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城中烽火云漫天(1/1)

盘蜒率众军渡海,行向缤珠城去。这行军打仗、操练兵马、守备放哨之事,他全交由狩猎长掌管,他医治小默雪之余,念及贪魂蚺同胞之谊,教青斩四书五经、处事道理与内功心法,一则盼青斩将来能照顾自己,二则指望他改邪归正,不再对盘蜒存非分只想,也莫将盘蜒想成荒唐之辈。

孰料青斩原先念头根深蒂固,与盘蜒相处越久,越是情意缠绵,绝无悔改之意。但他知盘蜒不喜自己太过露骨,于是装作情思已淡,别无所求,只是偶然与盘蜒勾肩搭背,拉手送抱,点到为止,看似全是天真小孩的举动。

盘蜒看穿他心思,却也奈何不得,唯有一门心思传他武功。过了几日,道儿得知拔异齐国这习俗,大呼不可理喻,却常常用此事揶揄盘蜒。盘蜒暗叫倒霉,不胜发愁,但想起不久将离俗归乡,对这种种麻烦事,全都一笑置之。

途中有成群海妖趁夜偷袭,意图凿船,但海上瑶鲲的战船底部有双层硬木,涂有油层,坚硬似铁,众海妖徒劳无功,反被众猎人射死不少。饶是如此,众猎人兀自后怕,狩猎长对盘蜒道:“大人,这海妖越来越聪明,不似以往那般毫无章法,缤珠城战局或许不妙。”

盘蜒道:“他们想阻咱们赶赴战场,可见也害怕得很。事到如今,咱们走一步看一步,总不能畏难不前。”十日后,船只临近缤珠城外,见此城广大,不在国都之下。忽然间,岸上升起红烟,正是城中人求救。

众猎人心知城中遇袭,看这红烟,局面当真不妙,无不严阵以待。狩猎长下令径直驶入,见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海妖,数目极多,与岸上守军交战,守军将要溃败。

狩猎长怒道:“这群妖魔,在岸上也这般嚣张?”本来遇上这情形,不可贸然登陆,以免海妖埋伏在海中暗袭,而当以船上火炮掩护。可如今岸上敌友都在,如何能不误伤?

道儿眺望片刻,认出几人,惊呼道:“吴奇哥哥,是明教的教友!”

盘蜒也已看清,道:“原来他们真在此处。”

道儿忍耐不住,道:“吴奇哥哥,我先上岸了。”

众猎人纷纷喊道:“道儿小姐,这如何使得?咱们有神射手,先一轮齐射,扫清障碍,再一齐突进去。”

道儿笑道:“哪需这般麻烦?”倩影跃起,身上水光闪动,人如飞鱼般随风而前,轻轻巧巧之间,已然站稳。

众猎人怎想得到她身手像鬼魅一样,全数瞠目结舌,呆立当场,过了半晌,才接连惊呼赞叹起来。

道儿拔出弯刀,斩出刀风,也如水流似的涌向敌人,稍一动,身边十来个海妖背上中招,嗷嗷怪叫,一齐倒地。道儿身子挺直,霎时又转动而前,成了个锐不可当的大转轮,遇上敌人,刀光一闪,敌人立时要害受创,再无法起身相斗。她这手神功一显,非但众海妖难以匹敌,岸上岸下的友军又惊叹不已,传出震天的喝彩声。

青斩看得热切,道:“师父,我也要上去杀敌!你抱我过去,成么?”

盘蜒将他抱起,往岸上一扔,青斩“啊”地一声,平稳落地,他一站定,就有数个海妖袭来,青斩舞动长剑,身手比以往迅速数倍,将敌人一一刺死。他武功仍远比不上道儿,可与出航之前相比,已有天壤之别,正是盘蜒几天来教导之功。

盘蜒心想:“我需留力对付逐阳教与北海主母,海巨灵,不如省些内劲。”于是取过长弓,连珠般射击,箭如闪电,更无虚发,一张手便射倒一妖。这船里岸尚有一里远,海浪又起起伏伏,跌宕不静,但箭矢仿佛长眼,无一落空。这般神箭射术,众猎人前所未见,深感敬佩,念及他是顶头上司,更是扯破嗓子替他吆喝。

一会儿功夫,岸上清出空地,狩猎长大喜,命船舰靠岸,众猎人冲下甲板,悍勇而前,将众海妖杀的落花流水,大败而逃。

待战胜之后,船上猎人全数上岸,与守军汇合,其中有个络腮胡子的神勇大个走上前来,望着道儿,双目圆睁,惊喜异常,大声笑道:“道儿妹子,你...你真是道儿妹子?”

