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心乱目眩气血涌(1/1)

群雄皆感无趣,心下惴惴,再无人胆敢登台比武。月殿四友中另外三友商议一番,一犀牛角老者道:“郭剑圣虽如此说,但咱们仍认定他老人家为盟主,只是他眼下不在,东采英将军可代其发号施令。”

众人对这两人自然信服,但东采英眼下伤重不醒,想要贺喜归顺,却也无法,于是这筹备月余,轰动天下的盟会,就此不欢而散。

血寒悄然对盘蜒道:“你瞧出来没有,似要发生大事了。”

盘蜒点头道:“谋划之人,处处针对郭、廊两家联手,关九对廊释天,东采英对郭玄奥,这两大高手此刻身上皆有极大隐患。”

血寒道:“不错,关九虽死,但他那残剑心诀死后效用更强,廊释天自己仍浑然不觉。咱们该不该管管?”

盘蜒说道:“须得先护送大伙儿到安全之地,其余事暂不管吧。”

血寒叹一口气,道:“只怕也唯有如此了。”

楚小陵落败之后,一直闷声不响,神色惶恐。盘蜒说道:“楚公子,你与狮心王相斗至如此局面,虽败犹荣,何必太过在意?”

楚小陵道:“你...不怪我擅作主张么?”

盘蜒嗤笑一声,道:“公子擅作主张之事多不胜数,与观国大帝何等交情?我又怎管得过来?”

楚小陵脸上一红,道:“我....我对你一心一意,你可别胡乱猜疑。”

他此刻有些惊魂不宁,话语间饱含情意,旁人一听,都大觉古怪。盘蜒唯有干笑,不敢多言,只对众人说道:“咱们明早出发,回涉末城去。”

这时,有一人凭空出现,到楚小陵身边,在他掌中一抹,随后已消散无痕,像是刹那幻觉一般,唯有盘蜒、血寒看清此人动作。

楚小陵惊觉掌中多了一物,背对众人,打开一瞧,写道:“明日午后,吾儿大婚,至织女殿中一聚。”

楚小陵呼吸微乱,红了脸颊,心知这廊释天忘不了自己,派那烟影前来送信,他心想:“我纵然一时落败,可毕竟武功已远胜往昔,他要我身子,那岂不是送上门来的好处?”于是趁众人不备,又偷偷溜的远了。

盘蜒懒得管他,命众人在帐中睡下,次日一早,出发回城。

离了城后,乃是平原百里,郊外多有村庄,行了一天一夜,前方有人烟灯火,道儿说:“夫君,人家的丫鬟累了,咱们在村里头歇歇吧。”她功力虽高,但五年来养尊处优,耐心已大不如前,她那两个丫鬟自也如此。

血寒注视远处,夜幕之下,似有人影晃动,她道:“不可。”

道儿眉头一扬,说道:“小仙女又有何高见?你不见大伙儿都已困了?”

济节目光如炬,道:“道长说的不错,那村里有人动武。”

血寒道:“是黑蛇教的人,吴奇,咱们去瞧瞧。”

盘蜒道:“济兄,武兄弟,在此守着。”与血寒并肩奔出。道儿又觉在众人面前输给血寒,望着两人离去身影,眼神愈发恼怒。

血寒运血肉纵控念的奇功,双足有力,轻功卓绝,盘蜒也始终跟着,数里之遥,晃眼而过,来到村口,只听见沉闷低弱的呼喊声,似隔着一层厚墙一般。

血寒道:“是黑蛇幕!”那黑蛇捕猎之际,身上会散发出漆黑烟尘,笼罩三、四里地,在此之内,黑蛇神出鬼没,快速无比,便是破云身法也未必能快的过黑蛇。且黑幕中的声息轻微,之外功力低者未必能知。

盘蜒不知黑幕受困是何人,对血寒道:“你在外头,我进去探探。”

血寒笑道:“你当贫道是来吃闲饭的?既然来了,岂能不看热闹。”

盘蜒道:“道长,我先前替你疗伤,依照你我间规矩,此刻你得听我的。”

血寒嗔道:“我瞧道儿妹妹,似乎要有喜了...”

盘蜒冷哼一声,顿时心怯,握住血寒玉手,一同突入黑幕之中。

影影绰绰、昏昏暗暗,无数人形,来来回回,神色慌乱,不时有人惨叫丧生。

盘蜒辨别的明白:受困之人,乃是一群将士,约莫两百来人,皆衣衫褴褛、脸色惊惧,被数十个黑蛇教教徒围攻。其中三个教徒释放出小黑蛇来,威力之强,不逊于三大鬼官联手,众将士虽训练有素,武功不弱,如今也唯有任人宰割。好在众教徒似想活捉,这才持续至今。

血寒冲上前,双拳击出,砰砰两声,将两个教徒杀死,血肉流转,汇入体内,再往外一送,将两个受重伤的将士救活。她足尖一点,避开一黑蛇扑咬,抓向那操纵黑蛇之人,动作之快,追风绝地,喀嚓一声,捏断那人喉咙。这一招虽然简单,却令盘蜒瞧得惊佩异常。

