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细腰虽好红颜祸(1/1)

浮尔修神情凝重,问道:“那少女如何得逞的?”

女水蛇道:“她那双眼,可通诸般邪法,敝如乱人心神,要人性情剧变,是非不分。或可降灾于人,受金木水火之害。睿辉神王身怀神法,本不易中蛊,可两人欢好之余,那女子凝眸我夫君,一天天、一点点儿的侵蚀他神智,终于...神王彻底为她着迷,对她计策无不遵从。

有一日,那少女...毒妇对我夫君说道:‘你有这许多佳丽,久而久之,必不宠我,我俩终有缘尽之时,我不愿如此,还不如死了为妙。’

我夫君自然大惊失色,忙不迭讨好,她便说道:‘那些女子下·身恶臭肮脏,勾引男人,乃是罪恶之源,也不必杀她们,只要将她们下·体斩去,如太监一般便可。’我夫君便依她所言,将咱们拦腰斩断......”

浮尔修怒不可遏,发须张扬,喝骂道:“好一个心肠歹毒的妖女!这女子祸国殃民,真可杀不可留!”

盘蜒、阿道急忙相问,浮尔修一一转述,盘蜒心下颤栗,却反而冷笑起来,阿道娇躯摇晃,泪水盈眶。

盘蜒心想:“邪眼,邪眼?与尤儿相似的邪眼?那是....蚩尤的邪眼?可这女子....不是阿修罗阎王前世的女儿么?”

女水蛇又道:“咱们受酷刑之后,本该必死,但那妖女却求神王施法,吊住咱们性命,投入这地下湖庄,关押起来。美其名曰:‘心慈手软,恩威并重',实则是让咱们生不如死。

我等父兄皆在朝中为官,乃是大族,经此一事,尽皆愤怒,不久纷纷投靠佛国,里应外合,攻打我神国。我夫君神术虽强,那黑蛇巨人力可拔山,可一人被妖女操控,一人则鲁莽暴躁,很快王城沦陷,咱们神国便就此灭了。”

浮尔修叹道:“原来....还有这等曲折,那妖女这等可恶,她下场如何?尔等又怎会变成蛇怪?”

女水蛇道:“妖女从此失踪。这庄园中本有许多看守,神王宫殿陷落之后,他们便想将咱们杀了。但他们料想不到,我经历死劫,身子虽残,法力也增长不少,便暗中施咒,将看守一个个儿害死。我等被神王法术庇佑,得以活命。神王死后,那法术莫名其妙的效用倍增,是以我等寿命极长,残存下来,便以双手为足,在湖中捕鱼为生。

又过了不知多久,有一‘湖中女神’途经此处,说是要去驱散黑蛇巨人诅咒,她见我等可怜,便重运妙法,集结千年来阴魂不散的死灵,化作躯体,令我等成了如今模样,并告知我等这身形的好处坏处。”

盘蜒道:“我便是‘湖中女神’转世,原来我昔日神通广大,一贯了不起至极。”

浮尔修干巴巴的一笑,心想:“您老怕是不知谦虚二字怎么写。”顿了顿,忽然脑中闪过念头,问道:“那位湖中女神名叫甚么?”

女水蛇道:“她老人家名叫‘血寒’。”

浮尔修心头隐然涌出一股温暖,似乎这名字令他心生喜悦,这人儿令他难以忘怀,他道:“好,我已尽知所需,当信守诺言。”于是解了他那破魔剑诀之效。原本中此剑之后,必死无疑,绝无可救,然则浮尔修出招时先受了心脏之伤,那一剑未能使全,这女水蛇不过半死,他收了那摧心剑招,她立时复原如初。

众水蛇甚是欢喜,朝浮尔修连连点头道谢,盘蜒道:“我当去找同行之人,你叫她们载咱们过去。”

浮尔修点头称是,对那女水蛇头领说了,她道:“诸位是要去皇宫么?”

盘蜒道:“不错,我乃‘湖中女神’转世,正要去除灭那黑蛇巨人,救沙鱼龙国于存亡时刻。你先前说有一‘水门’可直通宫殿,那又在何处?”

女水蛇首领面露惶恐,说道:“水门通往皇城陵墓,可早已荒废多年,又听说擅闯者将受神国亡者诅咒,死的惨不忍睹、苦不堪言,诸位真要由此进去?”

盘蜒皱眉道:“神国早已灭亡,何惧之有?”

阿道劝说:“师父,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水下已有....诸般阻碍,到了宫中,只怕犹有过之。”

盘蜒思索片刻,叹一口气,问道:“若不走水门,又该怎么走?”