道儿“啊”地一声,喊道:“安克吉大哥?你这把胡子乱糟糟的,我都没认出你来。”

安克吉见了她出神入化的功夫,捏自己脸颊,喊道:“我没在做梦么?你...你落水之后,非但没死,人愈发年轻美貌,更练成了这一身神功?我瞧你身手都快赶上教主了。”

道儿笑道:“我好得很,我妹妹...我妹妹也还好。多亏了吴奇哥哥,我才有如今本事。”

安克吉一听“吴奇哥哥”,气不打一处来,喊道:“那老鬼在哪儿?当天他带着那海妖不告而别,累得你两人落水,又遇上风浪,大伙儿委实救你们不得。教主以为你们死了,哭的昏天黑地,整整一个月都没缓过来。”

盘蜒见到同伴,自也高兴,走到近处,朝安克吉抱拳道:“安老弟,当夜之事,确是老哥我的不是,我本想静悄悄走了,谁知默雪、道儿竟追随而至。”

安克吉见一英俊少年向自己道歉,一时惊的傻了,过了半晌,大声惊呼道:“你....你是谁?你这样貌...你是吴奇的儿子么?”

道儿哈哈一笑,拧一拧盘蜒脸皮,道:“安大哥,你有所不知,我这位俏哥哥,正是如今拔异齐国的乘龙大将军,海上瑶鲲旗帜狩猎总头,救苦救难,神功盖世的吴奇吴大哥。”

安克吉登时想起那传闻中的长春不老泉,不禁气恼,喊道:“你当真去找了那泉水?你....你这贪婪奸诈的老....老贼...”

青斩听安克吉骂盘蜒,心里如何能忍?冲上前来,指着安克吉喊道:“我师父一点不老,你才是老贼,你是不知感恩、又胖又丑的大老贼。”

安克吉气往上冲,正想与青斩对骂,盘蜒朝道儿使个眼色,道儿会意,忙道:“安大哥,你先别急,吴奇哥哥对我恩情极大,你瞧我面上,与他和好如何?”

安克吉想起自己是这海上瑶鲲所救,而盘蜒正是领军之人,又想起明教所以能得一线生机,正是此人之功,他念及恩情,心意登平,立时换上笑容,道:“好,好,就听道儿你的。”

盘蜒道:“安老弟,问天人呢?”

安克吉叹道:“你眼下是少年人,怎能再叫我老弟?不如叫我爷爷得了。”

盘蜒笑道:“若大伙儿平安无事,我叫你爷爷又有何不可?”随后又肃然道:“可如今海妖显已冲入城中各处,咱们首要之事,是找出海妖主力军,一举歼灭,速战速决。”

安克吉此时在城中官职不小,一转身,叫来一副官,问道:“问天大将军去哪儿了?”

那副官道:“回禀将军,大将军他得知鲸鱼区百姓遭袭,朝那边赶过去了。”

盘蜒问道:“城中总守将是谁?他大营在何处?”所有军机讯息皆需知会那总守将,由此人掌控全局,盘蜒不知何处告急,故而需先找到此人。

安克吉道:“还能有谁?自然是大乘王子。他早已离了城堡,眼下在城中沙棠楼亲自督战。”

狩猎长急道:“大乘王子金玉之躯,如何能亲临险境?敌人若得知他所在,局势便急转直下了。”

忽然间,盘蜒心中一动,问道:“大乘王子将城堡守军也全数调出了?”

安克吉道:“是啊,殿下极为仁义,说城中最要紧的,并非石木造的城堡,也非金银财物,而是镇上的百姓。城堡守军乃是精锐,他只留下少许,其余全派出杀敌。”

盘蜒道:“不好,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安克吉吃了一惊,问道:“你说什么?”

盘蜒急道:“这海妖明知此城守备严密,咱们海上瑶鲲即将到来,为何猛攻硬打?那是他们为令城堡防备松懈,好进去取一件事物。”

安克吉嗤之以鼻,道:“吴奇小弟,这群海妖可不蠢,城中有何事物比殿下性命更重要?他们即便真使调虎离山之计,也是想杀殿下,却不知殿下已在镇上,身边高手如云,猛将无数,一旦遇险,守军立时赶至,若他们深陷重围,更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盘蜒摇头道:“他们是为那紫玉印去了,大乘王子绝不会将那事物随身带着。”

安克吉满不在乎,道:“那印有何古怪?即便海妖取走,又有何妨?吴老弟,我看咱们还是先与殿下汇合....”

盘蜒心思已定,说道:“狩猎长,道儿,你们随安克吉老哥去找殿下,说明来意,听他调遣。我需得去城堡一趟。”

青斩又想跟来,盘蜒道:“斩儿,你与道儿姐姐一起,替我照看默雪姐姐,不容有失。”青斩无奈,勉强答应。

道儿说:“吴奇大哥,你千万小心。”

盘蜒笑道:“需小心的不是我,而是那些海妖。”说罢人腾空而起,宛如神龙般凌空飞行而去,众人大吃一惊,皆想:“他这般乘风而飞,真像神仙一样。”安克吉一见之下,更是艳羡,心想:“他与道儿身上功力剧变,有如仙法,想必是那长春不老泉的功劳,我怎地想个法子,骗他们说出,自个儿也上去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