也是血寒学识渊博,聪明伶俐,她自知在此世间,血肉纵控念的诸般绝学难以轻易动用,若当真遇上危机,须得有取胜之道。于是她思索之后,索性反其道而行,不再谋求以诸般法术克敌,而是仗着自己气血精妙,复原极速,不停攀岩奔跑,举重承压,累积气力,增强手脚,以至于如今体内经脉布局奥妙无穷,简洁明快,远超凡俗。

到此地步,她心、体、气、力已臻完美境界,举手投足间,真气运转,绝无一丝空耗,也无耽搁迟延,每出一击,皆可发动全身肌肉,供给力道,即便遇上万仙破云,万鬼鬼首,无需使真仙功夫,自保也绰绰有余。而她伤人之后,汇入敌人气血,也可更妥善利用,自可持久无绝。

血寒心思灵巧,走位飘忽,使几个虚招,趁黑蛇教尚未反应过来,将三个首领瞬间击毙,于是乎,那黑蛇失了掌控,凶性发作,转身反咬,霎时黑蛇教之人厉声惊呼,做鸟兽散去。

那三条黑蛇包围血寒,血寒面对这妖魔,最是头疼,她拳力虽猛,但黑蛇体内毒素厉害,若吸其气血,便是她也难无恙,可若不夺其血,武功未免大打折扣。

盘蜒取出烛龙剑,稍一动,已到血寒身边,说道:“你这身蛮力,揍人确实了得,但也不过如此罢了。”

血寒听他挑衅,巧笑嫣然,懒洋洋的说道:“老娘气血不调,还不是你害得?”

盘蜒怒道:“什么叫我害得?我怎地害你了?”

血寒登时含情脉脉,楚楚可怜的说道:“孩子他爹,我已经...三个月了,你摸摸看,他...正伸腿踢我呢。”

盘蜒魂飞天外,大喊道:“恬不知耻,污人清白,这话你也说的出口?”

血寒啐道:“少废话,孩子的事,等会儿找你算账,你先打发黑蛇再说。”

盘蜒叫苦不迭,暗骂自己不该出言撩拨这无赖道姑,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黑蛇一见盘蜒,愣在当场,游移片刻,旋即钻地消失。它们这逃跑功夫,确是神鬼难追。

血寒慵懒迷糊的说道:“孩子他爹,我...动了胎气,你过来抱着我走。”

盘蜒霎时离她老远,道:“谁是孩子他爹?你这混球道人,想害死我么?”

血寒笑嘻嘻的说道:“那一晚,我随你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有如登天,又似入地,终于与你相拥至此。从那以后,我功力大打折扣,仙法使不出来,这难道不是你播下的种,结出的果?你说说,我这话可有半点谎言?”

盘蜒心知她说的是穿梭异世的情形,但她语焉不详,说的倒像是男女欢愉一般,此节倒反驳不得,忙道:“那哪有什么孩儿了?”

血寒道:“这孩儿嘛,自然与你脱不了干系,不然你以为贫道是滥情乱耍的娼妇吗,来,来,咱们好好谈谈将来...?”

突然间,两人望向一旁,见一众存活将士都直愣愣的盯着两人,血寒“啊”地一声,脸色飞红,这才想到黑幕已消,两人针对之言,玩闹之语,都被旁人听得清楚。她急道:“谁让你们偷听了?咱俩私事,要你们多管什么?”

盘蜒听她越说越可疑,咳嗽一声,道:“各位又是何方人马?”

众将士这才向两人千恩万谢,领头一汉子说道:“恩公,恩公夫人...”

血寒嚷道:“我不是他夫人!”

那领头汉子道:“是,是,并非夫人,那个....也可结为伴侣,养儿育女...”

血寒道:“那孩儿不是他的,不对,不对,根本没有孩儿...”

盘蜒见她夹缠不清,不知是有意无意,一拍她脑门,血寒笑而不语,盘蜒接口道:”老兄,你还未答我话呢。”

那汉子这才想起正事,脸色惨白,急道:“咱们是大观国前线将士,黑蛇教...黑蛇教攻占了星陈国,天锤国,两大龙将也被黑蛇教俘虏,他们...立刻就要打过来了。”

盘蜒吃了一惊,道:“战况竟如此不利?”那星陈国,天锤国依附大观帝国,城池坚固,兵强马壮,又有大将镇守,岂料竟如此不堪一击?若这两城一破,之后帝国万里富饶之地,皆暴露在黑蛇教大军之前。

众将士泣道:“咱们向朝廷求援,朝廷压根儿不理,大伙儿实在守不住。”“一个月前,城头沦陷,我瞧见大伙儿....都被捉到那...大虫卵里头...”

盘蜒道:“黑蛇教军队眼下在哪儿?为何不曾听闻半点消息?”

那汉子指着黑蛇教众人尸首,道:“就在此处,咱们被一路追杀,若非晋大师、苍公子几位护着咱们,咱们早已惨死途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