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敏知道韩冬至怀孕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看着怀了孕仍旧上蹿下跳的她,万俟敏笑道:“这孩子出生后肯定直接就会走了。”
本就是玩笑话,韩冬至也顺着说下去,“直接就会跑了才好,我好带着他去玩。”
闻言,万俟敏大笑。
就在这时,随柳走过来,说道:“少夫人,家主来了。”
“父亲?快请进来呀。”
“是。”
知道自己要当爷爷了,李伯璋时不时的就让人送些东西过来,今日更是亲自上门,一脸的喜色。
可是,李如一回来的时候见到他,却没有那么高兴。
当然也不会生气,但二人之间的关系在他母亲死后就渐渐疏远了。
似乎是不想让气氛太过冰冷,李伯璋要走。
“天色已晚,父亲还是留下明日再回去吧。”韩冬至说道。
听到儿媳妇这样懂事的话,李伯璋很开心,但看到李如一微皱的眉头,他拒绝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我先回去了。”
看着李伯璋走后,明显话多了的李如一,万俟敏双眸微眯,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无法忘怀。
作为他的好友,万俟敏自然不愿看到这样,尤其是这件事并非李如一所认为的那样。
只是若想解开他心中的心结,并非容易的事情,最好还是由韩冬至来最好。
“冬至,你有没有发现先生跟李家主之间很少有交流?”
韩冬至吐掉嘴里的瓜子皮,无所谓道:“我早就发现了,听说当初是因为父亲拦着他不让他做驭兽师,李如一这人吧,其实就是一头倔驴,肯定为这多少有点记恨父亲。”
“的确是有这点原因,不过你有没有听过他母亲的事?”
韩冬至两眼一亮,赶紧凑了过来,“何事?”
看着她宛若听八卦的眼神,万俟敏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将事情说给了她听。
韩冬至越听表情越发凝重,最后道:“竟有这么一回事?”
万俟敏点点头,“李家主固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不过他真的没有弃先生母亲于不顾。”
诚然,若非李伯璋纳妾的做法刺激到了李如一的母亲,害她小产,她也不会伤到身体,以至于落下病根,最终去世。
但纳妾并非出自李伯璋的本意,而是当时的老夫人,也就是李伯璋的母亲以死相逼,他不得不纳妾。
其实这不是他的第一个妾,但却是他娶了李如一母亲之后纳的第一个妾,所以他可能没想到她会那样伤心。
而他也没有向她解释,导致两人之间沟通越来越少,酿成悲剧。
总之,没有一个人希望会有这样的结局,最伤心的两个人也是李如一和李伯璋。
“你放心,我会帮他们解开这个心结的。”如今连自己母亲都放下了对父亲的成见,打开了心结,韩冬至相信,李如一父子也能够彼此坦诚相对。
不过此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够促成,韩冬至这个急性子的人并没有立刻就去做,一切仿佛和从前一模一样,但细微之处却隐隐有所变化。
比如说某一天李如一误打误撞发现了李伯璋藏起来的其母的画像,满满一箱子。又一天,他看到了李伯璋亲手打扫其母生前的住所,有人来代劳他却执意不肯,非要亲力亲为。再一天,他亲耳听到李伯璋的小妾们埋怨,说是嫁进来之后就是守活寡,从未被李伯璋碰过。
李如一虽然什么话都不说,但渐渐地,李伯璋再来的时候,二人能够下一盘棋,或者商讨一下要事。
看着这一点一滴的改变,韩冬至很是欣慰。
就在这时,她肚子里的孩子迫不及待的要出来了。
痛,持续了很久。
按理来说,她这样一个一刻都安静不得的人生起来会很容易,但却不是那么回事,血水端出去了一盆又一盆,她的孩子却没有了刚开始那种迫切,仿佛在肚子里又不动了。
但痛是真实存在的。
“家主,少爷,少夫人难产了。”
“少爷,少夫人没有力气了。”
产房里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传来,李如一心急如焚,担忧不止,脸上汗如雨下。
“少爷,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听到这句话时,李如一脸色煞白,呼吸都变得困难,张口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废话,当然是保大人!”一旁的李伯璋抢先说道,随即紧紧握住李如一的手,“如一,你放心,冬至一定会没事的。”
不知是什么样的情绪,李如一哭了,见状,李伯璋连忙安慰,“很快就会好的,真的,绝对会好起来。”
“我想要进去陪着她。”李如一忽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此话一出,所有人面色一变,立刻就有人拦了上来,“少爷,产房血气太重,您不能进。”
李如一罕见的发了脾气,“我是她的丈夫,怎么就不能进!我身上也没有脏东西,更何况我就站在一边让她知道我在就行。”
“少爷,真的不行,您放心,我们会尽力保住少夫人的。”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很快陷入了僵持局面,却听李伯璋沉声道:“让他进去!”
继他提出保大人后,李如一再次震惊了,心里一股莫名的情绪浮出来,让他鼻子又有些酸涩。
“如一,当年我要是能在你母亲小产时陪着她,她或许就不会离我而去,我已经不幸了。所以我绝不会让你再遭遇这样的不幸,冬至需要你,你进去吧。”
听到这些话,李如一心里一直都紧紧关着的一扇门呼的一声开了,哽咽道:“父亲,谢谢。”
“好了,快进去吧,有我在,没人敢再拦着你。”
李如一点了点头,正要进去,里面猛地传来一道哭声。
然而,李如一第一个念头并不是孩子生了,而是韩冬至的安危,好在此时有人从里面出来,“恭喜少爷,少夫人平安产下一位小小姐。”
听到平安两个字,李如一瞬间松了一口气。
当他看到韩冬至的时候,哪怕知道她没事了,那种犹如走在刀尖上的感觉他仍然记得很清楚,一把就抓住她的手,仿佛这样才能够真切的感受到她还在自己身边。
感受到他的慌乱,韩冬至回握住他,笑着,“呆子,我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