的乔家大少爷,还有他请的是那个律师,在帝都从没输过一场官司,别说你证据不足,就算你有足够的证据,也不一定能把人扣下。”
“那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什么杀人凶手?你亲眼看见她杀人了吗?有人亲眼看见她杀人了吗?”
“这已经很明显了。”
“没有证据你还敢说明显?你当警察多久了?断案是靠想象的吗?”
严硕被说的无法反驳。
局长气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他道:“我以前就警告过你不要再碰这个案子,你偏不听,好,现在惹上麻烦了吧?连上头都打电话给我一顿臭骂,不过……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局长的口气突然反转,但还是带着忧心:“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彻查这个案子,也知道你一定不会死心,算了,既然你想查,那就去查吧,但是你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也不要给自己惹祸上身,乔浚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到时候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保不了你。”
严硕有些开心:“知道了。”
“出去吧。”
“是。”
严硕马上转身离开。
局长又一次深深的叹气。
他这个部下什么都好,就是太死心眼,太过执着,不够圆滑。
……
乔浚和言默回到公寓,言默郁闷叹了口气。
“看来是走不了了。”
“是啊,虽然把你保释了出来,但你近期内哪都不能去,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本想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远离言长庆,以免让她发现他还没有死,更让她发现当初从背后推她,直接导致她被程天泽杀害的元凶是自己最爱的父亲,而这个父亲杀她的原因,是她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这样的连续打击,她肯定接受不了了。
双臂拥抱了她一下,然后吻了一下她的发顶,轻声道:“已经很晚了,去睡吧。”
“嗯。”
言默答应着,见他双脚纹丝未动,马上问:“你呢?不睡吗?”
“我要查清楚是谁报的案。”
“会是黄曼吗?”
“她最有可能,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你安排什么了?”
“我不会让你被抓进监狱,我会让你一直在我身边。”
“可是‘我’的确犯了法。”
“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你都可以死而复生,我当然可以掩盖事实。”
“但是……”
“好了。”
乔浚的手抚了抚她有些苍白的面容,心疼道:“去睡吧。”
言默明白。
她知道他舍不得让她进监狱,舍不得跟她分开,而她也不想跟他分开,既然他已经有所安排了,那就听他的好了,就算这是一个错误,也让他们两个一同承担吧。
“我去睡了。”
“去吧。”
言默转身走进卧室。
乔浚看着她,双目一直盯着她。
徐斌随后来到他的身后,恭敬的微微低头。
“乔总。”
“查到了吗?”
“已经查到了,是太太报的案。”
乔浚眉心微蹙:“吕红妆?”
“是。”
乔浚的思绪稍稍有些乱了。
吕红妆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她不应该还恨言默才对,她到底为什么要报警?而且这么突然?难道她还放心不下黄曼?放心不下这个害她瘫痪的女儿?
眉头越蹙越深。
“阿斌。”
“是。”
“备车。”
徐斌这次没有马上回应,他抬目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已经午夜两点多了。
“乔总,现在已经很晚了,太太肯定睡下了,而夫人刚刚从警局回来,不如等明天早上再去吧。”
乔浚想了想。
也是。
不说吕红妆睡没睡,小默现在一定很不安。
“嗯。”他轻声回应。
徐斌立刻退下。
乔浚走去卧房,站在床边,脱下身上的外衣,躺在床上,从身后拥抱着言默。
言默感受到温暖的胸膛。
她在他的怀中转过身,正面靠在他的怀中,慢慢入睡。
……
洛家。
洛白正躺在床上熟睡,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闭着眼睛,皱着眉头,长臂一伸,拿过手机,直接接通,放在耳边,慵懒道:“喂?”
“洛少,刚刚窦小姐被带进了警局。”
洛白的双目立刻睁开,并弹身而起。
“怎么回事?”
“似乎是有人报了案,说窦小姐在言小姐死的当晚,曾偷偷离开过乔家。”
“就因为这个?”
“是。”
“乔浚呢?他怎么处理的?”
“刚刚乔先生的律师已经保释了他们出来,不过还有另一件事。”
“什么事?”
“在警察抓窦小姐的时候,乔先生和窦小姐似乎正准备离开。”
“离开?”
