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酒呆若木鸡,问道:“在下不曾识得将军,何来翁婿之谊?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东采奇灵机一动,知道是盘蜒揽事,抢道:“师弟,这都甚么时候了,你做下的好事,岂能不认?”又对金帽将军道:“将军,不如咱们找一处谈上一谈如何?”
金帽将军心想:“我这贤婿救我全家老小性命,此恩焉能不报?况且这城外魔龙环伺,情形着实不妙...”想到此处,命埋伏众人放下弓弩,接三人到他府上。
宋凤儿刚一坐下,便气冲冲的说道:“叔叔,你家姐姐何时认得索酒儿的?又怎会被这轻薄...轻薄之徒瞧上?”金帽乃昔日国主之弟,她便是这金帽侄女了。
金帽将军见索酒儿全不知情的模样,自也纳闷,可想起当日那求亲之人曾说自己糊里糊涂,未必记得住此事,当即释然,笑道:“贤婿从北城将我女儿救出,连同我数个好兄弟性命,自也归功于他。他亲口向我求亲,眼下似有些忘了。”
忽有一美貌少女从屏风后探出脑袋,羞答答的朝索酒看来,两人目光一碰,她登时脸红如烧,抿嘴不语。
索酒儿不认得她,却也恍然大悟,说道:“是....师父..”
东采奇哈哈大笑,将索酒儿话语掩盖,她道:“将军,此事既已说定,倒也不忙在一时,当务之急,是进宫去见女王陛下。这城外木龙,正是她所招来。”
金帽将军深明大义,知道轻重,问道:“这木龙又是怎么来的?”
东采奇心想:“且瞧我危言耸听,吓他一吓。”于是道:“昨天夜里,木龙族从宫中盗走一秘宝水瓶,用水瓶中水.....喂众木龙喝下,众木龙由此失控,再不怕寒火城墙,反而要蜂拥而入。若稍有不慎,满城百姓,必会死伤无数。”
金帽将军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东采奇随口胡诌道:“陛下她如今神志不清,意欲招木龙入城,即便期间不伤百姓,但若恶疾传开,大伙儿都会染上那木龙病症,沦落到木龙族人一般下场。我三人正要潜入宫中,面见陛下,设法约束木龙,令其散去。”
金帽将军略微迟疑,可看看索酒儿,再回头望望女儿,念及大恩,咬牙道:“好,既然如此,我护送三位入宫。”
宋凤儿道:“叔叔,咱们行踪,可决不能让我娘知道,非得出其不意才行。”
金帽将军拍胸膛道:“我自有分寸,定万无一失。”
他临危受命,如今暂摄王宫兵马指挥使一职,统领城防,便招来宫中侍卫,让三人换上侍卫甲胄,亲自领着,返回宫去。
宋凤儿忐忑不安,深怕自己回城消息已然传出,被母亲知晓,金帽将军道:“女王眼下正在宝库中闭关,除我之外,谁也不见。只是....”
宋凤儿道:“叔叔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金帽将军叹道:“陛下她....她若能掌控木龙,诸位若扰她心神,是福是祸,难以预料。”
宋凤儿自也担心此事,却仍道:“咱们定会谨慎小心,叔叔放一百个心吧。”
有金帽将军带路,途中畅通无阻,不久来到那宝库之外,金帽将军领东采奇等人入内,这宝库中本布满机关陷阱,然而金帽指引,熟知关键,宋凤儿也知道不少,这才一一避过,约莫行了数里路,来到一间大石门外。
金帽喊道:“陛下,陛下,微臣有要事禀告!”
那石门纹丝不动,更无回应。
金帽又道:“陛下,如今百姓惶惶,人心思变,局势恶劣,正要陛下登高一呼,令百姓心安哪。”
石门中那人说道:“你....快些滚了....谁敢造反,你便将他杀了。”声音苍老,且绝非女子。金帽脸上变色,问道:“陛下,您身子不适么?”那人不再答话。
东采奇伸手抵住石门,用力一推,那石门喀喀作响,却未挪动,其中机关重逾万斤,坚硬至极,非她所能。索酒问道:“这石门该如何开启?”
宋凤儿摇头道:“我也不曾进来过,实不知其中秘密。”
索酒儿见门上有一骷髅浮雕,那骷髅双眼血红,似曾有鲜血滴落。索酒儿忙割破手指,涂上骷髅眼睛,那石门响声剧烈,却依旧未开。
东采奇皱眉道:“这机关确是这般开启法,可你若真是女王儿子,为何也打不开?莫非只有那女王本人才行么?”
金帽吓得不轻,惊出一身汗来,问道:“贤婿,你是...陛下之子么?”
