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至水池底部,手指触到一物,捞起一瞧,正是那构地文书,其材质强韧,半金半绸,未有腐蚀。
回到顶层,他轻触小默雪与道儿,两人睁眼,小默雪低呼一声,羞得缩成一团,道儿则失魂落魄,愧疚之情充塞心胸。
盘蜒道:“妖魔作祟,两位不过受其荼毒,何须如此?”
小默雪心想:“我...身子都被吴奇先生看去啦,这...该如何是好?不过他年纪大,足可做我祖父,或许....也不打紧。”
道儿忽然连抽自己耳光,声音响亮,出手极重,第三招被盘蜒挡住,她流泪道:“妹妹,我....不是东西,真该天诛地灭。”
小默雪道:“不,不,就像先生所说,那并非姐姐过错,而是妖魔太过狡猾之故。”她心知若自己显得过于委屈,道儿势必更为悔恨,于是定住心神,神色颇为豁达。
盘蜒指着那婴儿血肉说道:“那妖魔以为掌控住我,反被我找出真身,一举杀死,这叫斗智不斗勇,斗心不斗力。”
两人不知这婴儿厉害,信以为真,齐声笑道:“真多亏吴奇先生立下大功。”
盘蜒再将构地文书交给小默雪,道:“我不懂凤依族文字,小默雪,道儿,你二人通读一遍,带回去给靡葵。”
小默雪见找到宝物,先是一喜,又忙道:“不可,不可,这构地文书是巫师传给巫师的....”
盘蜒道:“靡葵可曾不让你瞧了?她自个儿无能,夺不回此物,难道还欲坐享其成?你二人不学,将来再遇上危难,又该如何保住亲人?”
雪、道二女心中一动,展开文书,见上头所载咒语、野兽,极为神异,其中精要,乃是以高贵心魂,行善积德,感动善灵,从而援助。两人一时无法尽解,但盘蜒要两人死记硬背,将来功德到了,自然而然便能施展出来。
两人经此一难,非但学了那强身护体的‘道雪神拳’,更领悟凤依族咒语之妙,可谓不虚此行,收获丰厚,只是想起此地惨剧,仍困惑悲叹,难以释怀。
既然妖魔已除,宝物已得,三人即刻离去,又行了小半天,回到凤依寨,去面见那靡葵巫师。
巫师见三人归来,惊喜交加,眼眶发红,险些哭泣,她急道:“此去可遇上什么危难么?”
盘蜒装作怒气冲冲的模样,道:“老夫一条老命,险些葬送在那儿!塔楼中有一婴儿妖魔,迷住道儿,令咱们自相残杀,若非老夫机灵,用计将它杀死,咱们哪儿还回得来?”说罢举起手中构地文书。
靡葵当年从塔中逃离之后,当晚便发生大乱,周遭村子死者无数,她受猫妖拦路,无法返回,可隐约感到是那死婴作怪。听盘蜒所言,脸色惨白,勉力笑道:“吴奇先生不愧为当今大侠,除去那...作恶..妖魔。”说到此处,喉咙苦涩,小声咳嗽掩饰。
小默雪劝道:“吴奇先生,巫师奶奶也歉疚得狠,你莫怪她啦。”又将途中遭遇全说了出来。
靡葵巫师越听越惊,不禁汗流浃背,暗呼侥幸。她之前命小默雪、道儿前去,并非出于坏心,有意陷害,而着实想得知其中隐情与师父结局,更因族中如今危机四伏,八面受敌,非得倚仗构地文书的大威力不可。她听闻天灵者传闻,知道那塔楼池水与天灵者息息相关,心中隐隐指望小默雪能破开死局,这才冒险一试,不料她那师父果然活着,局面却比想象更为凶险。
她默然许久,道:“小默雪,你有没有心上人?”
小默雪羞道:“哪有?哪有?我....我钻研医术教义还来不及呢。”
靡葵道:“那就好,你...仍是处子之身。待咱们熬过这几桩大事,我便破例升你为族中巫师。”
小默雪心头一热,旋即受宠若惊,心慌意乱,道:“这哪儿成?巫师奶奶,我才十七岁啊,唯有到四十岁后....”
