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峰哈哈笑道:“兄弟尽管放心,我张千峰再如何不济,也绝不至于拿你名头行骗。何况你也学了我伏羲八卦的口诀,以此而言,你岂不成了我徒弟么?”
盘蜒强辩道:“我不过是听了一遍,解解好奇之心,哪里有学习之意?如若我将来若入了万仙之门,这功夫岂能不蒙传授?早些晚些,又有何不同了?”
张千峰道:“既然你比我晚入万仙,那便是我晚辈,岂能再自称是我师父?”
两人一路争辩,互不相让,张千峰虽觉此人胡搅蛮缠,但对他极为敬佩,倒也不觉无聊,时间一久,两人反而熟络起来。
张千峰心想:“我先前遇上那些难题,以之询问师父师祖,他们只让我再勤修苦炼,以求水到渠成,但盘蜒却有极详细的应对之法。莫非他的学识更胜过万仙门中长辈?这倒也未必见得。但此人待我有恩,我当铭记于心,他即便口头讨些便宜,我岂能与他计较?”
又前行少时,盘蜒那幻灵光球委实不便,两人稍一疏忽,前头有一断桥,险些踏空摔下去。盘蜒四处张望,想找物件卜卦,但凝神片刻,懊恼说道:“我算卦太过频繁,此时已不可再用。”
张千峰拔出佩剑来,真气到处,“雄”地一声,那宝剑发出光热,如同火炬一般,照亮周围一丈,盘蜒奇道:“这便是真阳神剑的功夫么?”
张千峰点头道:“不错。”怕盘蜒又自居有功,不敢多言,实则他正是凭借盘蜒口诀,这才生出妙悟,打通经脉,得以将这功夫运用自如。
他朝下张望,仍看不真切,一股掌力拍出,红光闪过,终于见到对面也有断石,相距约莫二十丈,当是有人通过时断裂的。张千峰朝盘蜒瞧去,盘蜒懒洋洋的说道:“相距太远,我跳不过去,徒儿,你快些将我背过去了。”
张千峰笑了一声,陡然一抓,将盘蜒朝对面扔出,盘蜒惊呼一声,飘过老远,翻身站直,怒道:“你当我是雪球么?这般抛来抛去?”
话音刚落,张千峰施展乘风轻功,霎时赶至,笑道:“得罪,得罪。”
盘蜒嘟囔道:“力气虽大些,但又有何了不起了?正所谓大丈夫斗智不斗力,况且练了七十年内力,却也不过如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么?”任凭他如何讽刺,张千峰皆置若罔闻,一笑而过。
来到此处,转过拐角,穿过一石窟,忽然间周遭明亮起来,两人抬头,只见两人已走出山洞,似来到一处山谷。可仔细一瞧,离地面约莫十丈,有一层透明蔚蓝的大块冰层,牢牢分隔上下,极厚极寒,从前往后,延伸不知多广,真乃乾坤奇观,神鬼造物。透过那冰层,两边山峡约有百丈,极为陡峭,难以攀岩,亦令人望而兴叹。
张千峰感慨道:“早听闻雪山之中多有这水晶明殿、地底龙宫,一直斥为无稽之谈,如今方知所言不虚。”
盘蜒道:“瞧这冰层如此平整,莫非竟是人切出来的?”
张千峰笑道:“只怕唯有古时踪迹全无的真仙,方才有这等能耐。”
只听一处传来低微呼声,两人一听,皆感惊喜,张千峰喊道:“采奇!”冲上几步,只见一少女身穿厚重大衣,蜷缩一岩石下方,借其躲避寒风。她脸色发青,冻得几欲昏死过去,若非她内力有所小成,只怕早已毙命于此。
张千峰知人受冻之后,经脉脆弱,若陡然间至于温热之中,气血逆乱,反易丧生,是以小心翼翼,潜运内力,将一丝丝暖热内力注入丹田,引其在十二经脉间流动。过了半晌,东采奇身子颤抖,扶住张千峰,流泪道:“师父,我....”话一出口,立时一口鲜血流出。
盘蜒道:“你运太乙术法,暂隔绝阴脉,以防阴气太盛,可稍稍好过些。”握住她小手,施展幻灵真气,令她仿佛身处春暖花开之地,虽未真能生热,但东采奇心情却好转不少。
张千峰运功半个时辰,见她脸色红润,大有起色,说道:“你缓缓运功,动动手脚,活动活动血脉。否则耽搁一久,今后只怕有些不灵便。”
盘蜒道:“这洞中不知有什么鬼东西,咱们早些出去,以防再生乱子。”
东采奇眼神迷茫,急道:“不....不...我哥哥尚在里头,我要救他出来。”
盘蜒道:“小姐可是又执迷不悟了?你尚且被冻得如此,你哥哥如真在深处,早已死了,你又何必打扰他?”
