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记得,但尊上并非由活着的凡身重生而来,因那时的宣璟辙,已经死去了。”将离难掩激动,见紫夙既然问起,她便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一切诉说个清楚。
紫夙耷拉着尾巴,乌溜溜的狐狸眼定在将离身上,听着她时而忍不住颤抖的声线,缓缓讲出了宣璟辙死时的一幕,以及玹玥觉醒之后,那痛苦难熬的一千年。
大殿之外,天光黯淡,终于降下了夜幕。
将离已经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垂着眼,嘴唇都被她咬的发白了。
“将离,这事,说完便完了,就算你再忠心,也可以不必去告诉玹玥我已经晓得了这些。”紫夙见将离点头应下,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我且问你,这事,我若需要找人商量,除了你,还有谁会更清楚一些?”
将离:“有!青泽仙君!此次自悬山回来,他便已是知情的了,连最近几次克制心魔,青泽仙君也来帮过我。”
“青泽……”这回,连紫夙的一对耳朵也耷拉下来了。
刚发生了那件事,青泽还不知道在心里头怎么膈应着,若现在跑去明玄谷扰他清净,该不会直接将她轰出去了事吧。
“好吧。”紫夙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就往明玄谷走一趟。”
她正要离开,又见将离欲言又止,“怎么?”
将离:“呃,神君,你要怎么去明玄谷?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紫夙的狐狸耳朵抖了抖,“你这是瞧不起我嘛?”
“不是!不是那意思!”
紫夙叹了一声,“不用你管。”
她离开了后殿,果然,前殿也不见玹玥的踪影,想必那家伙是真的生了气,将她给晾了。
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她跑出云殿,又飞奔在广场上,跑了一半,身形成了一道白光,自广场边沿跳了下去。
没有仙力的走兽虽然看起来狼狈一些,但缩地之术她用得灵光得很,不到一个时辰,她便已来到明玄谷之外。
见那谷外虽设有结界,却不设任何阻挡他人进入的禁制。
于是紫夙便大言不惭地走进了这山谷之中。
见到溪边高处的一片木屋时,她不免又想起了那些模糊的画面,想起苏澈在这里被冷落,还被青泽狠狠地打了个耳光。
“哎……真是冤孽。”
她蹦跳着自林间穿过,跃上高台,还未走进木屋外的花园,便看到一位青袍男子已自园中走了出来。
“紫夙?”青泽清越的声音想起,而后又哑然失笑道:“神君。”
紫夙化了人形,快步走了过去,“我来得唐突了,可真没办法,我找你有急事。”
青泽引着紫夙走进花园,问道:“何事?你且莫急,慢慢说。”
紫夙喘了口气,一屁股便坐在他那金莲池边。青泽见她不走了,就取了个夜明珠来,要挂在一旁。
“你可知道,玹玥的心魔是苏澈?”
紫夙开门见山,见青泽挂夜明珠的手一抖,那大圆珠子险些砸了下来,“嗯,知道。”
这就好办了,紫夙便将从将离那里听来的事一五一十求证了一遍。
青泽听后都点头称是,也将将离所不知的苏澈与宣璟辙的一段略略讲了一些,听得紫夙半晌都合不上嘴巴。
这些,都与凌天所说相去甚远啊……
“我的天啊……”紫夙捂着脸,“老子这是遭了多少罪啊!就算最后功德未成,活过来也应该!”
“正是。”青泽道:“听闻你回来了,且已到天山。这几日我便一直在想,功德到底是什么。创世之功为大,却不足以令你重生,而后,战争四起,你劝说当年的宣氏皇族以救人为重,自己又在战乱中救下过许多的性命。算上这些,却仍不足够。竟还要你再度以鬼修之身,由尊上散尽你最后残存的灵力拯救下那些孩子。直到此时,可谓功德圆满。可是,细想之下,也许你的命数一早便被上苍算计好了的。除却功德之外,你只是在遭受着一场一场的劫难,最终,才能得以历劫重生而已。”
紫夙急道:“可重生又有何用?我现在并不能帮玹玥解了心魔!”
青泽:“这心魔一定能解。”
紫夙:“真的?”
青泽:“由你便可得知,神元的重生绝不会如此简单。尊上他,只是还并未走完这最后的一步,这心魔正是他走向圆满的屏障。呵,这话却不是我说的,而是前两日,尊上亲口所说。”
紫夙:“玹玥说的?”
青泽:“他曾坦白讲过,再需恢复一成神力,便可自玹紫抽身而出,而后羽化,随你而去。”
紫夙睫毛轻颤,“……什么?”
青泽:“但现在,他心中所执着的就在眼前,只要你恢复神力,便说不定可以恢复苏澈的记忆,到了那时也就有望帮他共同抗魔。”
紫夙怔然。
恢复苏澈的记忆,那么痛苦的经历,听着都糟心,难不成还要让她重新想起来……
“好,我本来也答应玹玥,要留在玹紫修行,早日长大,也好帮他。只是,想起苏澈到底意义何在?”
青泽无奈笑道:“你若不记得自己是苏澈,又如何能心甘情愿回到尊上身边?”
“就为这个?”紫夙笑道:“不就是苏澈对他的一片心吗?”
青泽笑道:“你不记得,就算听了故事,也不会懂。”
紫夙:“那又如何?心魔便是执着于求而不得之事,若这求而不得便是我,那往后,我整日都陪着他,他要什么,我便给什么,还有什么是求而不得的?”
青泽:“你……先想办法长大为好。”
紫夙:“好,那是自然。不如,我就留在你这明玄谷可好?我见你这里灵气浓郁得很,十分适合修行啊。”
青泽点头,“深谷之中还有许多灵兽,只是尚未启智,你小心些。”
紫夙道了一声好,便让青泽离去,自己留在金莲池边安静了许久。
她将这一日的种种在心里稍作沉淀,却仍是有些烦躁,尤其想起玹玥走时,那信誓旦旦要去欺负白冥的模样,又让她有些着急起来。
若没有白冥,她哪里还有可能回到这玹紫?玹玥的脑袋真是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