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消息灵通顺风耳(1/1)

于凡见教众再无异言,道:“如此议定,阳公子便是本教教主,只是他车马劳顿,一应典礼皆稍后施行。”又传令数个教众下去置备。

阳问天道:“于凡叔叔,你也不必独居后山,这院子里重重房屋,你愿住哪儿便住哪儿,我每日陪你喝酒谈天如何?”

于凡摇头道:“我习练五藏内功,清闲惯了,能见你继承九婴衣钵,我已心满意足,何必要你作陪?传位大典在三日之后,这三日之内,你在城中陪陪吉雅,好好游玩。”

阳问天知这汉阳府在雪莲派掌控之中,权威之大,更胜当地官府,元帝万难得到众人消息,答应下来,告辞下山。

于凡命人安排阳问天等下榻于一富豪别院,那富豪久不在此居住,便任由雪莲派处置此地,这大院打扫的甚是整洁舒适。众人得此安身之所,皆打水洗浴,卧榻而眠。

阳问天一觉睡到傍晚,忽然想起张原道与贺驱二人鬼鬼祟祟的模样,心头不安,暗想:“于凡叔叔老实忠厚,这二人却野心勃勃,似乎有阴谋诡计。他们分为雪莲派左右使者,权势之重,足以与于凡叔叔分庭抗礼,可别一时疏忽,竟又招来祸患。”

他生平行事虽有些瞻前不顾后,却也颇为机警,于是到吉雅屋中,说出听闻之言。吉雅顿足道:“你怎地不早说?”

阳问天吃了一惊,道:“莫非他们真会这么快下手?”

吉雅道:“那人说有重大消息要卖给张原道,莫非这消息是关于我的?此事非同小可,务必查清。否则我身份败露,那可大事不妙。”

阳问天道:“我曾是元朝亲王,他们早就知道,不也未曾以此反我么?”

吉雅道:“你遭元兵所害,被追杀多年,又是两位圣女举荐,所以他们信任你,并不置疑。我虽也是明教教徒,可毕竟是西域来的,若被戳穿,他们不免诸多猜忌,此事可大可小。”

阳问天皱眉道:“这又该如何是好?”

吉雅道:“你可知张原道与贺驱家住何处?咱们捉他们手下,审问实情,也好有所防备。”

阳问天一时无措,忽然灵机一动,道:“咱们去找吴奇叔叔,他聪明才智,不在你之下,或能想出法子来。”

吉雅吐吐舌头,笑道:“他是算命的半仙,我可不敢与他相比。”

两人说定,遂找向盘蜒住处,谁知这般凑巧,盘蜒恰好从远处院子走来,阳问天跑上前道:“叔叔,我有一事相求。”

盘蜒道:“你且先听我一言,我外出半日,已打听到那张原道、贺驱二人今夜在当地庭崖楼中,会见一位要紧人物。”

阳问天、吉雅登时宛如木雕泥塑,半晌说不出话来。吉雅问道:“叔叔,你...你为何知道此事?”

盘蜒道:“我在张府外盯梢,瞧见他手下心腹匆匆而出,与一人约定碰头之地,这就回来找你。”

阳问天与吉雅暗呼:“邪门,邪门,他总能先人一步。”

阳问天道:“那庭崖楼在何处?咱们需尽快赶去。”

盘蜒详细说了,又道:“我本想先探听其中真相,可我单手不便,形迹明显,只能作罢。”

吉雅笑道:“叔叔已帮了咱们大忙,岂敢再劳叔叔大驾?”想了想,将卜罕、博忽、白铠、道儿、小默雪全数叫来,说出此节,众人皆感不妙。

吉雅道:“此事关乎大局,非要大伙儿相助不可。大伙儿戴上笠帽、蓑衣,遮住形貌,等到了那庭崖楼,问天哥哥混上楼,以逐阳神功,偷听他们商议之事,咱们躲在楼下,听你号令行动。你若发觉不对,立时轻踩地板,重重四下,咱们立时上去,将那几人全数捉了。”

小默雪道:“殿下,你...会下手杀那张原道么?”

吉雅望向阳问天,见他显也担心此事,暗暗叹息,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杀他。可若他与元兵勾结,意欲害我,大伙儿都不可心慈手软。”

盘蜒心想:“这公主手段果决,确是女中豪杰,倒与问天这性子相得益彰。”

这院中有下人住处,其中有不少笠帽蓑衣,不久众人穿着齐备,从后门外出,快步小跑前行,行了约莫十里,到那庭崖楼,众人入内,在二楼分两桌坐下,阳问天独自一人,走上楼去。这汉阳府阴雨绵绵,又多有渔夫,各个儿这般打扮,掌柜跑堂见状,自也不以为怪。

阳问天藏住脸庞,在远处喝酒,四下张望,到处是人。张原道与贺驱坐在正中,一张桌子,更无旁人,想来那碰面者极为慎重。那两人甚是心急,酒杯不停,接连喝下。

过了一顿饭功夫,楼下终于走上一人,那人留有八字胡,中等身材,样貌甚是平常,他若无其事,慢慢而行,坐在张原道对面。

阳问天内力转动,耳清目明,只听张原道说:“老顺风,你要三千两黄金,又是甚么值钱消息?”