靡葵道:“你是百年一见的天灵者,族中虽鲜有人知晓这‘天灵者’名头,但族长等各位元老却心中有数,当年....我师父失落在塔里,我三十岁不到,也奉她遗愿,继任巫师。只要上代巫师答应,此节大可破例。”
道儿欢呼:“妹妹,这真是天大之喜。”这凤依族巫师地位之高,更稍胜过族长,如小默雪这般破例升任,前所未有,乃是无上荣耀,她自然替妹妹高兴。
但在她心底最深处,隐隐有难以告人的念头:“她当上巫师,便再无法抢我的小王爷了。”这并非那死婴弥留的毒咒,而是她自个儿暗怀的思绪,不过受那咒法诱惑而出,连盘蜒也无法消去。
小默雪心砰砰直跳,如在梦中,望向盘蜒,轻轻笑道:“吴奇先生,我当天遇上了你,果然是罕有的吉兆。”
盘蜒和善说道:“你心地善良,自然会有好报。与老夫关系不大。”他停了停,又道:“只是这般提拔,难免惹人嫉恨,不知情者定会口不择言,说出不少难听话来。”
靡葵皱眉道:“什么难听话?”
盘蜒笑道:“人嘴两张皮,什么话说不出口?比如说或有人传闻:这两个双生丫头,是巫师偷偷养的私生女儿,方才得此厚遇。”
靡葵心头巨震,霎时暴跳如雷,骂道:“你说什么?你这...这老贼,你乱嚼舌根,污人清白!”小默雪、道儿不料她突然怒火冲天,吓了一跳,愣在当场。
盘蜒神色自若,说道:“我不过打个比方,未必真是如此....”
靡葵高喝道:“狗屁,狗屁,你这般想法,心肠恶毒,猪狗不如!”
盘蜒微微一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巫师一口气喘不过来,头一沉,软倒在椅子上。
小默雪慌道:“巫师奶奶,你不舒服么?”捏她手腕,探她脉搏。
盘蜒道:“巫师瞧我有气,在下唯有告辞。”说罢出门不见。
巫师呆了许久,道:“你俩...先下去吧,我高兴太过,一时虚弱,并无大碍。”两人放心不下,执意要留,但巫师大声将两人喝退。
道儿与小默雪出门一合计,却毫无头绪,道儿伸个懒腰,笑道:“我去洗个澡,再去找问天哥哥啦。”
小默雪道:“我要去后山竹林练练咒。”
道儿拍拍妹妹小脸,道:“你要当巫师,是该磨练本领才行。”
小默雪想起此事,头大如斗,惶惶不安,道儿劝她几句,回屋去了。
小默雪回到屋中,不见盘蜒,便烧了饭菜,吃了几口,留在桌上,出了门,来到竹林中。
这竹林甚是幽静,乃是巫女习练咒语之地,颇为神圣,此时已然日暮,更不会有人前来。小默雪回想“道雪神拳”,练了数遍,将拳法威力使得淋漓尽致,得心应手,只觉单凭这四招,族中已鲜有敌手。
拳法练完,再默想构地文书中的‘美与毁之训’,上曰:‘美人愈美,恶事愈恶,盖因美人激怒气、嫉恨,招引毁灭。故而美人者,当引美之效,慎而用之,以助族人。’她默想许久,陡然间心领神会,招来林中一头仙牛灵,身躯透明,将她身子遮住。
小默雪万分喜悦,暗想:“这仙牛灵遮住我,挡住美丑,我在林中行走,谁也察觉不到我。这构地文书,果然神奇无比。”
正庆贺间,她见到两个人影走了过来,其中一人点亮火把,照亮两人面孔。
正是吴奇先生与靡葵巫师。
小默雪又不安,又好奇,心想:“午后吴奇先生对巫师奶奶偷偷说了几句话,原来是邀她来这儿交谈。”见巫师奶奶神色忐忑,比早晨愈发苍老,更是担忧。
靡葵道:“这儿没有人,你说吧,早上那句话什么意思?”
盘蜒笑道:“实话实说,我确见到你那师父,她留下文书,说你是杀她的凶手,还有你那不可告人之事,我也皆了如指掌。”
靡葵尖叫一声,掌心嗤嗤作响,升起一团毒气,盘蜒恐吓道:“你那师父都奈何不得我,你念咒之前,我已将你制住了!”
