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翌日一早,天气晴朗,无风无雪,那吕云又找来牛车,带阳问天等人前往那光明顶,途中风光雪景,也是美不胜收。
行了大半天,至一高山顶上,则是一平坦高地,从此处已可见到下方云海雾毯,足足百里之遥。高地上苍松傲雪,生机盎然,与下方又有不同。最出奇处,乃是在高地远端,有一座极大极远的木桥,斜斜向上,连至对面那孤峰之上。此桥构造牢固厚重,虽饱经风霜,却坚挺如初,真是巧夺天工的杰作。
吕云笑道:“阳小兄弟,诸位朋友,由此向上,便是我明教宫阙了。”说着弃了马车,走至桥上,往前迈步。小默雪、道儿、白铠一生居于低矮山地,何尝见过这等万仞绝岭?走上木头,发出轻微声响,便已提心吊胆。
盘蜒道:“不必害怕,此桥横跨天渊,却声音沉钝,可见何等结实。”
吕云道:“这位老先生见识高明,莫非也精通建造之术么?可知此桥是何木材所造?”
他明知故问,也不指望盘蜒能答得上来,而想稍后吐露实情,叫众人惊佩一番,但盘蜒淡淡说道:“两位圣女竟能找到这许多太阴木来,本领当真不小。”
吕云吃了一惊,不禁对盘蜒刮目相看,暗中敬重:“从来走过这木头桥的,即便当世名匠,也说不出其来龙去脉,此人见识高明,难怪阳小兄弟对他言听计从。”
走到木桥正中,吕云取出炮仗,点燃后发上半空,不久远处一声尖啸,也有人以炮仗应答。吕云道:“这木桥守备严密,若有人胆敢硬闯,立时有强弓劲射,叫那人死于当场。我事先传令,这才能安然通过。”阳问天见明教戒备森严,敬畏之余,又感心安。
众人加快脚步,过了这通天桥,只见一座座宫殿大厦拔地而起,笼罩山巅,凌云俯世,雕梁画栋,高檐如翼。这明教高山如此偏远,尚能有如此规模,可见古人工匠,心思手段何等了得。
到了门口,一群门人迎了上来,阳问天看清他们模样,心头一惊,只见众人脸上身上都有血污,像是经过一场大战。吕云自也惊慌,问道:“姚师弟,李师妹,山上来了敌人么?“
一年近三十岁的彪悍门人道:“可不是么?两位师长不见踪迹,又有厉害敌人从各处涌出来,各堂弟子,死伤不在少数。吕师兄,总算回来了。”
吕云面无人色,大喊道:“师父师叔这等神通,怎会失踪?敌人又是何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听宫中有人喊道:“又来了!又来了!”随后传来凶险吼叫,宛如鸟鸣一般。那姚师弟咬牙道:“怎地没完没了?先别说了,快进去支援!”
阳问天等都想:“真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莫非咱们真是背运透顶么?”无暇多想,跟着众明教弟子冲入大殿,见右侧有路障木墙,堆砌成防御阵势,其后有数十个明教弟子死守,而左侧则是四、五个铁甲武士,手持铁盾大剑,各个儿有十尺高矮,朝右侧众人不紧不慢的走去。其中一人尤为巨大威武。
阵势后的明教弟子举起弩箭,朝铁甲武士连连射击,众武士中箭之后,只身子微微一晃,将弓箭弹开,受伤轻微,不停推进。有一中年汉子道:“弓箭无效,上前拼杀!”
众门人当即拔出长剑,抢了上去,五人合为剑阵,与铁甲武士拼斗。明教门人剑法轻巧,绕过武士盾牌,接连刺中武士前胸后背,然而铁甲武士铠甲实在坚固,兵刃效用不佳。而武士又气力巨大,挥动大剑,一斩之下,便有人受伤倒地。
吕云大喊一声,旋即冲入战阵,他与姚师弟、李师妹等人武功要高于寻常弟子,那武士巨剑劈砍,他们能勉力架开,可纵然寻隙反击,也依旧伤不得敌人身上铁甲,局面极为被动。
阳问天、白铠、小默雪、道儿等人无法坐视,也一起奔了上去。阳问天运逐阳神功,身手加倍矫健,将内力附在剑上,剑气闪动,击打铁甲,铿锵声响,极为刺耳,那铁甲武士身子摇晃,重重摔倒在地。白铠见了时机,转动长枪,一跃而起,从空中刺向那武士咽喉,他枪法精妙,内劲雄浑,嗤地一声,从头盔缝隙间刺了进去。那武士又尖叫了一声,再难动弹。
道儿喊道:“他们脖子处是弱点,需将他们先撂倒之后,以利刃刺入。”
此节明教门徒自也得知,可功夫不够,却极难办到。但阳问天武功更胜吕云等人,白铠枪法也变化多端,又快又准,两人配合,对付这武士并不艰难,斗不多时,又杀死一敌。
吕云甚是欣慰,又稍感惭愧:“这兄弟是来咱们处避难的,可到头来还是咱们先得了他的好处。嗯,他身怀圣火令,果然非同一般。”
荧儿嚷道:“且瞧我的!”凝神运气,掌中血气氤氲,蓦然化作血箭,嗤嗤激··射而出,好像下一场大雨。中箭武士承受不住,一跤坐倒,小默雪、道儿心有灵犀,拔出短剑,分别以道雪拳法架势使出,一击便已得手。
明教门人更是震惊:“这些小丫头又是甚么来头,武功恁地高强?”