阳问天心中一动,想:“于凡叔叔曾说,江湖中有一消息最灵通的掮客,号称‘顺风耳’,莫非就是这人?”

那老顺风低声道:“你若信得过我,将黄金交出,我立时让你当上这雪莲派帮主。”

张原道面露喜色,但当即收敛笑容,道:“你先说出些因头,否则我如何定夺?三千两黄金,你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老顺风叹一口气,喝一口酒,道:“此事与当今元帝身边那位灵王国师有关,半个月前,那灵王国师派出几位高手,要捉一位极重要的姑娘,其中一人......”

阳问天心中紧张,暗想:“果然是吉雅妹妹的消息!”

忽然间,张原道、贺驱捂住喉咙,面无人色,老顺风见状,尖叫一声,手指伸进嘴里,哇地一口,吐出秽物。

阳问天惊想:“他们酒中有毒!”

贺驱功力远不及张原道,身子一晃,当即咽气,张原道脸上水汽氤氲,黑脸蛋变得通红,忽然大喊一声,指尖一道黑血飞出,立时脸色好转。

阳问天正观望间,楼上数个酒客一齐站起,手持短剑,朝张原道杀了过去,张原道双掌抓出,掌力飞舞,铛铛几声,将杀手抵挡在外。他这悲喜蛟龙掌,亦是武林中极负盛名的功夫,施展开来,纵然内力受损,依旧声势不凡。

老顺风嚷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饶了我,饶了我!”身形急动,奔向楼台,想要跃出,刹那间,一道掌力狂涌而至,老顺风如被马车撞了一般,撞破墙壁,跌下楼去,在半空中就已身亡。

阳问天急忙回头,见一众杀手之外,楼上又站着一人,那人头戴面罩,不露真容,可阳问天却认出他刚刚那刚猛无俦的一掌。

此人是那灵王手下的丁大人。

阳问天心念电转:“他未必认出我来,我该让吉雅速速逃走。”他曾与吉雅约定撤离信号,正要踩地,那丁大人轻轻一闪,已捏住张原道喉咙,本来张原道武功比阳问天稍逊,也不至于被此人一招制住,可他中毒在先,此刻面对这厉害至极的大高手,真宛如婴儿一般。

张原道双指运劲,想要扳开丁大人手掌,这张原道指力强劲至极,曾在金器铁器上留下指印,绝非血肉之躯可挡,然则这丁大人手上罡气如罩,张原道实奈何不了他。

丁大人冷笑道:“昔日你杀我江龙帮众的大仇,今日一并还你。”

阳问天心头大震:“他是江龙帮的人?”

那十个杀手围着张原道,不再动手,张原道喊:“胡....胡....”丁大人手一转,喀拉一声,张原道喉骨断裂,就此死去。

众杀手指着阳问天道:“大人,这渔夫该杀了灭口么?”

丁大人道:“此人吓得傻了,何必多此一举?”

此言一出,阳问天登时想起杀母之仇,这人当年也有意饶过自己,此刻又来惺惺作态,假仁假义。他想:“瞧他身边帮凶,纵然不差,也不过如此,如今大伙儿都在,这罪魁祸首只一人厉害,岂能容他猖狂?不,这正是报仇雪恨的良机。”

念及于此,他摘下笠帽,朝众杀手一扔,笠帽上有逐阳神功内力,登时燃烧起来,如大火球般飞空而过,众杀手不禁动容,纷纷朝旁让开。

阳问天趁势一动,砰砰两掌,正是“八荒六合”,趁敌人猝不及防,将四人打得筋骨碎裂而死,众杀手面露惊慌,道:“这人是谁?好高功夫!”

阳问天喝道:“姓丁的,你害我亲人,如今又杀我明教教友,新仇旧恨,咱们一并清算了吧!”

丁大人眼神惊讶万分,呼吸大乱,道:“是你?你是阳问天?你...怎会在此?”

阳问天道:“可惜我晚了一步,让你这恶贼得逞!”

丁大人哼了一声,对众杀手道:“莫要理他,你们先走。”

众杀手齐声附和,飞身一跃,竟从这三楼直跳下去,从街头巷尾奔出十多匹马来,众杀手骑上,朝远方奔去。

阳问天怕他也逃,高高跃起,一招逐阳神掌狠狠劈下,丁大人还了一招“惊天炮”,阳问天手臂酸麻,只得退下。

此时,吉雅、白铠等人一齐上楼,见此情景,无不惊讶。吉雅反应过来,嗔道:“你这笨哥哥,怎地不踩地板?”

阳问天冲动之下,早忘得干净,只道:“咱们大伙儿齐上,他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