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兰自知理亏,但心想盘蜒这一掌下去,女儿就算不死,也定苦不堪言,若真如此,她如何能够舍得?遂说道:“吴奇,我代女儿受罚,就算一百掌、两百掌,又有何妨?”
归星燕嚷道:“姓吴的,你若伤了我娘,我叫你旗下同伙,一个个儿不得好死!”言下之意,自然由得李若兰受难,但也要盘蜒代价惨痛。
盘蜒哈哈大笑,目光越过李若兰,定在归星燕身上。归星燕冷汗直流,对国主道:“爹爹,你瞧这人,他仗着自己运气好,骗过神兽,竟不将你放在眼里啦。”
这国主倒非一味昏庸之辈,皱眉道:“燕儿,你捉人家小情人,人家自然怪你了。”
道儿听他将自己称作盘蜒“小情人”,心下大羞,想要辩解,可隔得太远,若大喊大叫,太过不雅。
国主又道:“吴奇卿家,此事寡人也有错,但道儿既然无事,你又完成壮举,功成名就,为何不一笑而过?这样吧,我这就令你与道儿成婚如何?连那小猎人也一并赐给你。你一天之内,心想事成,艳福不浅,从此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青斩心跳加速,眉飞色舞,道儿却喊:“要嫁也是我妹妹嫁他,与我....有什么关系?”
盘蜒摇头道:“陛下厚意,在下心领了,然则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在下一心为陛下效力,暂且不虑个人婚事。”
归星燕熟知厚黑之道、权谋之理,闻言一凛:“这吴奇好生厉害,他若一味强硬顶撞国主,惹恼了他,无论我有再大过错,国主也必偏袒于我。可如今他出言恭维,国主便未必会帮我了。”
果然国主甚喜,笑道:“卿家可是想替寡人消解海妖之灾么?这份忠心,当真难得....”
归星燕立即耳语道:“此人未必对陛下效忠,而是仰慕大乘王子,他降服神兽,声望极高,若再被大乘王子所用,陛下难道不担心么?”
国主登时一惊:“是呀,我怎地忘了此节?我尚未定立太子之位,那儿子握有兵权,若图谋不轨,我...只怕得被逼退位了。”
盘蜒察言观色,道:“陛下可莫中挑拨离间之计,损了父子亲情。”又指着雄柳王子,道:“雄柳殿下,我问你,你所持那紫玉印,如今又在何处?”
此言一出,雄柳、归星燕脸色剧变,雄柳抓耳挠腮,道:“我....我把它放在万全...那个极稳妥的地方,哎呦,哎呦,我伤口好痛!”说着大声喊疼,打算就此蒙混。
雄柳王子岛屿被毁之事,早已传遍全国,无人不知,归星燕见盘蜒神色自若,自己若说谎,决计骗不了人,反落下欺君之罪,当机立断,道:“爹爹,那紫玉印....被海巨灵吞入腹中,请宽限时日,我母亲定能将其夺回。”
忽然间,罗血古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已悄然变回人样,谁也未能察觉,他对盘蜒急道:“那一半紫玉印被海巨灵吞了?你怎地不早告诉我?”
盘蜒叹了口气,道:“它数日前便已失却,你知道也来不及了。”
国主“啊”地一声,一下站了起来,恼道:“这传国玉玺,乃是我拔异齐国立国之本,气运象征。正所谓印在人在,印亡人亡,你们....你们...”竟气的发抖,声色俱厉起来。
李若兰又道:“陛下,此事因我疏忽导致,错全在我,我定会杀了那海巨灵,夺回紫玉印。”
那国主对她倾慕已久,听她一劝,当即神情缓和,摇头苦笑道:“李剑仙,这件事....非同小可,不如今晚你住在宫中,咱们...大伙儿...详谈应对之法,你意下如何?”
他言辞中别有用心,李若兰如何听不出来?她虽爱女儿,却也绝不愿受辱,脸色铁青,道:“不必了,我自有打算,国主宽限五日,五日之后,我带那半边紫玉印回来见你。”
盘蜒趁机说道:“这紫玉印尚有一半,在大乘王子手中,此乃天意使然,陛下不如就此立他为太子,顺应天意如何?”他虽未见过这位大乘王子,但料想总比这雄柳王子好上百倍,于是随口帮他一帮。
这拔异齐国数百年来都在海上过活,航船之人,看天吃饭,举国上下皆极迷信,国主见今日先是盘蜒乘龙归来,又知紫玉印失踪之事,猜测冥冥之中,已有定数,加上确知大乘王子远比雄柳贤明,微微一笑,点头道:“好极,就照卿家所言。”于是找来大臣,写就一封谕旨,册封太子,送往缤珠城去。
湖边百姓见大事已定,欢呼起来,声势热烈,不逊于盘蜒先前返回之时,可见这大乘王子深得民心。雄柳、归星燕脸色极为难看,可当场也发作不得。
那国主又封盘蜒为乘龙大将军,官拜一品,领伯爵之位,命他三日后出征,援助缤珠城抗击海妖,盘蜒躬身道谢,与众同伴一同离去。
.....
归星燕、雄柳回到府上,归星燕大发雷霆,痛骂丈夫,又将几个下人打得满脸是血,被人抬走,这才潜心思索对策。
四下一片黑暗,她脑中忽然响起一奸邪、尖锐、满是笑意的声音,那声音笑道:”徒儿,徒儿,那吴奇当真可恨,不是么?“
归星燕心中一喜,道:“师父,你...可要帮帮我,你能替我除去那吴奇么?”