此时,最后一大个武士仰天怒吼,双手高举利刃,朝阳问天砸落,他块头比其余武士大了一圈,这一劈足有千斤重量。阳问天足尖一点,倒退出去,砰地一声,地上被砸出个大窟窿。
白铠一招“白刃皑皑”,真气如利剑般刺出,那武士挥剑格挡,轻而易举的将此招化解,身子更稳如泰山,毫无晃动。血玉女童纤手一捻一指,嗖嗖声中,血箭疾飞。那武士一挺胸,硬生生承受下来,长剑划过弧形,哗啦一声,将一根大柱子斩裂个大缺口,幸亏白铠躲得迅速,不然已被一刀两断了。
不久,吕云等明教好手也加入战团,成了十人围攻巨人的局面,然则这巨人气力猛烈,行动迅速,远非先前武士可比,而体型太大,脖子上破绽便极难命中。而他一招一式,皆有排山倒海之威,出手之时,令众人心惊肉跳,未至先怯了几分。
忽然间,那巨人武士双手握剑,放于身侧,身躯极快的转了三圈,这一招气力刚猛绝伦,如疾风暴雨,威不可挡,只听铛铛巨响,众人一齐飞了出去,兵刃也被这巨人武士砸碎。若非盘蜒暗中运功相救,将吕云、小默雪等人推偏了一尺,他们已在巨人剑下化为肉泥。
那巨人甚是得意,仰起脑袋,头盔中发出阵阵战吼,众人更是害怕,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惊恐间,只见那老书生吴奇身影一晃,已跃至半空,一剑刺穿那武士咽喉,紧接着再人影闪烁,已站在那巨人武士面前。那武士战吼变作哀鸣,又转为寂静,重重栽倒,再没了声息。
众人死里逃生,无不大声喝彩,鼓掌庆贺,吕云等人心知这巨人得意忘形,露出莫大破绽,这才被这当机立断的老将一剑了结,可这份身手见识,毕竟极为难得,那一剑火候精准果决,也远非众人所能,想到此处,感激之余,岂能不敬佩有加?阳问天等人与盘蜒交情极深,更是引以为傲。
盘蜒随手将长剑递还给阳问天,阳问天见是他那“断水剑”,笑道:“吴奇叔叔,多谢你替我拾回宝贝兵刃。”他眼下已全不将盘蜒视作外人,于是改口叫他叔叔,盘蜒自也听之任之。
盘蜒道:“也唯独你这水火兵刃坚不可摧,我才能拿来一用。”
阳问天笑嘻嘻的说道:“叔叔,你那一招何等凌厉,能不能传给我?”
盘蜒摇头道:“这一剑不过是寻常直刺,又有何难?小王爷早就会了,我是教不得的。”
阳问天吐吐舌头,道:“叔叔好生小气,可是我太过蠢笨,叔叔懒得指点么?”
盘蜒拍拍他脑袋,笑道:“小王爷何必自谦?你一身功夫本已极了不起,所差者不过临敌经验罢了,此节难以教会,唯有多走多瞧,将来自然能融会贯通。”
阳问天喜道:“那我可要多跟着叔叔,瞻仰叔叔神功,自然能无师自通了?”
盘蜒道:“没出息的小子,鄙人落魄穷酸一个,你跟着我混,岂不也得沦落?”
阳问天做了个鬼脸,道:“叔叔才是真正的谦虚之人,把自己说的这般不堪。”
盘蜒干笑一声,不再理他缠闹。
吕云等幸存之人走上前来,齐声道谢,吕云惊喜说道:“原来诸位早就身负绝学,真让我等大开眼界。今日若非诸位在场,咱们可遭了大殃了。”
阳问天忙道:“岂敢,岂敢,同为明教中人,互帮互助,乃是理所应当。”小默雪等人也一齐谦逊几句。
荧儿蹦跳几步,走近其中一武士,掀开头盔,不禁尖叫一声,见那头盔之下乃是一被剥了皮的人头,血液干枯,早已死去多时。
吕云问那领头的中年汉子,说道:“陈师兄,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陈师兄乃是木梁堂堂主,职位武功,犹在吕云之上,他神态焦急,说道:“半个月前,师父与师叔两位突然不明所踪,大伙儿心里困扰,可知道她二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忙着大张旗鼓的找寻。谁知五天前,这等....这等怪物突然到处都是,也不知是从何而来。门中弟子被怪物追的四散分开,我率堂中同胞逃至此处,设立障碍,苦苦守至此刻。我不愿逃下山,本想去找其余同门,可自顾不暇,也无法冲破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