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先生也算是个明白人,这会怎么就糊涂起来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么简单的道理,莫非先生也不懂?自古谋逆之罪所株连之人,又何来无辜可言?朕贵为九五之尊,对于江山社稷,日夜殚精竭虑。对于天下子民,也是一视同仁,怎会因皇亲国戚而枉顾大汉律法于不顾?”
对于左轩的话,老皇帝刘庄甚不以为然,言语之间,似乎对于楚王府阖府上下之人的生死,并不很在乎,哪怕是他曾经亲自赐名的敬乡公主。
左轩心里明白,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帝,越是讲大道理,便越是心虚。
他心道:自古帝王都是掌握生杀大权,杀几个人也就是一眨眼之间的事情,不,或许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这老皇帝却是堂而皇之地,婆婆妈妈地跟老子摆大道理。难道他被玛丽苏附体,更年期来了?
为了整明白这老皇帝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线,左轩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去恭维老皇帝,好让他自己亮出底牌。
于是左轩朝老皇帝躬身道:“陛下圣明!陛下对于江山社稷的,对于黎民百姓的关爱,真是亘古未有,陛下实乃上古明君尧舜禹汤在世。草民惶恐,一己私心,给陛下添麻烦了!”
对于左轩拍的马屁,刘庄虽然明白只是恭维之词,但是出自狂傲不羁仙风道骨的茅山道士之口,也感觉无比受用。
刘庄点头微笑道:“先生久居深山,不能理会为君者治理江山之艰辛,也无可厚非。不过朕也并非蛮横专断之人,敬乡虽然是戴罪之人,可是所能于社稷有功,将功折罪,也是可以的。”
左轩闻言,大喜,惊呼道:“有功!公主殿下当然有功了,公主殿下以千金之躯,冒死组阻止楚王的冲动,避免了一场兵戈。让楚地生灵面遭涂炭,简直就是大大的功劳一件啊!”
说完这句话,左轩便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心想平日里老子与人言谈,哪里会这样子沉不住气?唉!感情用事,感情用事啊!
“哦?依卧龙先生所言,昨日在哪九里山,便是敬乡这小丫头以一己之力,止住了这场兵戈了?”刘庄面不改色,反问左轩道。
左轩心中大呼不好,老子太冲动,竟然当着老皇帝的面将他的功劳加在老子心上人身上了。我靠,和皇帝抢功劳,老子一百颗头也不够砍的啊。
左轩后背冷汗直冒,脸上却是强作镇定。朝刘庄鞠了一躬:“草民失言,请陛下恕罪!”
刘庄并没有不悦,抬手扶了一把左轩,笑道:“今日先生言谈举止,多有反常,莫非是朕的美酒不够甘醇?”
左轩惊道:“陛下的酒,乃酒中极品,妙不可言。是草民这品酒之人,心有芥蒂,糟蹋这美酒了。”
刘庄抿了一口美酒,笑道:“哦?先生心中芥蒂,莫非是与敬乡有关。听闻先生在茅山修行之时,与敬乡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此事还惹怒竹林寺净俭师太,断绝了你二人的来往。之后你二人飞鸽传情,在茅山还传为一段佳话。不知可有此事?”
听完刘庄的话,左轩心中大骂道:我靠,这老皇帝真他娘的一朵奇葩啊,这会怎么又八婆关心起老子的情感大事来了?靠,什么飞鸽传情,什么传为佳话,那关老子屁事啊。
左轩虽然满肚子的醋意,可是静下心仔细一想,这老皇帝先是将老子心上人给关押了,现在又来八婆老子的旧情,莫非是有什么事有求于老子?
左轩躬身道:“让陛下见笑了!”
刘庄笑道:“先生德才兼备,敬乡端庄淑倩(此处刘庄避讳母亲阴丽华,更改了一个丽字),你二人情投意合,神仙眷侣。朕虽贵为九五,也甚是羡慕,怎会取笑。”
刘庄小酌了一口酒,接着摇头叹息道:“唉!可惜了。”
刘庄的这一举一动,左轩也算是看明白了。他本不是一个愿意受人要挟的人,但是在刘紫菁面前,自己有太多反常,也不差多这一茬了。
于是左轩决定不再拐弯抹角,朝刘庄斩钉截铁地说道:“陛下但凡有什么驱使,尽管吩咐,草民愿殚精竭虑,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
见左轩终于松了口,刘庄心中大喜。笑道:“先生果然是个明白人,想必我那自作聪明的炟儿的身份,也是定然瞒不过先生的眼睛了。炟儿能够拜在先生门下,也算是他的福分。”
一说到自己的大徒弟霍旦,亦即面前这老皇帝的儿子,当今的太子爷刘炟,左轩心中就大呼不好:先前在那阴三娘的九里山山寨之时,依云就带来消息,说我那大徒弟有危险,现下过了这么久,老子都快把这事给忘了,也不知道这大徒弟在那武陵郡情况怎么样了。不行,说什么老子和这大徒弟好歹也是师徒一场,得把这个情况告知他老爹才是。
于是左轩赶紧朝刘庄说道:“陛下!草民有一事要禀明,太子殿下现下在那武陵郡正处于危险之中。”
然而,听到左轩的话,老皇帝刘庄脸上却不见一丝异样。
左轩大为不解:我靠,这老皇帝也太冷血了吧。不对,在冷血的人多少也会有点动静的,他这般镇定,反倒是不正常。看来这老皇帝早就知道刘炟的处境了。我靠,早知道还不派大军去救自己的宝贝儿子,难道不是你亲生的?
许久,刘庄才说道:“先生知道的消息,朕自然也不会糊涂。先生一定好奇,为何朕知道了消息,却为何不派大军去搭救炟儿?”
左轩心中惊呼:我靠,这老皇帝会读心术?说的竟然跟老子心里想的一模一样。嘴上却是赔笑道:“草民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刘庄闻言,大笑道:“哈哈哈哈,先生一向狂傲不羁,这会倒是虚与委蛇起来了?朕知先生是个爽快人,也就直言了。五溪蛮乃蛮夷未华化之地,民风彪悍,人人尚武。当年孝景皇帝御驾亲征,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只能册封蛮王,以夷制夷,辅之以安抚,方才保一方安宁。朕自认能力逊于孝景皇帝,怎可轻易更改孝景皇帝定下的国策,让这蛮荒之地,再起兵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