靡葵怒道:“你....你血口喷人,没安好心,我明个儿就叫神山守卫来除你!”
盘蜒手指忽然点出,靡葵身子一震,穴道受制,已成了木头一般。靡葵恨恨道:“你...放开我!你袭击本族巫师,已犯了死罪!”
盘蜒仰天笑道:“巫师?巫师?哪有谋害师父,私通鬼灵,养下私生孩儿的巫师?”
小默雪听得明白,顷刻间头皮发麻,脑子大乱,心想:“吴奇先生在说什么?”靡葵更是魂不附体,泪如雨下,盘蜒解她穴道,靡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喊道:“你怎地...都知道?”竟不再说谎掩盖。
盘蜒道:“你师父所留控诉,已落在我手里,你若不听话,我便将此事公之于众,莫说你名誉尽毁,凤依族也成滇地各族笑柄。”
靡葵泪眼朦胧,抬头道:“我....答应,我什么都会为你做,不惜...不惜代价...”
一听此言,盘蜒身子发抖,眼前一黑,暗想:“什么都会为我做?不惜代价?”
这是吕流馨死前,苦苦哀求盘蜒的话。
瞬间,盘蜒感官放大,心思如狂风乱云,难以收拾,他明白那婴儿的毒咒并未全然除尽,被此言挑起,扰乱他心思,可盘蜒迷迷糊糊,已不想压抑。
他知道小默雪在旁偷看,他引这巫师来此,正是为了揭穿她往昔罪行。可就在此刻,盘蜒有了新的、更危险,更疯狂的主意。
小默雪所见所闻,皆会传给山海门的血寒,血寒眼下未必留意盘蜒,但盘蜒总的设法彻底消去她的猜疑。
太乙最不会做什么事?
他超越了爱恨,心性残忍,对男·欢·女·爱厌恶至极。
盘蜒已头脑不清,只觉这法子精妙绝伦,万无一失,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他勾起靡葵巫师那憔悴、恐惧的脸,突然吻上她的嘴唇,靡葵巫师想要挣扎,但盘蜒力气极大,她挣脱不得,短暂间又是愤怒,又有些沉迷。
盘蜒抬起头,说道:“脱了衣服。”
靡葵巫师涨红了脸,道:“我...我已近五十岁了,满身皱纹,怎能...”
盘蜒笑道:“你我年岁相当,这般的美人,最合我胃口。你若遂我心愿,我非但不说出此事,还替你牢牢瞒住。”说罢指甲一挑,靡葵巫师衣物敞开,掉落两旁,露出丰腴却无赘肉的身子。
靡葵已二十年不曾与男人亲密,却又非不懂此情的处··子,见盘蜒迫来,两人双手紧握,阵阵暖流传遍全身,竟有些情难自已,欲拒还迎。盘蜒将她抱住,往草地上一抛,用力吻她各处,靡葵断断续续的呼喊,像是求饶,又像是索·欢。
两人拥在一块儿,瞬间融合,靡葵似觉得快要发疯,一翻身,竟压在盘蜒身上,反客为主,动作狂热,只觉欲望炽烈,无论如何受盘蜒折腾,也万万无法填平。
盘蜒笑得愈发欢畅,忽然生出放纵之情,他是在做梦,既然在梦中,那守身又有何用?
男女之事,固然丑陋恶心,自讨苦吃,但正因为此,盘蜒可以瞒过山海门的耳目。
好一招苦肉计,好一招瞒天过海。
那是邪法的孽么?若非如此,盘蜒怎会如此冲动,几如疯癫?
那是盘蜒的罪么?若是如此,靡葵为何欢天喜地,不肯罢休?
那冰清玉洁,高高在上的血寒在看着我么?
那就看吧,看这丑陋、野蛮、下流、耻辱的勾当,你曾经的高徒抱着老妇,做着难以启齿的好事。
然后转过头,耻笑这对年老无德的狗·男女,打消疑虑,继续修你的道,守护你的天下。
....
小默雪看的心惊肉跳,闭上双眼,瑟瑟发抖,但那放浪··叫声仍不停传来,她很快遮住耳朵,什么都不敢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