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归小龙当年曾率一众少年部队,捉住寒火城一位贵人,那贵人向他挑战,两人激斗一天一夜,这归小龙连败十场,不得已,只能放那贵人回去。此事极为隐秘,唯独他与几位心腹好友知道,但在他心中,对此事耿耿于怀,刻骨铭心,仍常常念及这段经历。
此时他胜得轻松,已拿定主意,用怪力将庆仲举起,往东采奇那儿一扔,笑道:“不算便不算,咱们再比一场。”东采奇在庆仲背上一托,将他转放在地。
归小龙身后一大胡子低吼一声,道:“小心中原人狡猾,若他们死不认账,又该如何?”
盘蜒忙道:“这一回绝不抵赖,输便输了。”说罢对索酒儿使个眼色,索酒儿推脱不得,拿巫仙木杖,站在归小龙面前。归小龙体型健壮,形貌豪迈,又骑在木龙兽上,索酒儿徒步而立,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似乎随时会失血晕厥,单从外观威武而论,这场比试当真连比都不用比了。
索酒儿道:“归少寨主,我叫索酒,还请手下留情,莫....莫伤了和气。”
归小龙哈哈大笑,引得众手下也哄笑起来,他道:“你这人脑袋不清不楚,咱们之间本就是敌人,哪里有半分和气?胆小鬼啊胆小鬼,你若不敢动手,还不跪下求饶?”
索酒儿心想:“此战可不能输,否则累得大伙儿去做奴隶。”双手前后握杖,杖头斜指,奔向归小龙,挥动木杖,一招打了出去。
归小龙见此人脚步松垮垮的,像没吃饱饭一般,哼的一声,更是轻敌,长枪点出,要在一招之间将索酒儿木杖击飞。木杖与长枪一碰,却毫无声响,归小龙浑身巨震,感到木杖上真气一个个浪头般卷来,急忙鼓动全力,往外推格,要将其甩脱。
索酒儿这辈子大半时候,都在于病魔抗争,他与平常人截然不同,能清晰感知病魔动向,调度自身真气作战,这每一场争斗皆性命攸关,失败不得。如此历练之下,竟不知不觉间明白了许多行军打仗,比武拼争的道理。当下归小龙反击过来,他立时变化内劲,转拼为引,顺势朝外一让,归小龙登时手臂酸麻,那长枪脱手飞出。
归小龙又惊又怒,不料这索酒儿手段巧妙至极,他怒道:“好奸猾的肺痨鬼!”从身后又摸出一柄砍刀,居高袭来,斩向索酒儿。索酒儿横起杖子一封,运内力一顶,“铛”地一声,又将那砍刀黏住,真气飞扬,席卷而至。归小龙虎口剧痛,觉得这砍刀又得松脱,再度拼全力外推。
索酒儿依样画葫芦,往外一扯,那砍刀“呼”地又飞了出去。
归小龙骂道:“狗贼,你有甚么妖法?”招呼身后族人,有人再递上一柄长斧。
东采奇微笑道:“喂,少寨主,你带的兵刃够多么?可别到时用的精光,怪咱们欺你赤手空拳。”
归小龙怒道:“多嘴婆娘,待会儿有你苦头吃。”嘴上虽强硬,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破解之法,于是拍打木龙,那坐骑迈开大步,行动迅速,踪迹难追,好似一轻功绝顶的高手一般。
索酒儿不擅轻功,动作不快,勉力跑了几步,追赶不及,归小龙心中大叫:“有了!有了!我倚仗木龙之快,一击便走,他如何能夺我兵器?”绕了半圈,倏然令木龙一冲,手中长斧一转,直取索酒儿脖子。索酒儿半转身子,伸出木杖,碰向那长斧。归小龙哪敢与他触碰?当即远远逃开。
他发扬优势,借助木龙气力步伐,找空隙不停出手,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北,索酒儿不住转身,可却全还不了手。他这杖法乃是巫仙花费多年创制,与他体内病源相得益彰,精微奥妙之处,天下鲜有。可敌人太过灵动,来去飘忽,杖法便施展不开来。
盘蜒忽然道:“你难道不曾遇上这游击潜伏、难以捕捉的情形么?你又是如何处置的?”
索酒儿正急的满头大汗,经盘蜒提醒,眼前仿佛一亮,答道:“是,是,曾有一绿球病源,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神出鬼没,有如阴影,让我颇为头疼,险些便要了我的命。”
盘蜒道:“你怎地胜过那恶疾的?”
索酒儿道:“我....我找着一紫皮小虫,这紫虫恰是那病源克星。”
归小龙大喝道:“咱们比武呢,你还有闲说话?”驾驭木龙,大步流星,又狠狠一招打出。索酒儿不及招架,往旁让开,归小龙晃眼已到了远处。
盘蜒道:“你设想你便是那紫皮小虫,又怎会捉不住这又笨又大,显眼之极的木龙傻大个儿?”
