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峰道:“天剑派祖师爷将这天蒙击败了?”
天心道:“可不是吗?那天蒙剑术是极高的,但天微祖师已得采桑女侠真传,能够感悟剑灵,正克制天蒙剑招。天蒙敌不过他,唯有逃走,可最终仍被祖师爷一剑刺穿心脏,坠入沼泽之中。”
张千峰道:“心脏中剑,那是必死无疑了...”话说一半,便知不对,眼前的义妹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改口问道:“天微祖师如何得知这天蒙仍活着?”
天心道:“祖师爷与天蒙打斗甚是激烈,天蒙散发出的凶狠剑意,牢牢印在祖师爷心里,潜移默化之间,两人相互感知,彼此可查知对方。那天蒙虽然九死一生,但祖师爷毕竟未亲眼瞧见他尸首,故而心里仍未能放心下来。初时他确感觉不到天蒙位于何处,不久之后,心头涌起阴霾,便发觉到极不对劲的地方,似乎那天蒙仍活在某处,气息微弱,却仍活的好好的。”
盘蜒问道:“那这天微祖师爷为何不派人去找寻这天蒙?”
天心道:“祖师爷击败天蒙之事,江湖上有许多前辈高人亲眼目睹,都说这天蒙必死无疑,绝难活转过来。祖师爷召集人手去找,众人虽敬重于他,但都懒洋洋的,以为祖师爷激战过烈,有些异想天开。祖师爷见人心不齐,调度不动,找了几天,一无所获,也只能作罢了。唉,他曾留下书册,告知咱们这剑灵附体,可起死回生的道理,可当时咱们天剑派没一人信他所言,他迫于无奈,只能容魂于剑,一代代传了下来。”
盘蜒道:“沼泽?沼泽?那沼泽是怎般模样?”
天心在记忆中翻找,不久便有所获,说道:“那是一潭黑乎乎的湿地,周围阴冷黏滑,常年不见天日,稍运气差些,便会涌出毒雾。我记得那儿....那儿似叫做‘藏尸谷’,嗯,对了,便是这瘆人的名字。”
盘蜒喜道:“就是那儿,藏尸谷,藏尸谷,那儿便是这天蒙重回人间之地。他人虽在人间游荡,但这藏尸谷对他极为重要,咱们需赶往这藏尸谷,找出这蒙山的老巢。那儿定有他创立黑蛆教,作恶多端的铁证。”
天心稍有迟疑,说道:“如今隔了数百年,那藏尸谷只怕早已面目全非,当年天微祖师便没找着此人,眼下更是希望渺茫。何况我刚当上这掌门,正要禀明女皇,受她封赏,倒也不忙于一时。”
盘蜒道:“万万耽搁不得,我本是万仙逃犯,累得千峰师兄随我东躲西藏,好生过意不去。若是蒙山先下手为强,派遁天的高手找上门来,那便糟糕至极,祸害无穷。”
天心轻声劝道:“盘蜒哥哥,我知道你心中着急。然则此事有我天剑派一力承担,绝不会让你与义兄再受冤屈。你二人便安安稳稳的住在津国,无论是万仙、万鬼、黑蛆教,咱们都有法子应付。”
盘蜒怒道:“你说得倒容易,一天两天,不生事端,还不会怎样。一旦天剑派有人因我二人遇害,国中必起争执,届时其余四脉一同迫你将咱们逐走,你又能压得下去么?昔日浑咏国国主被一鸣聋鸟怪救了性命,为了感恩,收留此妖,国人纷纷说其不详,国主无奈,为平民愤,竟将这鸣聋鸟杀了。兔死狗烹,此乃古时血淋淋的先例,你当下满口答应,今后怎样,谁能说得准?”
天心大怒,咬牙道:“我乃江湖侠义之士,岂能用古国昏君相比?我津国上下国民,也非愚昧无知之徒。”
盘蜒冷笑道:“好时蜜里调油,怨时抽筋扒皮,这等情形,我难道还见得少了?”
张千峰道:“师弟,义妹绝非违誓不遵之人,你且听他一劝,若真出了事,我自然与你并肩共担。”
天心听盘蜒接连出言不逊,心中惊怒交加,强忍怒火,斥道:“此事暂不急于一时,你且等候一月,一月之后,我必有处置。”
盘蜒急不可耐,心如火焚,忽然想道:“此事为何要涉及他俩?不错,不错,今后之事,唯我一人便可。他们两人陪同前往,稍有不慎,徒然送了性命。我独自一人,反而更自在些,更灵活些。”
他计较已定,不再争辩,又朝仙殇剑看了一眼,眼神久久停留,随后不再迟疑,一拂袖,大踏步离宝库而去。
张千峰长叹一声,说道:“义妹,师弟他长途跋涉,屡经波折,言辞有些激烈,你莫要放在心上。”
天心神色忧愁,说道:“义兄,我并非有意气盘蜒哥哥,实在....实在是担子重大,身不由己。我对他....对他一片真心,他难道不知么?”
