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起,宣璟辙便有些不对劲了。他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地疏远了苏澈,白天话说得更少,夜宿时,也从不与她相邻。

一日两日苏澈都忍了,到了第三日夜里,苏澈直接跑到宣璟辙身边一倒,将头枕在他的腰上,趁着他来不及挡,伸手极快地在他腰上摸了一把,啧啧地轻声道:“哎呀呀这位殿下,身材不错嘛,哎呦呦,摸着更是舒服……”

宣璟辙:“滚……”

苏澈:“我可舍不得滚,要滚也在你身上滚。”说着就真的滚了起来。

宣璟辙一把将她薅下来推远,“再过来你就……”

话说一半,苏澈已经蛇一样钻在他肩上,手指一拨他发紧的下巴,淫邪笑道:“二殿下,害羞啊?怎么?是不是怕一不小心怀上我的娃娃……呃……”

宣璟辙收回手刀,额头已渗出汗来。他坐起身来,低头看了一会儿旁边已软成烂泥的苏澈,起身将她抱到一旁,才又回来躺好黑着脸睡去。

次日一早,苏澈醒来便捂着后脖子哀哀苦叫。于是,当她再想撩闲宣璟辙时也学乖了许多,撩一半就跑,见那人不防备时再把后半截撩彻底。

苏澈对山林永远意犹未尽,但终归担心寒冬将至,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二殿下如此娇弱,估计受不住夜里的寒气。可连方家姐弟都看得出来,井相公原本白惨惨的脸近几日时常能浮上一层人色,显得精神了许多。

不止宣璟辙的精神头让苏澈意外,他们在山水之间行了三四天的路,方氏姐弟的那两头小毛驴竟也不虚不喘的,精神头十足。苏澈开心,路上没少夸奖驴和宣璟辙。

几人沿着映月山的山脚绕上官道,自此每夜都能宿在村镇,舒服了许多。

又是几日之后,便入了元州境内第一城——千虹城。

千虹城背靠映月山,大半个城都落在矮峰的缓坡上,远远一望便能看到城中错落有致的建筑。而半山上的浓雾在每年初秋便被吹散,露出高峰常年积雪的银顶,一直清透到入春时节,此时,下半山的植被色彩正变幻得红黄斑斓。站在城门处抬起眼来,便是铺开的巨幅画卷,浓淡适宜,美不胜收。

许久没有住过大客栈了,宣璟辙本要由着性子定下所有空余的天字号房图个清静,却不想紧随其后另有客人也要订上房,便匀出去了两间,剩下五间凑合。

苏澈眯着眼看他,想着订那么多房难不成半夜苍钥会来?可一琢磨,苍钥若来了,这二人岂不是要挤在一张床上,何必还要多余客房?一阵胡思乱想苏澈就郁闷起来了,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勾着宣璟辙的胳膊,“我说相公,晚上不和你娘子我一张床上挤挤?”

宣璟辙斜睨她,在房门外喊小二烧水,又看着她笑道:“行,一个浴桶里挤挤也可以。”

苏澈蓦地瞪圆了眼。

宣璟辙似笑非笑甩开手,进屋关门。

苏澈最近没少泡冷泉水,官道上的小客栈里也是洗得凑凑合合,如今终于在房中痛快地洗了个澡,再四仰八叉躺上了床,整个人都酥酥软软,忍住了才没哼哼出声来。

留了半分神小睡了一会儿,突然听见房外过道里熟悉的低语声……慢吞吞的方氏姐弟终于来了。

这么多天的相处,苏澈对他们二人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从起初的争强好胜到后来的心服口服,不为别的,只是一日夜里宣璟辙忽然拉了她在身边睡下,等篝火对面那二人鼾声一起便轻声道:“他们都活了一百多年了,你不如省省力气,何必非得争个上下。”

“谁要争了?”眼见自己一直掩饰的心事竟被宣璟辙看透,苏澈直想炸毛,突然又猛地惊呆,半晌后才颤巍巍道:“你说什么?一百多年?谁?”

宣璟辙虚瞥了方氏姐弟二人一眼,“他们修道,一百多年的道行虽然算不得什么,但你在他们眼里和一个孩子没多少区别,再争下去,人家真要起了逗你玩的心思,你可就更没脸了。”

苏澈似被雷劈了,默了许久才突然摇了摇几乎要睡着的宣璟辙,“我也要做个修者,此次去天山要是成了,我也要做神仙,做个我仙爷爷那样的,你说好不好?”

宣璟辙:“……”

照这个路子走下去真的是十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