索酒儿顿有所悟,在体内搜索那紫皮小虫,蓦然心与神合,耳中嗡嗡作响,仿佛那小虫神识已与自己融为一块儿。他只觉血液加速,流淌全身,一身真气冲入脑子,感官皆加倍敏感。他转动脑袋,看归小龙一举一动,这时已变得明明白白,慢了数倍,倒像是被看不见的绳索拴住,正奋力挣脱似的。
索酒儿心想:“是了,巫仙书上曾说:这人若精力集中,激发潜能,体内便生出一种药物,影响心脑,令自个儿变快,旁人变慢,实则是脑子运转如电,耳目如神。嗯,我身子里那紫皮小虫,便是那药物生成。”他踏入这般境界,心中的快意,直是难以形容,却又明白这情形对身子损害不小,非得速战速决不可。
他假意迟钝,目光不动,等候归小龙杀来,归小龙一成不变,等转到索酒儿背后,一振缰绳,要那木龙猛冲。索酒儿心中有数,陡然间脚步转动,侧身在旁,一杖捅出,砰地一声,使一招“黄杉姑娘”,正中归小龙腋下。归小龙哀嚎起来,肋骨剧痛,骨碌碌翻身滚落,扑通摔倒。
索酒儿“呼呼”喘息,收摄心神,感官变慢如常,感到肌肉肿胀,无处不疼,若这功夫使得再久一些,或许便筋麻骨软,动弹不得了。
东采奇见状大喜,鼓掌叫好道:“小师侄,好功夫。”这归小龙仗着木龙迅猛,厉害之处,或不逊于万仙第三层弟子,索酒儿竟能战而胜之,倒也大出她所料。
庆仲嫉恨交加,又怒又怨:“这小子见我与敌手缠斗许久,瞧出敌人破绽,借机打赢,实则占了极大的便宜。我落败丢脸,他赢了光彩,这世道为何对我如此不公?”
归小龙遍体酸麻,但他极为勇猛,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想要再上前搦战,可力气衰退,又知敌人厉害至极,功夫神妙。盘蜒与索酒儿心里有数:索酒儿眼下行动不便,两者再斗,鹿死谁手,实在难言。
盘蜒冷冷说道:“少寨主,你还不认输么?”
归小龙颜面尽失,狠狠道:“我....我....”蓦地提气说道:“好,让开一条路,让他们走了。我不以多取胜,今后再独自上门,将他们一个个逮住。”他脑筋动的倒也不慢,装作有意相让,不占便宜,故意落败。众人心中明白,装作糊涂,谁也不愿揭穿。
盘蜒笑道:“多谢少寨主宽宏大量,一番好意。”拉住索酒儿,偷偷说道:“徒弟,你真给师父长脸。但这当口可别露馅儿,腿脚莫要发抖。”
索酒儿咬牙硬挺,果然不露破绽。他记起寒火城方位所在,指明方向,四人便往那儿走,包围的龙木马贼纷纷让路,眼中仍充满敌意。
就在这时,后方山上又一通脚步急响,盘蜒皱眉一瞧,见另一队人马与归小龙碰面。那首领与归小龙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瘦了一圈,神色阴鸷。那新来的首领道:“兄长,你怎地放他们走了?”
归小龙道:“我比武不慎失手,败了半招,依照诺言,不能再留他们。”
那首领笑道:“是么?但我听说你曾先赢了一仗,因为贪功,麻痹大意,这才被他们有机可趁,扳回一城,实情可是如此?”
归小龙悻悻说道:“你这话说的倒也....不假。”
那首领高声说道:“喂,你们四人,给我站住。咱们先赢一场,你们之后取胜,但那场可不算数。”
东采奇又惊又怒,喝道:“是么?想不到你们木龙族的人,竟是这般出尔反尔,前后不一之徒?”
那首领道:“我哥哥人鲁莽,脑子笨,被你们骗的晕头转向,又不是头一回了,你们定是寒火城的人,便是咱们木龙族不共戴天的生死大敌,决不能轻易放过。小龙放你们走,我小虎便偏偏不放。”
归小龙听他骂自己鲁莽蠢笨,脸色不快,可又忍住怒气,不得发作。
东采奇道:“好,既然这儿是你说了算,那我向你挑战,咱们再比一场,定个输赢。”她想既然木龙族有此规矩,那他们重提此事,木龙族非答应不可。这归小虎武功即便再如何高明,但东采奇身手不逊万仙遁天门人,绝无落败之理。
归小虎仰天大笑,看东采奇容貌极美,眼中闪着贪婪狡黠的光芒,他道:“我这人功夫差劲,说起勇猛,不及我哥哥远矣。这一场是不用比的。放着咱们这数千勇士在场,又何必陪你们玩这等把戏?”
盘蜒道:“你们木龙族便这般不守族规么?”
归小虎道:“规矩?成王败寇,便是规矩,扬长避短,也是规矩。那些老掉牙的调调,咱们又何必没头没脑的遵守?全军听着,将他们四人拿下,女的送入我帐篷,男的给我哥哥做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