东采奇咬牙道:“不,不,我哥哥.....”突然泪流满面,说道:“我死也要见哥哥最后一面,师父,盘蜒哥哥,你们先回去吧,我不能舍下他。”
盘蜒朝张千峰使个眼色,要他将东采奇击晕带走,张千峰微微叹息,内力鼓荡,正要震荡她经脉,刹那间,盘蜒浑身一个冷颤,拉住张千峰,一招“鲤跃龙门”,朝前鱼跃,轰地一声,上头冰层断裂,砸在张千峰身后,当即冰屑纷飞,寒雾激扬。张千峰袖袍一拂,一股真阳内劲拦路,瞬时将冰屑消融。
但如此一来,大块冰岩堵住,众人失了退路,无法原路返回,只能继续前行。
张千峰神色困惑,却也无奈,将东采英横抱而起,正要朝里走,盘蜒却问道:“采奇小姐,这洞窟内凶煞狠毒,恶灵肆虐,似在传你入内,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
东采奇害怕起来,说道:“哥哥在里头,我只知此事。”
盘蜒示意张千峰停步,又道:“这山洞如此隐秘,你又是如何得知此地?”
东采奇虽心神大乱,但对两人极为感激,不愿隐瞒,说道:“我若如实告知,你们能....能帮我将哥哥带出来么?”
盘蜒道:“咱们走投无路,只能向前,可也不能贸然送死。”
东采奇咬咬牙,说道:“我小时候曾...曾随大哥与爹爹来过此地。”
张千峰吃了一惊,问道:“这地方如此凶险,你们怎能熬过这等诡异的寒气?”
东采奇道:“咱们当年带足油灯、火把,穿上冬狼的皮袄,好不容易才抵达那祖庙。唯有蛇伯城历代城主,方知道这其中秘密。当时爹爹便有意立大哥为侯,而我缠着大哥,非要跟来,他们只能答应。咱们骗二哥说要出去捕猎,走了三天三夜,这才来到这里。”
盘蜒冷笑道:“你们压根儿便不把将军当做家人,他不肯来救你家大哥,却又怨得了谁?”
东采奇脸上一红,自知理亏,又道:“我爹爹说,上古时候,有古神与一蚩尤妖魔大战,其中有一位玄武圣兽,被一极可怕的妖怪重创,落在此地,它鲜血流出,魔力涌动,地貌改变,形成这冰山雪谷。碰巧咱们蛇伯城祖先路过此处,送来无数野兽为食,保住这位圣兽性命。
那圣兽便传给祖先一柄神剑,名曰‘寒星’。隔了数日,那大妖怪终于找到玄武圣兽下落,追杀而来,那位祖先替玄武抵挡妖怪手下,逃入这山谷,激斗过后,他杀光了那许多爪牙。玄武亦将那大妖怪重创逐走。它向我祖先道谢,送他无数金银,随后便飞天而去。
我那位祖先凭借神兵珠宝,创立蛇伯帝国,雄霸北境数千年,近年来虽已势微,远不如前,但这故事却流传下来。除了我祖先之外,那“寒星”宝剑谁也无法使动,他便将其埋藏在此。那宝剑散发灵气,寒冷彻骨,以防外人靠近。蛇伯城城主每隔十年,便要来此祭拜祖先,求其保佑。”
盘蜒心道:“但那祖先却不怎么灵验,如今蛇伯毁于一旦,这老太爷难不成在这儿看戏么?”
东采奇又道:“十多年前,我们三人穿过山谷,走入神庙,敬拜神像,触碰那‘寒星’神剑。我哥哥突发奇想,想要将它拔出来,便趁爹爹不备,以火油灼烧那神剑外的冰壳,谁知烧了许久,丝毫无用。我爹爹见状,痛揍了哥哥一顿,将他关在此处一夜,要他吃些苦头。”
张千峰道:“咱们离那神庙如此之远,已冷成这副模样,临到近处,那还了得么?”
东采奇摇头道:“到了神庙之中,若为蛇伯血脉,便不觉寒冷了。一晚之后,我哥哥从神庙中出来,神色有些欢喜,我偷偷问他缘由,他道:‘妹妹,我听见那寒星神剑对我说话啦。’
我信以为真,问道:‘它对你说什么?’
大哥说道:‘它要我长大成人之后,再回到这儿来,它便视我为主人,让我驾驭神剑,重铸往昔霸业。’
我当时也并未在意,更不曾对爹爹说起,隔了许多年,咱们长大成人,都忘了这事。
后来城中遭难,我听说哥哥朝此逃跑,便知道他定然....定然是来找这柄剑了。所以我知道哥哥还活着,他已得了寒星剑,此时武功天下无敌,定能率咱们蛇伯重振雄风。”
张千峰将信将疑,问道:“盘蜒兄弟,你怎么看?”
盘蜒道:“你哥哥以火灼烧冰层,只怕唤醒了那寒星,它以神器诱人心智,定位恶灵无疑。它一直再等你哥哥长大成人,来此救它脱离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