张千峰道:“情缘之事,不可强求,否则徒留悔恨罢了。义妹放心,师弟心胸广阔,绝非记仇不忘之人,我替你稍劝劝他,料来他会体谅。”说罢拱手告辞。
等张千峰走远,天心压下心中苦楚,细细回想盘蜒刚刚神态,蓦地一凛:“他自从见了仙殇剑之后便神色异样,紧盯着它,眼睛都不眨一下。盘蜒哥哥到底有何企图?莫非他要偷盗这仙殇剑么?他于我有天大的恩情,如他开口请求,我便赠予他此剑也无妨,但其中有何隐秘,我须得查探明白。”
她前后思虑清楚,回到御书房,招来五位深藏内宫的侍卫高手,号称少宫五杰,这几人白发苍苍,年纪老迈,剑法之高,不逊于那天见公子,内力更是远胜,只是自幼居于宫中,专门教导训练,充当侯爷护卫,是以不为人所知,也无争权之心。天心道:“劳烦五位陪我今夜藏身宝库之中,提防有贼人偷盗本派仙殇古剑,若遇上贼人,切莫不可重手杀他。”
五杰中的大哥问道:“侯爷,那贼人为何偷这仙殇剑?莫非是贪图神兵么?此剑已然变钝,表面腐蚀,颇为脆弱,这贼人难道不知?当真是好蠢的飞贼。”
天心笑道:“他有时确是个傻瓜,有时又聪明的怕人。咱们不可掉以轻心,须得人赃并获,从他嘴里挖出些话来。”
五杰更不多言,俯首听命。天心等晚膳已过,便与五杰来到藏宝库中,各自悄悄藏好,不发声息,悄然静待。等至三更半夜,天心稍有不耐,忽然间,只听底层几声轻响,似是有人倒地,若非此时天心内力深厚,只怕探听不到。
天心寻思:“盘蜒哥哥好高功夫,楼下那些护卫功夫不弱,竟被他轻易打发,这回将他捉个正着,非要他依从我不可。”她对盘蜒用情极深,虽恼他对自己诸般隐瞒,却不怪他击伤皇宫护卫,即便他杀了那些人,天心也不在意。
又听喀喀几声,宝库精钢锁具已开,这宝库钥匙在天心身上,也不知盘蜒用的何种手法开启。少时,宝库中六人借着微光,果然见盘蜒黑衣蒙面,飞身而上,踏上一步,凌空一拿,那仙殇剑直朝盘蜒飞去。
天心点出一指,“铛”地一声,仙殇剑落在一旁,盘蜒惊呼一声,转身就走,天心身携五柄宝剑,手一抬,五剑霎时拦在盘蜒面前。盘蜒并未携带兵刃,双掌平推,砰砰声中,将五剑推到一旁,但就这么稍一阻碍,天心与五杰刹那间已阻住盘蜒去路。
天心笑道:“盘蜒哥哥,大半夜的,你来我天剑派祖传宝库做什么?”
盘蜒嘶哑着嗓子喊道:“什么盘蜒?你认错人了。”
天心道:“是么?”蓦地非花非雾出鞘,使出一招“白璧无瑕”,她此刻已得天剑派祖宗剑灵,剑法比往昔高明十倍,虽只一招,但剑上暗藏杀机,剑气如雾,并不伤人,却已令盘蜒无处可躲。那少宫五杰瞧得心旷神怡,如饮佳酿,暗想:“就算咱们再练个百十年,也无法将‘白璧无瑕’使得如此神妙。”
盘蜒斜退半步,蓦然倒劈一掌,掌力竟从天心剑气中穿过,天心喝道:“当真动手么?”直刺一剑,宛如飞龙破天,声势惊人,盘蜒迈游龙步法,弹指间身影重重,幻象无穷。天心剑法深湛,不为所动,手掌轻挥,剑影浮动,到第二十招时,已将盘蜒前方去路尽数隔断,少宫五杰猱身而上,从旁夹攻,长剑如电网般覆下,盘蜒回身欲逃,却找不到半点破绽。
天心这时如要伤人,可谓探囊取物一般,但她如何舍得伤了这心上情郎?只是微微一笑,长剑一挑,盘蜒躲闪不及,面罩落地。盘蜒怒吼一声,想要遮住脸庞,天心已看清他面貌,说道:“盘蜒哥哥,我并不怨你,只是你为何要夺这仙殇剑?”
盘蜒不再遮掩,冷冷道:“我要独自去那藏尸谷,需借你仙殇剑一用。”
天心道:“我答应过你要陪你一同前往,你为何信不过我?我只求你在此住上一个月,无论何人胆敢来找你麻烦,我都保你平安无事,高枕无忧。”
盘蜒摇头道:“我便是等不了,我也不要你跟来。此行极为凶险,我不能让无关之人受到牵连。”
天心笑道:“我当下的功夫,纵然仍不及万仙那六大顶尖高手,但也相差不过毫厘。何况那天蒙世代惧怕我这一柄非花非雾,可见我足能对付得了。”
盘蜒厉声道:“你好生不自量力,单凭你这骄傲自大的心思,我便不许你去找他!我欲独往,与旁人皆无关系!”
天心叹道:“好啦,好啦,我答应你,明个儿一早,我便陪你同往,你也莫要生我气啦。”
少宫五杰瞧她这小女儿撒娇的媚态,不由得生出慈爱之心,暗想:“咱们这位新女侯怕是深爱这万仙的仙家,在他面前言行好生幼稚。”
盘蜒毫不领情,手一招,那仙殇剑上紫光大盛,落在他手中。盘蜒道:“你不听劝阻,便莫要怪我剑下无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