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之前之所以留我一命全都是为了麻痹大哥，如今大哥已然被抓，我也没了利用的价值，此时不得不为自己的性命作打算。”贵妃露出一丝苦笑，仿佛在自嘲连自身的性命都要仰仗他人才能保住。
“上一次娘娘说你如今已心如止水，今日看来，娘娘倒还没有彻底放下红尘。”万俟敏淡淡开口，语气里却夹杂着试探的意思。
“我也只不过是一个人罢了，世间还未曾参透的事情太多，又有何面目现在就去见佛祖呢。”贵妃脸上的苦笑越发明显。
万俟敏双眸微眯，说实话，跟贵妃说话真的太累了，她离开的时候，脑袋和胃里都空空的，整个人像是大战了一场有气无力。
“怎么了？”秦慕轩连忙扶着她，“听说你去见贵妃了？”
“嗯，她倒是想要继续留在宫中。”万俟敏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双眼顿时一亮，不管不顾先塞了几口，然后才问，“冯亭正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不肯说，只求一死。”秦慕轩一边说着，一边提醒她吃慢点。
“他倒是想得美。”他那样的人，给他一死倒是便宜他了。
不过万俟敏倒是能够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他可以说是筹谋了多年，计划周密，原本是十拿九稳，可偏偏被自己破坏了，换做谁谁都会气急败坏的。若不是自己逼了他那么一下，他也不会急着出手，以至于出现了点点偏差，而这仅有的偏差足够令他满盘皆输。
秦慕轩看着她大快朵颐宠溺一笑，换了个话题，“自从你怀孕之后，胃口倒是越来越大了。”
“不知到时候会不会吃成个圆球？听父皇说，应该要控制体重的。”万俟敏一边担心着，一边嘴里却没有停下的时候。
“没关系，不管是圆球还是方球，我都喜欢。”
“这只不过是在我没有变成圆球的情况下你才会说的，等我真正变成了圆球，你肯定就不是这样想的了。”万俟敏轻叹了一声，奈何就是管不住嘴，仿佛肚子像个无底洞一样。
秦慕轩不再与她争辩，免得坏了她现在的心情，总之他是一天比一天更爱她了，而这爱无关她的相貌。
吃完饭，万俟敏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脸满足，“此番这里的事情也算是了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不必急着。”
“迟则生变，那里的情况不比这里简单。”程君谦的身体虽不比从前，但以他的医术和幻耀国的药材并无大碍，而她的身份若是传回大庆国必定会惹出一番风波，所以她必须早做打算。
“也好。”秦慕轩不再坚持，“我尽快安排。”
话落，秦慕轩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母亲应该就是真凤转世，但她并没有完全她身上的使命，所以便把体内的传承全都给了你。”
万俟敏并没有觉得意外，笑着扬了扬手中的凤戒，“我已经知道了，不过对于身上所肩负的使命，母亲并没有留下任何话。”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想了。”秦慕轩隐隐总觉得那并不是一件好事。
万俟敏乖巧的点点头，靠在秦慕轩的怀里，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秦慕轩苦笑一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近来她倒是贪睡的很，恨不得吃了睡，睡了吃的。
临行前，万俟敏每天都会陪一会儿程君谦，有时候或许是下一盘棋，有时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画着母亲的模样。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不得不想起万俟济业，多年的养育之恩，她不可能对他恨之入骨，但只要一想到母亲惨死，她又不可能原谅他。明明知道杀死母亲的凶手，她却连报仇都无能为力，还真是不孝。
似是察觉到她的想法，程君谦停下笔，说道：“他已经离开了。”
心再次抽痛一下，万俟敏低垂着头，没有言语。
程君谦不忍见女儿这样，他虽对万俟济业恨之入骨，但并不强迫女儿也去恨他，他不想让她为难。至于夫人的仇，他自己会报。
“父皇，对不起。”许久，万俟敏才说了这样一句话。
“没关系。”程君谦心疼的拥她入怀，“没有人会怪你的。”
秦慕轩来接她的时候，她脸上仍旧看得出泪痕，心猛地一疼，紧紧地牵住她的手，让她感受到自己手心的温度，随即才说，“已经都准备好了，明日就会启程。”
“这么快？”程君谦下意识的这么一说，而后又道：“敏敏毕竟怀有身孕，的确该回去的。”
“岳父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敏敏的。”秦慕轩郑重地开口。
这还是他第一次称自己为岳父，程君谦愣了一下，脸上渐渐浮出笑意，“我知道你会对她好的。”
然而这笑容里也夹杂着担忧，“可是敏敏的身份，大庆国必定有人会难为她。”
敛了敛心思，万俟敏语气轻快道：“父皇，我是你的女儿，又怎会让他人欺负到我的头上，大不了，我就拐带着他们的皇子来这里。”
因她的话，房中的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秦慕轩和程君谦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好呀。”
万俟敏走的时候，程君谦把她们送到了城外，她有些依依不舍，甚至还哭红了鼻子。
把眼泪收了回去，万俟敏提醒道：“父皇，小心贵妃。”
“好。”程君谦点点头，看着自己为她准备的各种她能用得上的药材全都装上了车，这才放开她的手，“路上小心。”
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这四个字。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万俟敏再不舍也不得不踏上马车，却连挥手告别的勇气都没有。
与此同时，贵妃的宫里出现了一抹鬼魅的身影，她立即跪了下去，毕恭毕敬，“主人，我见了她两次，确定她身上并没有主人想要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东西必定还在这宫中，当年那女人走得太急，或许没有带走。”他的声音像是漂浮在半空中，让人听不真切。
贵妃却早已习惯，表态，“主人放心，我会继续寻找的。”
话音一落，那么身影就渐渐淡去，房间重新归于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