女水蛇道:“这河流再过三十里,便到了尽头,上岸之后,一路攀岩,再走三百里,便可抵达皇宫地面出口了。当年血寒大人便是走此途径。”

盘蜒急道:“她是散步过去,不急不躁。我要追一仇人,救一群孩子,怎能拖拖拉拉、渡河爬山的?不成,非走水门不可,如此便反抢在他们前头了。”

女水蛇首领听盘蜒说起“救一群孩子”,动了恻隐之心,说道:“既然如此,我等自当相送。”

阿道说:“先得找到采奇...姐姐与殿下才行。”

浮尔修向众蛇怪提起此事,女水蛇怪笑道:“我知道她在哪儿,也知道你们其余同伴在哪儿。”亲自载着盘蜒、浮尔修、阿道,在水中急速游过,其余水蛇紧跟在后,破开水面,游得又稳又快,全不受阻,仿佛水中精灵一般。只是她蛇身油滑,本难以紧握,好在三人武功皆高,以内力支持,倒不至于被她甩脱。

过了不久,只见有一艘厚叶小船驶来,上头正是东采奇、斯图、迪南三人,想来是新找树叶造的。东采奇瞧见一众女水蛇,目光慌张,迪南咬牙切齿,拔出刀来,斯图则大喊大叫,不知所措。

阿道挥手喊:“采奇姐姐,是咱们来接你啦。”

船上三人大为惊讶,却又不禁放心,女水蛇游到小船旁,浮尔修跳上船头,一把将斯图抱起,斯图哭喊道:“浮尔修大哥,我还当再见不到你了。”

浮尔修道:“殿下何必担忧,属下命硬得很。”

东采奇盯着女水蛇左瞧瞧、右看看,兀自心有余悸,问道:“你们怎能降服这些蛇怪的?”

阿道说:“全是浮尔修大哥的功劳。”

盘蜒冷哼道:“怎地全是他的功劳,若非老身震慑当场,她们又岂能听话?早将你们掀翻入水,一个个咬来吃了。”

阿道只得附和:“是,是,阿瓦库奥师父功劳更大。”

浮尔修道:“殿下,这些女水蛇此时已与咱们化敌为友,倾力相助,咱们这便去找阿拉尔公主,你与她碰面之后,留在岸边,不得擅动,我去皇城一趟,回来再接你归国。”

斯图小声道:“我想与你待在一块儿,你若不在,我总担心那公主会变卦害我。”

浮尔修道:“我令女水蛇吓她一吓,她万万不敢,何况迪南老哥也是勇士,定能舍命相护。”

迪南心想:“我这点儿本事,到时顶什么用?”但却安慰道:“殿下放心,本人忠肝义胆,绝不负殿下信任。”斯图闷闷不乐,却也不再多言。

东采奇当即舍了小船,也骑上一条水蛇,她偷瞧阿道,见她神色冷淡,不复往昔亲密,暗觉不妙,歉然道:“好妹妹,我行事糟糕,把你蒙在鼓里,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阿道心想:“此事怪不得你,是我见一个,爱一个,自讨苦吃。”她既对东采奇再无恋慕之情,便恢复疏远清高之态,淡淡说道:“姐姐,这事便算过去了,今后无需再提。”

东采奇心底纳闷儿:“她定然还在生气,不然怎会变了个人似的?”殊不知阿道面冷心热,本就如此,此时除了对浮尔修笑颜笑语,待老国主孝顺有加之外,哪怕遇上父母,也像隔了层罩子一般。

众女水蛇继续前行,她们对河水流向了如指掌,无论水势多急,皆能进退自如,仿佛腾空飞翔。这般再游了一盏茶功夫,水流平缓,似到了尽头。前方乃是陆地,有座座铁山硬礁阻挡视线。

女水蛇首领道:“你们同伴定在这左近下了船。”

盘蜒与浮尔修同时察觉异样,先后道:“岸上似有人打斗!”“莫非遇上了敌人?”

众女水蛇绕过礁石,临近岸边,盘蜒起身遥望,见是那阿熏正与阿拉尔公主手下护卫缠斗,他武功神妙,身法如水,又似风云,众护卫虽各个儿悍勇、阵法娴熟,又岂是他的对手?只是阿熏似在戏弄敌人,并不下狠手,东拍一掌,西点一指,打倒两人,便又游走各处,躲避刀剑弓矛,再偶尔出手伤人。

盘蜒做了个噤声手势,身形一晃,已站在岸上,阿道、东采奇、浮尔修也静静跟着。盘蜒走近几步,运幻灵真气,身子近似隐形,听阿熏等人说话。其实阿熏全神贯注,无暇其余,也察觉不到众人到来。

阿熏笑道:“阿拉尔公主,你这些无能手下,又能抵得何用?加起来也不及我一根手指头。”

阿拉尔公主怒道:“将这好·色可恨、人面兽心的禽兽杀了!”

阿熏脸色铁青,转手打翻两人,说道:“你说我甚么?几天之前,不是你这贱·人先投怀送抱的么?”

阿拉尔公主涨红了脸,又羞又恨,道:“那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人,你这等杂种、败类,真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阿熏“呼”地一声,拍出掌力,数个护卫首当其冲,瞬间摔出老远,扑通几声,落入水里。他道:“国中女子,一个个排着队等我临·幸,我今晚想赐神恩于你,你非但不感激,反而打我一巴掌,当真不识好歹了!”

阿道、东采奇心头大怒:“他想强占公主?好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