索酒道:“将军,这事眼下全无干系,咱们莫要再提了。”
宋凤儿打断两人,道:“我来试试!”鸳鸯剑出鞘,割破肌肤,滴在骷髅眼上,那石门隆隆震动,机关收缩,东采奇喜道:“成了!”运劲去推,石门顺着滑轮,自行缩入石壁中。
众人步入这大堂,见其中广阔高大,布置得富丽堂皇,却不见半个人影。两边种着粗厚树木,树壳中似有物隆起。
忽听一树中有人喊道:“姐姐,救我....”
宋凤儿“啊”的一声,一剑劈出,这鸳鸯剑何等锋利,霎时切开树壳,哗啦一声,只见一少年跌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瞧,此人与索酒年龄相仿,正是寒火国太子,宋凤儿之弟。
宋凤儿心中一疼,忙将他扶起,太子闷哼两声,嘴角吐血,东采奇急忙运功去救,但觉这少年脑中思绪紊乱,痛苦无比,身躯并无病痛,可心力交瘁,她实是回天乏术。太子忽然惨叫,就此气绝。
宋凤儿哭道:“弟弟,弟弟!”扶起他尸体,咬牙切齿,默默流泪。
索酒儿看清这少年脸庞,当真与宋凤儿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心想:“他们并非同胞姐弟,但却比同胞姐弟更像。”
东采奇颤声道:“这少年身子是....是血肉纵控念造出的。”
宋凤儿喊道:“你怎知道?这功夫又有什么用处?”
东采奇触碰这少年心思血肉,他那痛苦念头也传入自己心中,激发心魂,莫名间便想起不少隐秘来。她道:“有人....女王她...以自己身子为源,造出这少年。这少年并非她儿子,正是她本人。”
宋凤儿惊呼道:“什么?”
金帽将军全摸不着头脑,问道:“太子便是陛下?这是妖法么?可两人言行举止,全然不同,太子也远不及女王陛下心机深沉,武功高强。”
东采奇道:“这躯体暂且生出魂魄来,但....只要她有心,那魂魄立时便被她驱逐出去。这是血肉纵控念的转身之法,世上....真有人练成了这邪门功夫?”
索酒道:“师叔,你再看看宋凤儿。”
宋凤儿目光惊恐,尖叫道:“不许看我!我便是我....”
东采奇手腕一转,捏上宋凤儿手掌,刹那间,雄浑内力探遍宋凤儿经脉,双姝齐声闷哼,东采奇退了几步,说道:“不错,她...她也一样,是血肉纵控念造出来的。”
但听对面树中嗡嗡作响,哗啦一声,一女子破茧而出,落在地上,她身子一弹,迅捷无伦的直扑出去,钻入一屏风之后。
金帽将军愕然道:“那是女王么?”
东采奇袖袍一拂,内劲一碰,金帽将军登时倒飞出了大堂,恰在此刻,那石门就此关闭,若稍慢一瞬,这金帽将军便也被困在其中了。
砰地一声,那屏风碎裂,女王身披轻纱,双手持刀,飞身而出,直刺东采奇咽喉。东采奇掣剑在手,一招“蛇伯雪岭”反击过去,哗啦啦一响,她那冰球被女王震碎,东采奇低哼一声,躲在一旁。那女王双刀连绵,寒光交织,笼罩在东采奇周围。东采奇出掌出剑,守势严密,但女王功夫更胜于她,此刻愤恨袭来,东采奇竟全然还不了手。
索酒道:“娘,且慢动手。”
两人转眼斗了数十招,女王身在半空,突然四道血光斩落,东采奇左掌拍出血煞掌,右手劈出寒星剑,光彩纵横,巨力撞击,女王身躯一震,东采奇口吐鲜血,翻身倒地。
女王调匀气息,狠狠说道:“你们....坏我好事。”依旧是一老迈奸恶的声音。
索酒、宋凤儿见她皮肤皱巴巴的,竟在一夜之间老了数十岁,她目露凶光,就要朝东采奇扑去,索酒身躯发颤,不及细思,脑中忽然想起归鹏所传的剑法,他拔出宋凤儿鸳鸯剑,心中存想那枷锁、平原、铁链、缝隙,倏然一剑刺出。这一招刺破脉象,直达异世,招来猛烈催命的邪风。
女王如何料到他有这等神功?全无防备之下,双足齐断,惨叫一声,跌在血泊之中。索酒儿目中含泪,咬紧银牙,沉声道:“娘,我...孩儿迫于无奈,对不住你。”长剑一横,紧贴她喉咙。
东采奇运转气血,不一会儿已好了大半,见索酒儿心神不定,备受煎熬,暗想:“他那一剑与那归鹏相似,威力无穷,师侄天赋惊人,师兄尊长着实有眼光。不过此招耗心血太大,索酒儿已支持不住。”她寒星剑一点,指住女王额头,索酒儿如释重负,几乎瘫倒在地,宋凤儿忙将他接住。
那女王身子一抖一抖,神色凶狠至极,东采奇心想:“是了,咱们闯入时机极巧,正是她功力衰弱之际,否则我焉能挡她十招?索酒儿更决计无法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