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来到天山的三年以后,外域终于就要举办十年一度的仙剑比试大会了。
方氏姐弟没有资格参加,但是看着比要上台的人还激动。他二人还曾言道,若能在百年之后的比试中胜出,也不知到时能否寻到青玄,并拜在其门下。
苏澈原本连前往观战的资格都没有,她连续旷课又经常无故缺席炼场的修习,所以最后还要靠炽珏给她走个后门,差人将她领了进去。
但墨儿也只来了三年,没资格参加比试,却坐上了评判的位置,苏澈看到她时真有点无言以对。
能够参加这次比试的都必然已是来到外域百年的弟子,这些人,初入山门的弟子平时是看不到的。无论课堂还是炼场,都与他们不在一处。也唯有此时能有幸一睹这些师兄师姐的风采,相信谁也不会轻易错过。
此外,更为激动人心的便是对面山崖上坐着的所有十二位宁字辈师尊,他们只有在外域的比试大会时才出现,让外域弟子们能远远瞻仰到他们朦胧的仙姿。
苏澈原本还能勉强跟在方氏二人身边,可看台之下人越来越多,她抬头见自己正上方便是高大粗壮的树枝,便跃上枝头,挑了个站得高看得远的好位置。
云祁抬头瞭她一眼,便对着要伸出锁链将她卷下来的小师弟摇摇头,低声道:“这个咱们管不起,当看不见吧。”
于是苏澈独自坐在树杈子上,心中嘲笑下面一众傻子找不到她这么好的位置。
可没过多久,她身边就又坐了一人。苏澈扭头一看,竟是许久不见的栩澜,她拱拱手笑道:“大师公。”
原本淡然微笑的栩澜听她这一声招呼,差点从树杈子上直接折下去,他定了定神,正色道:“知不知道为什么不能乱叫?”
苏澈摇头。
栩澜道:“有师门要看辈分,没有师门才要看阶品。连我的师公都要把你供着,如果你刚才真给我行个大礼,而我又受了,现在天雷怕是要立马劈在我身上。”
苏澈一惊:“哎呦,真的假的啊!”
栩澜:“自然不会骗你。”
苏澈道:“那我一会儿拿你的徒子徒孙试试去。”
栩澜笑道:“休要调皮。修行之人最怕的便是天雷。”
苏澈:“为何?”
栩澜:“等你需要历劫便懂得了,只有承受住一道接一道的天雷击在心脉上,才能迈上下一道修行的阶梯啊。所以,凡是受过雷劫的弟子,都怕提到天雷二字。天山因历劫不成,应劫而逝的弟子太多了。”
此时擂台上鼓声隆隆,很快,比试便要开始了。
擂台建在两座崖壁之间,台上有桩和一些看不懂门道的深坑。怎样算输赢,苏澈自然也不知道,纯属来看个热闹罢了。
上台的弟子都有了外域的百年修为,虽然入山之前的修为已尽数被毁,但这近百年却远比此前要强上数倍,怎样都会有两把刷子来吸引未来师父的眼球。
可这终归只是外域弟子的比试大会,除了要依靠观战决定收徒的宁字辈师尊,在天山内域弟子眼中,这些比试实属小打小闹。
苏澈支着下巴看了许久,便觉得自己若能上得了这擂台,大概也不会比他们差。如此想来,便更觉得十分无趣。
于是她无聊又去撩闲栩澜,“你怎么会来看这外域的比试?按说,你对这些该没兴趣的吧。”
栩澜突然笑道:“我对我师公有兴趣,上回因要接你入山,我才有幸见了师公一面,在那之前我大概有一千多年都没见过他老人家了,听说他今日来了,想试试有无仙缘再见他一面。”
苏澈掰手指头一算,问道:“你师公可是炽珏?”
栩澜的表情已像是被雷劈过了,他缓缓点头,低低应了一声“是”。心道:自从人了这山门,我还没听谁这么随便地把这两个字给聊出来的。
苏澈:“我昨天还见过他,前天也见过他,嗯,此前几天,我每天都见过他。你想见他吗?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栩澜:“……”
苏澈:“怎么了?”
栩澜:“呃,我师公他看起来如何?”
苏澈:“你三年多前才见过,现在又能如何?老是老了些,但看着还挺硬朗的。不过要说你们这些修仙的,为什么一个个都不变老,却唯独……”
栩澜:“嘘……苏澈,你看。”
苏澈见他突然打断了自己,又疯了似的盯着某处拿手去指,便顺着那方向瞧去,见一处石台上有一男子,虽穿的也是白衣,却并非弟子服,自远处一看还有些佼佼不群之感。
那人身姿高挑,气质雍容,黑发如墨,明眸如星,鼻梁高挺,薄唇微勾,加上那一身雪白的拽地长袍,还真有些仙风道骨不可一世的味道。
可苏澈毕竟看青泽看得久了,对这位的仙姿便流不下多少哈喇子来。她横竖瞧了他许久,才问道:“谁啊?你认识?”
栩澜眼眶子都红了,“那是我师公!”
苏澈:“呸……”
栩澜哽咽道:“我也才刚听说,我师公他每回外域的比试都会前来观战,果然不假!”
苏澈摸了摸鼻子道:“咱俩说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炽珏?”
栩澜道:“正是正是。”
苏澈笑道:“那他为何要变成这样前来?哦!一个枯瘦老头子杵在这里太过显眼?”
栩澜问道:“正是。你见着我师公时,他一直只是个老者?”
苏澈:“难不成他还成天变来变去?”
栩澜点头道:“师公这样子我也只见过一回,后来再见便都是穿得破烂的枯瘦老者。但这样子才是我师公的真身。”
苏澈手搭个凉棚再次仔细望去,见那人只是在看擂台比试,很专注的模样,便又问道:“他为何要搞出两张脸来?”
栩澜明显只是心存侥幸前来一试,现在真让他给瞧见了,心情显见好得不得了,说不定待会儿还得多吃几碗干饭。
可他竟就这张脸眉飞色舞的脸,对苏澈说了一句特别凄惨的话来:“为了我死去的师叔。”
苏澈一叹:“我从未见过你师叔,原来他已经死了。”
栩澜忙道:“并非现在的心觉师叔,而是很早以前的一位小师叔,心惗师叔,是师公的一位女弟子。”
苏澈:哎哟?哎哟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