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耽误时间,赶紧给她动手术。”宋铭剑掀起被子,伤口的鲜血已经完全凝固,颜色已由鲜红转换为暗紫,看着犹是触目惊心。
苏颜不敢再犹豫,立即取出手术器械,给顾湘灵注射了麻药之后划开伤口将子弹取出来,整个过程宋铭剑一直在旁边紧盯着,尽管顾湘灵被注射了麻药,他依然觉得她会疼。他曾经用刀子划开过自己的肌.肉取出子弹,那种剧烈的疼痛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苏颜的动作很麻利,没多久就处理好伤口包扎起来。她抬手擦了下额头渗出的汗珠:“好了,她没生命危险了。”
“谢谢。”宋铭剑加重语气,很严肃地说:“今天发生的事,别让第二个人知道。切记切记!”
“也包括欧世浩和宋天舒?”苏颜问,宋铭剑说的那样郑重,表示这确实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们虽然值得信赖,可知道后他们会更危险。”宋铭剑沉吟几秒种,又说:“以后,你能常常过来吗?给她换药,照顾她,直到她痊愈。”
“没问题,可是宋总,我不明白你……”苏颜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疑问,以宋铭剑的身份,只要他愿意,全国的医生都可以招之即来,为何偏偏要她来照料。
面对苏颜探究询问的目光,宋铭剑觉得还是告诉她真相为好,不然倘若她稍不注意漏了口风,麻烦会接踵而来。
听宋铭剑掐简就要地说完一切,苏颜完全呆了。宋铭剑对顾湘灵爱意之深,令她震撼而感动。可她却想不到,宋铭剑对顾湘灵的爱,已超乎到常人想像的地步。
他甘愿投身于刀光剑影险象环生的世界中,只因一个情字。“夫人,她知道吗?”
宋铭剑缓缓摇头:“她完全不知道,你别也让她知道。”
苏颜不解:“可她不知道真相,会恨你啊,你愿意她时时刻刻都恨你吗?”
“我宁愿她恨我,也不要她沾染危险。我太了解她了,若她得知我置身危难之中,她会毫不犹豫的和我并肩战斗。”宋铭剑方才说完,顾湘灵突然发出几声轻微的呢喃。苏颜俯下身掀开她的眼皮用医用小电筒照了照:“她要醒了。”
像是回应苏颜的话,顾湘灵眼睫毛颤动几下,双眼缓缓睁开。苏颜不敢置信,一般病人注射麻药后也要昏迷段时间,顾湘灵醒的真快。
莫非她感应到宋铭剑在身边,潜意识里命令自己快点苏醒。
顾湘灵双眼完全睁开,扫视着房间里一切,当她眼睛落到宋铭剑身上时,停了几秒种,嘴唇蠕动几下似要说话。却一个音节也没吐出,侧过头去盯着墙壁默然无声。
饶是苏颜,也从顾湘灵眼中读到了浓重的绝望,好像,世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宋铭剑,对她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
“夫人。”苏颜想劝她,却不知从何开口。想了想还是退出卧室,没了她,宋铭剑和顾湘灵说话更方便些。
“湘灵。”宋铭剑纵有千言万语万般柔情,此时也只能深藏心底。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淡:“伤口还疼吗?”
“杀了我,又救我,何必呢?”顾湘灵缓缓地坐起来,行动时不禁牵挂了伤口,那丝丝缕缕的扯痛让她双眉倏然蹙起,宋铭剑再忍不住按住她的双肩,命令道:“你躺下。”
顾湘灵顺从地躺倒,眼眸漠然地盯着宋铭剑,既没有冷意也没有热力,仿佛是一潭死水,不带任何情感色彩。
然而这神色却让宋铭剑心如刀绞,他宁愿被她所恨,那表明她心里还有他的位置。可她此刻的神情,仿佛他和件没生命的家具似的,激不起她心中的任何波澜。
他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也极自私,嘴上说着愿自己永生活在地狱里,只要她平安幸福就好。实际上,他心底还是要把自己的一生和纠结在一起,不放她走,纵使她再不情愿也绝不放开她。
一时间,他有强烈的冲动,告诉她真相。他明白,只要让她知道真相,她会立马把他渴望的爱情奉献给他,然后陪他投身于风雨之中。
“好好养伤,苏颜会照顾你。”宋铭剑心内思绪翻腾,嘴里说出的却是再平常不过的关切。他甚至不敢多说一个字,怕自己控制不住把真相告诉她。
在她面前,他一向是没有自控力,甚至没有理智。
“我的命捏在你手里,我自己连生死的决策权都没有。”顾湘灵闭上眼睛,声音犹如机械的电子语音:“宋铭剑,你什么时候把我玩厌?”
若是以前,宋铭剑会为她这句话怒火中烧,不歇斯底里的折.磨她一番不罢休。现在,顾湘灵说什么他都会隐忍。
他不再是曾经那个易冲动的他,正是因为他太过冲动,才造成今天不堪的局面。“爱护你自己,不必为不相干的人生气。”
顾湘灵双眼乍然睁开,突然觉得宋铭剑好陌生,以前的他,多容易被她激怒啊。现在,她说的再难听,他都没一丝怒气。
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xing子被磨蚀了。还是他也放下她了,所以不会在乎她的字字句句。
无论是怎样,对顾湘灵来说已无所谓了。她的孩子都已撒手人寰,留在世上的她,不过是徒有外表的行尸走肉。没力气再爱,也没力气再恨。
除夕之夜,烟花在夜幕中盛开,将凄冷的冬夜点缀的绚烂靓丽无比。呼啸的北风抵挡不住人们的热情,大街小巷人来人往,一脸喜气。
不时有通红的孔明灯冉冉飞上夜空,带着一个个虔诚的心愿飞向冥冥之中的神。一钩冷月俯视着苍穹大地,只有它的清冷一如往日,没有被节日的气氛渲染。
月子弯弯照九洲,几家欢乐几家愁。总有些家庭有些人,也与欢乐完全隔绝。例如衰落的粟家……
室内的光线昏暗迷蒙,夏映蓝也懒得开灯,沈玉娟又没归家,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鬼混在一起。这个女人哪,连除夕之夜都不知收敛下。
窗外爆竹声声炸响,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夏映蓝听在耳里难受在心里,往年的除夕,那一年不是一家子团圆在一起,过的热闹无比。那一年不是有数不清的客人登门拜访,拎来的礼物堆成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