雄柳惨声道:“又是你脑中那阴险的师父说话么?”归星燕哼了一声,并不理他。
那师父道:“那吴奇似乎极难对付,我人不在此,无法帮你,况且杀了此人,又有何用?要令国主回心转意,你为何不借助你娘?”
归星燕道:“你是说...要我娘速速将紫玉印找回来?”
那师父喝道:“蠢材,谁说是此事了?我和你说过,要你娘去陪国主睡,国主得仙女侍奉,快乐如仙,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就算要他立即将大乘王子关押入狱,他也必不回绝。”
归星燕懊恼道:“我娘怎会答应?她什么都依我,偏偏此事上固执的很。”
那师父语气滑稽,却透着阴沉疯狂,似乎以作弄人为乐,他道:“这还不简单?我教你一药方,你照此配药,喂你娘喝了,哪怕她是大罗金仙,也必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你带她入宫,好事一成,再将她带出来,她自个儿也不会知道。”
归星燕抿嘴道:“我娘练的是金刚剑仙之体,万毒皆奈何她不得。”
那师父得意大笑,说道:“那药中最关键之处,在于你身上的血,你是她心中唯一弱点,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她喝了你的血,中了我的法,焉能抗拒得了?“
归星燕大喜,一跃而起,立即命属下不吝重金,去置备药材,哪怕奇珍异兽也得买回来。一天之后,药材齐活,她滴入自己鲜血,酿制药酒,再转动心思,召李若兰前来。
过了不久,李若兰来到王府,归星燕装作可怜模样,哭道:“娘,女儿给你添麻烦了,好生过意不去。”
李若兰本对她极为不满,可一见她如此,满腔怨气登时荡然无存,心想:“我女儿经过此事,毕竟懂事不少,嗯,她本性其实极好,今后定会改头换面。也不枉我这两天来不眠不休,到处飞行,搜索海巨灵行踪。”反而柔声安慰。
雄柳王子见了丈母娘,又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李若兰恨不得给他一剑,但心情正佳,看在女儿面上,便将他视作苍蝇蚊子。
归星燕摆开宴席,请李若兰入座,席间只有她们母女与雄柳三人,她斟酒奉上,动情说道:“娘,女儿经过此劫难,真是两世为人,知道什么富贵权威,都不及娘亲可贵。娘,你保重身子,女儿便再无所求了。”
李若兰心中狂喜,泪水夺眶而出,只觉这辈子吃再多苦也不枉了,她举杯一饮而尽,哭笑道:“乖孩子,好孩子,娘不苦不累,就算拼这条命,也要替你找回那印来。吴奇之事,你莫担忧,我定会劝他放你一马。”
归星燕不曾亲眼见过盘蜒功夫,李若兰也不曾向她细说,因此以为他不过天生走运;况且此人已向国主告状,算是占了上风,一时也不会再找她麻烦,心里并不在意,微笑道:“娘放心,我与他并无其他过节,他何必赶尽杀绝?”又举杯来劝,李若兰全无提防,酒到必干,心中温暖,亲情涌动,将那酒中邪术照单全收。
再喝过三杯,李若兰脑袋一晕,奇道:“这...这怎么了?”身子一斜,软在一旁。
归星燕见药有效,惊喜交加,忙将李若兰横抱而起,雄柳支起身子,喊道:“你娘....你娘果然...中你的计了?”
李若兰神功惊人,这药虽令她动弹不得,开不了口,双目半闭半睁,可神智仍清楚,她此生从未陷入这等状况,心中惶恐的难以形容。
归星燕以为李若兰全无知觉,白了丈夫一眼,啐道:“我将她送入宫去,便宜你那好色的爹,好助你当上太子爷。”
雄柳吞咽口水,眼神贪婪,忽然道:“我....不如...我先...摸摸她,抱抱她,如何?”
归星燕天性凉薄,闻言只觉厌恶,但她既然犯下大错,自然需堵上丈夫的嘴,以免他将来告诉李若兰实情,于是道:“亲亲可以,抱抱也可,但不许再有出格举动,可别把她惊醒了。”
雄柳本就伤重,难以圆房,到此地步也心满意足,于是双掌摸了摸李若兰脸颊,再碰她胸口,顺势而下,伸入她衣衫之内,碰上肌肤,不由得一脸陶醉,心中大乐,将她上衣统统除去。
李若兰心胆俱裂,万念俱灰,绝料不到自己女儿竟如此暗算自己。
雄柳摇摇晃晃,急不可耐,道:“娘子,我...身子好些了,不如....我实在...忍不住了。”
归星燕见他抚摸母亲,居然也来了兴致,笑骂道:“荒唐,荒唐!”言下竟无阻止之意。其实在她心底,一直嫉恨母亲比她年轻美貌,到此地步,反而生出快意。
雄柳如野兽般吼叫一声,扑到李若兰身上,李若兰全力运功,想要脱困,可依旧收效甚微,全动不了身。
忽然间,雄柳人朝后飞去,乒乓声中,撞得桌翻酒洒,满头满脑皆是鲜血,他哇哇乱叫,气息一闭,晕了过去。
李若兰心知来人相救,不由一喜,而归星燕则脸色阴沉,望向来人,慢慢起身后退。
只见盘蜒站在阴影之中,一双眼闪着紫色光芒,审视归星燕,神色冰冷,如同盯着猎物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