“应该是准备离开帝都,去什么地方我就不清楚了。”
洛白温柔的双目忽然露出锋利的寒芒。
乔浚竟然要带敏敏走?
这可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他向来都是无所畏惧,正面迎击任何敌人,怎么突然玩起了临阵脱逃?难道是怕他了?
不对。
怎么想都不对。
是有什么非常恐怖的事情令他不得不选择带着敏敏离开吗?
到底会是什么呢?
“去查清楚,他为什么要离开帝都。”
“是。”
电话挂断后,洛白靠在床头已经无法再继续入睡。
虽然他很担心敏敏被抓,但这次警察来的可真是时候,如果不是他们抓走了敏敏,从今晚开始,他就有可能再也找不到他们了,看来要尽快把敏敏抢过来了,不然真不知道乔浚还会做出什么来。上一次他已经退了一步,这一次,他说什么都要得到她。
必须得到。
……
清晨。
言默醒来的时候,乔浚已经在穿衣服了。
她看到他将西装穿上,不禁好奇的问:“你要出去吗?”
“嗯。”
“去哪?”
“回乔家一趟。”
言默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从床上下来,走到他的面前,习惯性的帮他将领带打好,然后整理着他的领口,笑着问:“什么时候回来?”
“五六个小时吧,可能会再晚一点。”
“那我做好饭在家等你。”
“好。”
乔浚说着吻上她的额头。
言默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离开,然后神情有些失落。
昨晚的事情,她觉得终有一天会被那个警察查出来,到时候,他们就会被一道冰冷的铁门隔绝在两个世界。
她真的不想离开他……
好想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
乔家二楼。
乔浚的双脚站在吕红妆的房间门口,徐斌伸手,轻轻敲了三下房门。
“叩、叩、叩。”
“进来。”
徐斌将房门打开。
乔浚一步走进房内。
吕红妆早就准备好见他,所以非常的平静。
乔浚的双脚停在床边。
他垂目看着她,轻声冰冷道:“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讨厌她,从一开始就讨厌她,而且我说的是事实,她那天晚上的确离开过乔家,是我亲眼看到的。”
“只是这么简单吗?黄曼是不是见过你?”
“我没有见过她,你把她看的那么严,我想见也难。”
“你真的一定要如此吗?”
“是。”
“……”
乔浚沉默的看着她。
吕红妆有想过他会生气,会愤怒,会把她赶出乔家,甚至恨不得杀了她,但是……乔浚并没有如她所想,只是冷冷的看着她,鄙视着她,然后一语不发的转身,走出了她的房间。
她不明白。
他这样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乔浚走出门外后,就直奔地下室。
……
半个小时前。
男人一大早就开始来劲,虽然黄曼有了威胁他的把柄,但去还是敌不过他的蛮力。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离我远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老子昨天任由你差遣,今天你也该好好的报答一下老子了。”
“别碰我。”
“又不是第一次,害什么羞?”
“现在真的不行,要是浚哥哥来了怎么办?”
“他要来昨天晚上早就来了,我已经忍了一宿,必须要发泄一下。”
“你……等一下……”
黄曼竭力的挣扎,但却完全抵抗不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无所谓了。
半个小时还没有结束,乔浚已经来到地下室。
他还没走到关黄曼的门前,就已经听到一阵又一阵的靡靡之声。
乔浚的双脚猛然停下。
身后的徐斌也吓了一跳。
这算什么情况?
黄家虽然败了,但黄家大小姐也不至于这么堕落吧?竟然跟一个看门的搞在了一起,还叫的这么欢?不对,难道是看门的色心大起,强迫她的?也不对,听着这投入的声音,完全就是很享受的样子,看来这段时间,他们两个真是‘发展迅速’啊。
唉……
真是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别多。
乔浚脸上的冰冷并没有一丝丝的变动,他并不在意这件事,只是有些没想到。
再次迈出脚。
徐斌将房门推开。
男人压在黄曼的身上还在奋战着,黄曼听到声音,双目看向门口,瞳孔立刻震惊的放大。
她一把推开身上的男人,慌张的解释:“不是的浚哥哥,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是的,是他强迫我的,我没有办法反抗,我根本就反抗不了,是他强暴了我,这么长时间他一直都是这样对待我,浚哥哥,浚哥哥……”她哭着,委屈道:“你要为我做主,你一定要为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